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喝问。
不咸不淡的声音凉凉地回答,“哟,你也来了啊。”
沈千户,“……”
“娘的,好你个焦证德。”
不知道谁点了灯,幽幽火光亮起,沈千户呃了声,“你们这群牲口。”
炕上已经睡了七八个大汉,难怪进门的时候他觉得一股子臭脚丫子味,敢情都上炕了。
沈千户嫌弃地啧啧,“老子要是跟你们睡,人都臭了。”
抱着被子要走人。
孟将军在炕上躺得最规矩,他温言说:“留下吧,来回走一趟,回去一身冷气,别把嫂子惊扰到。”
沈千户嘀嘀咕咕,“你们呐你们呐。”
焦证德啧,“你也不是来了。”
“能一样嘛,我是来试试火炕牢度的。”
“死鸭子嘴硬。”焦将军嘿嘿笑,“这么说,我们也是啊。”
孟将军笑着说,“我们亦然。我们多试试,免得日后出了纰漏。”
沈千户推开焦证德,自己睡到了孟随的旁边,“和老孟靠着踏实。”
焦将军傲娇地哼了一声,“俺还不想和你睡呢。”
他翻了个身,睡姿大大咧咧的,一条大粗腿直接压沈千户身上,沈千户嗷叫出来。
焦证德舒坦地说:“还是火炕好,俺家老婆子以后冬天能松快许多了。”
谁说不是呢,有了火炕,最起码晚上睡觉不觉得冷了。
甲字房里很快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外头守卫彼此看了眼,打头的做了个手势,回岗。
·······
日头高升,杨久在畅风园里看工程进展。
老张师傅的大儿子挺踏实,是个肯埋头苦干的人,接到了工程任务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干活,驻守在畅风园内没有与老爹、弟弟见过面,一来是王府规矩众他不能回去,二来是全身心扑在了暖房施工上,没有空闲。
“公子,这些竹子可作为您说的水管使用。”大张师傅搓着手,有些紧张地给杨久介绍自己的设想,“唯一不便的就是衔接处,容易漏水,我想,找个做竹篾的。”
杨久记下,“待会儿我去和李副千户说。”
北境地广人稀,看着是不毛之地,但不知沈千户他们从哪里找来的手工人,总之杨久需要什么就能够弄来什么,这份用心和配合,她十分感激。
走入暖房,大张师傅说:“公子小心脚下,乱的很。”
杨久点头,表示知道了,“谢谢。”
她会注意的。
暖房是畅风园的正房改的,足有三大间一百多平米,两边抬高砌了池子,日后会填入土壤,池子边缘留有沟槽,方便排水。中间是过道,方便人走动。一方一方池子之间也留有空间,日后方便人走进去管理。池子的边框做得很宽很结实,人可以踩上去。暖房内按照杨久的预想,会铺设管道便于灌溉;会有通风,便于植物呼吸。可惜没有玻璃,不然采光就方便了。
还是那句,世界上没有早知道,要是有,杨久绝对绝对把古法制造水泥呀、古法制造玻璃、手工香皂等等技术背熟吃透……
没有,说什么呢,利用现有的条件踏踏实实干吧。
“张师傅,你把我的想法落实得彻底,我没有想到的你也做了补全。”杨久站在暖房的中央,对现在的手工技术有了全新的理解。
没有机械,没有设备,就靠着双手和简单的工具,打造出了暖房,劳动人民的智慧和能力了不起。
暖房用的地炕和火墙,外面大锅大灶里烧着柴炭,热力就从通道内传遍整个屋子。
她看了眼墙壁,本来北方的墙体造的就厚,又补了一层的双层墙体能够输送热力的同时又兼具了保温的功能,现在暖房里没有烧炭,温度就比外面要高出不少 。
杨久抬头看向高高墙壁上的通风口,有束束光线通过通风口成排地落在地上,不知道大张师傅如何寻找的角度,光线正好落在池子上。没有玻璃采光,却能够用此来增加室内的光照。
谁看了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声牛B。
可怜自己没文化,话到用时除了卧|槽就是牛叉……
杨久看向大张师傅。
大张师傅躬着腰,谦卑地说:“公子,我凿了一些洞,光线会随着日头的变化变化的,只要有太阳,一天内大多数时候都能够有光照。”
杨久默默朝着大张师傅竖起大拇指,语言是匮乏的,她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