神兵利器,说不定就在不经意间打造出来。
赵禛换了衣服去甲字房,那边围了一些人。
东跨院明松暗紧,能够进来的都是信得过的人,赵禛看到舅舅、大妹妹,焦孟几位将军,还看到人群目光焦点处的杨久。杨久身边是一张砖砌而成的床,表面糊着黄泥,已经烧得干透。她笑着,眉眼弯弯,弯腰摸着炕,指尖在炕的表面轻触掠过,笑眼更加明艳。
真的做出来了!
杨久心中欢呼,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只要稍微有点点拨,智慧的巨轮就会丝滑地转动。
“老张师傅,炕的承受度如何?”杨久关切地问着。
老张头说:“公子放心,分量承得住,我们试过了,一字躺平了睡一家十来口不成问题。”
杨久惊讶,“这么多。”
“公子不是说炕造成了就成一家子主要活动的地方,穷苦人家盘一张炕也不容易,全睡上头很平常。”老张头稀松平常地说。
杨久不是对一家子睡一张炕上觉得奇怪,她看过一本书上写着“父亲母亲在炕上种出一群子女”,温暖的炕能成为一家的生活、活动的主要地方,多团结厚重。她是没想到老张头技术这么好,还以为承重要慢慢摸索。
老张头继续给大家介绍着炕,“灶眼放在了外头,坐了一口大锅,烟直接就散在了外面,不会呛人。我想着也可以把灶眼放在屋里,烟道伸到外面去,家里面做饭啥的可以和烧炕一起来。”
杨久虚心地听着,触及到南方人的知识盲区了,在炕的使用上,她和其他人一样茫然。
老张头说了一通,在场的人有听没有懂,毕竟不是专业的。
沈千户靠近了炕大掌摸上去后嘶了下说,“烫。”
“千户摸的是炕头,靠近灶眼,烫人的很。”
沈千户挑眉,焦将军咋呼了起来,“那人躺上面,还不得熟了!”
“现在外头灶眼里还添着柴,一直烧着就越发烫了,要是睡着时候炕烧热了就可以把火压小了。”
“那半夜不就凉了?”沈千户质疑。
自己的主场被质疑了,老张头没丝毫脾气,他哈着腰说:“我们试过了,可以暖到后半夜,凉了就多盖点被子,实在是受不住,爬起来再烧热。”
沈千户说:“麻烦。”
焦将军推开沈千户,“挑刺啥呢,有这宝贝,我家老婆子的老寒腿能舒服不少,躺在上面贼舒坦。”
说着,他就挑了炕尾的地方躺下,舒服地说:“暖和。啥时候给大家盘炕,可把我老焦放在前头。”
“等着吧你,就把你放在最后。”沈千户跟着躺下,就靠着焦将军。
躺平会传染,孟将军等几位一字排开地躺下了。
不管高矮胖瘦吧,几位将军在气势上都是两米八的,一群大汉躺下后颇有些奇怪,杨久脑海里诡异地响起了:躺平平、吃果果……
蹭到了沈大姑娘身边,杨久决定离这些将军远一点,生怕被传染。看到宁王在,杨久说:“王爷,要不要躺下试试?”
还以为男人会摇头,毕竟清冷的人不食人间烟火,居雪山高原之上,但杨久想岔了,她看着宁王欣然点头,看着他撩起圆领袍的下摆,看着他举止优雅地在沈千户旁边躺下,看着他双手交握在腹部,长手长脚在炕上自然安放……完了,躺平又传染了一个,她现在觉得浑身难受,很想跟着躺下去。
危险!
杨久拉着沈大姑娘向后退了一步。
沈琦纳闷地看了眼杨久。
杨久问:“王爷,舒服吗?”
赵禛双眼微阖,点头说:“嗯。”
杨久笑了,“舒服你们就多躺会儿吧,弄床被子来给大家盖上。”
总感觉继续躺下去,有几位将军要开始打呼了,他们躺下后就没有安静过,纷纷表示要给自家也安排上。
杨久先是浅笑,然后笑容变大,后来笑得更可乐了,调侃地给大家安排上被子,还可以再来几个枕头。
焦将军带头哈哈哈笑了起来,“赶紧弄来,我今儿个就睡这里了。”
“滚滚,别和我抢地方。”孟将军推人,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在炕上排排躺的时候不受待见,说的就是豪放派焦证德。
整个甲字房里笑声阵阵,杨久和沈姑娘也在笑,笑得眼泪水都要出来了,忽然赵禛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长腿一条曲着、一条平放,表情淡淡,在欢声笑语中格格不入,他看着杨久,幽潭静水般的黝黑双眸深处似有漩涡,涌动着让杨久胸口紧张、心跳加速的情绪,她的笑容顿住了……对视的宁静情绪如涟漪般扩大,不知怎么的甲字房一下子就寂静无声。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老张头和小儿子靠在一处,更是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
沈千户皱眉,难道有什么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