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道后我成了师兄的白月光——卢贝多
时间:2022-05-21 07:39:33

  裴卓也发现了他,眼睛一亮,行礼道:“师父!”
  罗正浩拍了自己这逆徒的脑袋,没说什么。他转而对着谢时肃容:“谢真人。”
  谢时对他淡淡地点了点头:“正浩真人。”
  “谢真人,”裴卓被师父拍的呲牙咧嘴,却仍然转头,坚持问道,“真人,您看到红衣师姐了吗?”
  “她已经走了。”谢时垂下眼帘,声音微冷。
  “这样啊... ...”裴卓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
  “谢真人,”罗正浩上前一步,严肃地道,“眼前的这条魔脉,是真人所毁吗?”
  “不。”谢时摇了摇头,缓缓地回答,“是一名散修。”
  罗正浩的心头一惊,不是谢时?居然还是一名散修所为,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他问道:“敢问那名道友的道号是?”
  “... ...她的名字是,一城红衣。”
  罗正浩在记忆里搜寻,发现九域十洲内并无此道号的强大修士。
  “既然如此,”罗正浩正色道,“烦请谢真人到崇山书院一聚,共同商议魔脉事宜。”
  谢时淡淡地点点头,他的手心中攥着一城红衣留下的木盒。
  一城红衣在临走前,把盒子放在了他的身边。
  那是个朴素的盒子,里面装着之前分给她的那缕真阳丹气。
  此时真阳丹气已经化为金针,能够用来镇压眼中的潜伏的心魔。
  情有迁异,缘有尽时。这是谢时一直所体悟到的。
  但是此刻,原本平静的心中却泛起些微遗憾。
  ... ...他还没有与她说再见。
 
 
第20章 他的心魔
  五日后,南山港。
  南山港位于瀛洲的最东端,离蓬莱山只隔一道海峡。因为距离蓬莱剑宗最近,所以南山港自然成为瀛洲的第一大港。
  “南山港吗,就是取自‘蓬莱宫阙对南山’这句诗。不过依我看,啧啧,这南山港可比蓬莱剑宗要有意思多哩。”
  暖融融的篝火旁,一个红着脸的中年汉子醉醺醺地道:“红衣道友,剑宗每年招人只不过几日。现在已经过招人的时候了,你怎的现在才来?”
  韩昭用看不剑削好一根树枝,慢条斯理地串上一只肥大的野鸡,放在噼啪作响的火上烤。
  闻言,她挑了挑眉:“不是说蓬莱的招收弟子的时间足足有十五日吗?”
  红脸汉子抿了一口酒,叹气道:“确实是有十五日。可除了世家以外,前十日只给那些刚刚引气入体的修士机会,我们是万万不能够的,只能在登仙门上碰碰运气了。”
  一圈又一圈装满了货物的马车围绕着篝火,准备把货物运送到南山港售卖。
  商行的老板们害怕在运送货物的时候遭到打劫,就会雇佣一些不入流散修来随行保护,提供报酬,行话称为“走镖”,
  韩昭便是在玄州南下的时候找到了这么个差事,成功地蹭到商队的传送阵,不到五日便抵达南山港。
  可惜,还是晚了几天。蓬莱剑宗对外招收弟子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
  “不是说还有登仙门吗,我可以到那时候再碰碰运气。”韩昭给鸡肉转了个方向,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鸡肉,一股浓郁的香气顿时在营地附近弥漫开来。
  “登仙门可就难了。”
  红脸汉子咽了咽口水,摇摇头道:“在散修中每年只有前十甲才能有进入蓬莱剑宗的资格。想参加登仙门的散修都是带着道侣或者朋友前来,两人中进入一人还算尚有希望。”
  “大比还能带道侣前来?”韩昭惊奇地道,“可惜我丧偶,这道侣是万万不能带的,要不多吓人啊。”
  “原来是这样... ...”红脸汉子喝了一口香醇的美酒,还没等细品,就把整口酒喷了出来,“丧偶?!”
  “这这这... ...”他失声道,“红衣道友,你... ...”
  “我刚才开个玩笑。”韩昭勾起嘴角,她随便摆摆手,鸡皮被烤的金黄酥脆,正是最香的时候。
  她把烤鸡拿了下来,招呼道:“来来来,大家一起吃啊。”
  “我就说嘛,红衣道友那么年轻,怎么会有道侣呢!”而且早早就还死了。
  红脸汉子哈哈大笑,还不等他笑完,便不胜酒力,在火堆旁连连点头如捣蒜,打起瞌睡来。
  韩昭伸了个懒腰,这次与商队同行,她倒是打探出一些原著中没有的内容。
  比如这次登仙门,便是蓬莱剑宗提供给散修加入的一个机会。
  韩昭从云水小界出来,还经过锁杀阵的耽搁,早已经超过世家招收弟子的时间。
  即使是出身韩氏,加上发生意外,那些负责招收弟子的蓬莱剑宗老古板估计也只是会道一句:“时间已过,明年再来。”
  不如就直接参加登仙门,拿到前十名的入场券,早点加入蓬莱剑宗。
  韩昭抵达南山港的第二日,商队的马车就进了城。
  南山港不愧是瀛洲的第一大港,里面人潮汹涌,摩肩接踵,异常繁华,同时也是人间界修士最多的地方。
  据说南山港城墙上的一块砖掉下来,都能砸到五个修士。
  在进城之前,商队的老板给韩昭结算了这五天的工资。
  工资是一袋中品灵石,韩昭掂了掂,数量不算多,也不算少,对于一个散修来说算是合理的价格。
  韩昭与队里结识的其他散修告别,独自走到蓬莱剑宗登仙门的报名处。
  蓬莱剑宗在南山港的地位自然不同寻常,他们在城中心的的位置有一处大的院落,占地非常辽阔,就像是城中之城。
  院内均以青石板铺就,在中央树立着一柄巨大的青铜古剑,一进入院落,即使是在炎炎夏日也能感受到一股寒凉的气息。
  此时的院落中已经站着许多不同衣着的散修,人人都表情肃穆,鸦雀无声。
  韩昭眯起眼睛,前面有四五个穿着云纹的剑宗弟子,正在坐在座位上。让散修修士们用笔写下什么。
  队伍排的很快,很快就轮到她前面的人。
  剑宗弟子把一张符按在案上,淡淡地道:“写下你的名字。”
  排在韩昭前面的是一名少年,他的身材高大,头发蓬乱,背着两柄足有一人多高的兽首环刀,上面串着几个金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因为少年的身高过于高大,他只得拿起笔,在案前蜷曲着半蹲下来。
  从韩昭的视角只能看到他蓬松的发顶,像只格外巨大的毛毛狗。
  过了半晌,那名剑宗弟子看向符纸,忽然提高声音道:“写名字啊!你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唔... ...”少年抬起头来,他握笔的姿势奇怪,将笔杆整个握在手掌里,在符纸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圈。
  “若是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就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剑宗弟子皱眉道,“下一位!”
  他的声音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其他的散修议论纷纷:
  “怎么还有不会写自己名字的修士,便来登仙门了?”
  “看他的打扮,大概是从哪个山沟里出来的吧。”
  “若登仙门的对手都是这个程度,那我们便赚了... ...”
  说罢,众人纷纷嬉笑起来。
  “吼!”少年扭头,露出一口锋利的白牙。他蓬乱头发下的眼睛明亮而凶狠,像是遇人则噬的野兽。
  少年身后的兽首环刀发出金属碰击的响声,凶恶的气势将散修们吓了一跳,纷纷后退一步。
  “怎么,小子?”有人觉得自失面子,上前一步冷笑道,“想打架?”
  “禁止在剑宗喧哗,违者将逐出登仙门比试!”剑宗弟子冷眼看着双方对峙。
  他拿起案上的符纸,冷声道:“如果阁下不知道如何写名字的话,就请离开... ...”
  还未等他说完,便有一只素白的手按在台上。
  韩昭从少年的身后绕过,对他笑了笑:“我来试试。”
  散修中有人翻了个白眼:“多管闲事。”
  那小子一看实力便尚可,他们还巴不得有人早点被淘汰呢,居然还能有人上赶着去帮忙。
  韩昭没有理会,她轻声问那名少年:“你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
  少年的鞋子是坏的,他低下头,大拇指有些不安地踩着地板,过了半晌才闷闷地说道:“... ..卫野。”
  “是旷野的野吗?”韩昭在纸上写了一个字递给他,“这个?”
  少年看了一眼,歪头思索一会,随即沙哑地说了句:“... ...嗯。”
  他显然是不常说话,声音嘶哑,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韩昭在符纸上签下他的名字,点点头道:“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是个好名字。”
  “噗嗤——”人群中有人顿时失笑。
  刚才起哄的散修也知道自己受到嘲讽,纷纷站起对着韩昭怒视道:“你!... ...”随即又被剑修弟子的眼刀吓得定在地上。
  即使这里的都是蓬莱剑宗的外门弟子,也是他们不能得罪的啊!
  韩昭把符箓交给剑宗弟子,那名少年站在她身边,闷闷地说了句:“... ...谢谢。”
  “不必了。”韩昭对他笑笑,随即接过另一张空白的符纸。
  “在这张符纸上签下名字,便意味着加入登仙门大会。”剑宗弟子说。
  话音未落,韩昭便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在南山港的上空,忽有一道青色气劲掠过天际,宛若游龙般直直地向东方而去!
  那气劲如同流星般划过天空,带着锋锐的银色剑芒,几乎可与日月争辉。
  “谢真人... ...”
  “太康剑,是谢真人回宗了!”
  周围的声音瞬间沉寂下来,而又开始爆发起剧烈的讨论:
  “听说此次谢真人出关,便是为了封印玄州的魔脉!”
  “魔脉还能被封印?莫不是真的仙人才能办得到吧!谢真人成功了吗?”
  “当然了,那可是无情道子,蓬莱剑宗谢时啊!”
  剑宗弟子脸上露出艳羡的神色,随即他敲了敲桌子:“我需要提醒你的是,想要进入蓬莱剑宗,参加登仙门大会,一律生死不论,你已知晓了吗?”
  闻言,韩昭收回投向天空的视线。
  她拿起笔,笑了笑,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生死不论。”
  韩昭直起身,缓缓地抬眼,看向剑光已经消失的东方。
  那里便是,剑宗蓬莱!
  *
  太康剑下掠过万里河山,经过南山港以后,谢时淡淡地收回视线。
  一道银光自天际投下,不到弹指间,他便站在太极殿外的阴阳鱼上,独自仰头看去。
  上面写着断金割玉般的四个飘墨大字:
  易有太极。
  匾额下,顾渊舟正焦急地伫立着,见到他眼神一亮,便深深地稽首道:“师父!”
  谢时淡淡地对他点了点头,雪白的袍角掠过地面,漾起一道纤长的影子。
  太极殿内很少有阳光,这里空旷,冷寂,只有殿内香烛燃起时带着的幽微火光。
  “是弟子愚钝,学艺不佳,这才让师父出关去云水小界,”顾渊舟低头,眉宇间带着深深的愧疚之色,“师父骤然出关,身体可否有恙?”
  “无事。”谢时的云纹衣袖扫过坐榻,示意道,“你坐吧。”
  顾渊舟小心翼翼地坐在榻上一角,他的眼神有些许游移,原本中正平和的面容也似乎带着一缕愁色。
  终于,他像是下定决心了似的,开口道:“师父... ...您在云水小界里,有没有遇到过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是她救了我。”
  谢时伫立在殿内,似乎在柱后看到了那火红色衣摆的一角。
  过了半晌,他才对着大弟子期冀的眼神,缓缓道:“她无事。”
  “多谢师父!”顾渊舟骤然站起,脸上一片欣喜之色,“这个救了我的女子是弟子母家的表妹,名叫韩昭。原本还在弟子担心她的安危,现在总算能放心了。”
  谢时的身形一顿。
  殿角鹤顶的铜炉常年累月地燃烧着月桂香气,袅袅的烟雾缓缓而上。
  顾渊舟听到了师父的声音:“哪个昭?”
  师父的声音分外的疏离,就像是太极殿上方那轮永远清辉的明月。
  “昭者,日月明也。”
  谢时垂眼,极具压迫力的视线压在顾渊舟的脊背之上:“... ...是那个昭吗?”
  顾渊舟的瞳孔紧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低下头,盯着青石的砖石缝隙,低声道:“是。”
  空旷的大殿中只余下些微的呼吸声。
  仿佛是过了十载之数,又似乎是弹指间,顾渊舟才听见了师父淡淡地吩咐道:“退下吧。”
  顾渊舟的背上生出冷汗,他慌忙地抬头,却只捕捉到一截云纹的袍角。
  谢时一步步踏进后殿。
  在经过那道朱红色的门槛后,便如移步换景一般,天空的浩日消失不见,只余冷月的清辉洒满整座上清峰。
  月华倾泄而下,殿后是一片一碧万顷,波光粼粼的大湖,湖水中央拱起一方青石莲台。
  谢时坐在莲台之上,阖上双眼,仿佛恍惚了一瞬。
  好久没有听到那个名字了。
  双目中的魔气被激起,在识海中翻腾,带来火焰炙烤般的撕裂疼痛。
  空旷的大殿里,似乎响起女子佩戴首饰发出的环佩叮当。
  谢时按住胸口,感受到里面某种汹涌且暗沉的情绪。
  百年之后,他曾去过雨城,那座曾经的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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