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已知晓此事便不可能坐视不理,反正剧情已经全线崩坏,也不差这一段。
长枫落地的当日我进了老爷的书房,随后盛宏便把长枫狠狠地打了一顿,保守估计,他这几天都出不了屋子了。
三哥哥长得一副风流样貌,不过他在盛老爹手下过活,既做不到像小公爷似的克己复礼,也做不到如二叔般放浪不羁。
三哥哥于是只能捡着房里的丫鬟下手,同她们卿卿我我、谈情说爱。
小娘目光短浅,一向不操心长枫的学业,只想着讨好这个宝贝儿子,将来老了好得他照拂,长枫房里的丫鬟至少有一半都是她塞的。
我觉得督促哥哥好好学习也是我这个妹妹的责任,小娘既不忍破坏母子关系,我便只能同他割袍断义了。
大义灭亲也好、棒打鸳鸯也好,反正我把长枫院里那一窝莺莺燕燕的事情告诉了盛宏。
我去看三哥哥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身边只有几个老妈子在照顾他。
“墨兰,你好狠的心呐!”
我有些无语,将手里的芙蓉酥拿了出来,“哥哥,这个香,你吃吗?”
“什么玩意?不吃,不吃!”
我见此将糕点收回了食盒,“哥哥好生养病,妹妹就不打扰你了。”
刚出门没两步便听见里面在嘶吼,“你给我回来!吃的留下!”
长枫好色,这个是毋庸置疑的。
年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古人诚不欺我。
我也好色,我和枫哥儿真不愧是小娘的孩子。
我叹了一口气往回走,不知道妙兰……
我其实一直很害怕,妙兰被林禽霜养着,保不齐会成为第二个“墨兰”。
出了长枫的院子,我往林栖阁走,路上却遇见了长柏哥哥。
他少年得志,很快就要迎娶海家的嫡小姐。
我对着他福了一身子,“二哥哥安。”
长柏对着我一点头,“你哥哥怎么养样?”
他趴在床上,现在估计正吃得美呢。我面上愁苦,只摇头。
长柏叹了口气,“他以后就会知道你这是为他好了。”
我点点头,对着二哥哥一福身子。
长柏盯着墨兰的背影,他盯着院门一叹气,随即追上了墨兰,“四妹妹,你别伤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么多年大家都是知道你的。”
我点点头,随后和他告别。
长柏心细,我知道他这是在安慰我。
今年我十七岁,我要是再嫁不出去就要变成老姑娘了。
盛爹原先给我说了门亲事——文炎敬,这没什么新意。
文炎敬此人,长得还没长枫好看,才学也没长柏好,家里更是穷困,嫁他还买一送一地附一个难搞老娘,真不知道如兰看上了他哪点好。
盛爹嘱意我嫁他,不过我可是我娘的女儿,怎么可能让他娶到我?
事情很好办——我戳穿了他和如兰的“奸”情。
倒也没多困难,只是我刻意在如兰面前表露自己对文炎敬的厌恶,顺便担保,我是决对不会嫁他的,谁爱要谁要吧。
那时她已同文炎敬相识,自然忍受不了我侮辱他,爱情这种东西是需要一些风雨来滋润的,外部的力量越是猛烈,爱情中的两个人越是坚定。
就这样,我顺利让如兰接盘文炎敬。
现下全家人都知道了他和如兰的爱情故事,林小娘再去主君那里一闹,我是绝不可能嫁他了。
而他娶如兰……我估计也够呛。
如兰虽然整日哭嚷,但大娘子怎么可能愿意让一个穷举子娶了他呢?
当然,文炎敬现下已经考中。
我虽然不喜欢文炎敬、不喜欢小公爷、不喜欢梁六郎、不喜欢顾二叔……不过,我还真不知道我喜欢谁……
近来我时常一个人发呆,几年前来这里时还觉得日子舒服地紧,现在一想到嫁人后的事事非非,我一个现代独立女性,难道真要在这里成婚生子?!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一转眼我已经来了这里九年,我似乎真的成了墨兰,而不是我自己了。
云栽好奇地看着自家姑娘,“姑娘,你看药方作什么呀?”
“没什么,”我摇摇头。
老太太其实也是不愿意我嫁给文炎敬的,在这之前她已经安排我和弘文“哥哥”见了面。
贺弘文倒真是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他对我也很照顾。
他感叹世事对女子的不公,还专门钓了活鱼给我做鱼汤喝,更叮嘱我平时要注意早睡早起、注意身体……
然而,就是太好了,他对我同剧中对明兰没有半分不同,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意料之中。
就是这样的他让我觉得自己活在明兰的阴影里,或者说,他喜欢的不是我,只是老太太身边养的、品性过人的丫头而已。
这种想法让我没法接受他,我可以将他视为朋友或者哥哥,但不可能对应上爱人。
我希望我的爱人爱的只是我,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也不会有两个我。
我希望他爱上我的特质,只爱我一个,而不是喜欢那些大家都有、可以批量生产的东西。
贺弘文在这个父权的封建时代确实可以算是一个优质的结婚备选人,但放在现代社会只是一个谁都不会带回家的大众空调。
我婉拒了老太太的好意,又推掉了盛老爹塞来的人,所以现在的我……没、人、要!
这可真是一件糟心的事情,不过我毕竟才十七。
十七岁,多好的年纪,放在古代怎么就成了大龄剩女了呢?
我去玉清观烧香拜佛,一来是想躲躲家里那些催婚的人,二来是想问佛祖我究竟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有点想回去了。
我去玉清观时却正遇见了齐衡和嘉城县主,他牵着他新婚夫人的手,两人相敬如宾。
齐衡并没有看见我,旁边的嘉城县主似乎嘀咕了两句,
“哥哥也不知怎么了?感染场风寒后居然将大家都忘了。”
“求神佛保佑,保佑他快快好起来。”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风寒?
我用旧事威胁齐衡,让他帮我打听来了邕王家的情况。
邕王的第五子,几日前感染了场风寒,病好之后竟然变得神智不清,嚷嚷着问如今是什么时候。
宫里的太医来看过,说是风寒入脑,伤了神智……
我托齐衡替我带了句话,我想我应该是不愁嫁了。
*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齐衡默念这句话,这究竟有什么秘密?
嘉城县主的二哥哥,也就是他的舅兄听了听了这话后居然直嚷嚷着要见墨兰,齐衡百思不得其解。他一叹气,别人怎样又关他何事?
齐衡想从墨兰处打听明兰的近况,没想到换来对方一句冷冰冰的:“小公爷既已有了佳人,那便莫要再招惹我们家的姑娘了。”
齐衡一叹气,这次嘉城去玉清观上香,原是为求子。
他看着院子角落里的那两朵并蒂莲花,他当真要放下了吗?
第 10 章
宁做农家妻,不为高门妾,这曾是明兰的宣言;而我的呢,大概是宁为高门妾,不做农家妻吧……
邕王第五子名为濯,赵濯,她是邕王妃最小的一个儿子,半年前刚娶了新妇,儿子现下已经怀在肚子里了……
我一脸地生无可恋,我还以为我已经占满了女主的气运,成功取代她成为气运之子了呢,没想到……还是恶毒女配。
“周小小,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原因,否则……”
他想了一会,“我就把你的年终奖都扣光!”
我抬头对着老天爷做了个鬼脸,年终奖,唬谁呢?
我在这里穿金带银了这么多年,那点小钱哪里还看得上?
“呵呵。”我对着他如此两声,他装模做样地挥了一下拳头,随后又放了下来。
“哎,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容我想想吧。”
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吴也,我的老板,当然他现在叫赵濯。
就是因为摊上这个坑爹的老板,我才会穿越的……
仗着自己是老板,大晚上地不让人睡觉,居然叫我给他看仓库?
谁让他是老板,为了我的年终奖,我无可奈何蹲在仓库门口,因为困得要命,所以就想刷剧让自己精神一些,没想到就给刷到这来了。
“嗯……”虽然已成定局,但我还是很想问,“你怎么会进来?”
“进哪?你说这?”
他双手环绕了空气一圈后摊开,我点点头。
“我早上回来的时候发现你睡着了,可奇怪的是怎么都叫不醒你。”
“我想着先给你把手机关了吧,刚盯了那屏幕没两分钟就眼前一黑,然后就来这了。”
老板说着双手插胸,站在一边很奇怪地看着我,
“可以啊,小周,长本事了?”
“现在叫我都不称‘您’了。”
我一脸地无语,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一晚上没见我,但于我而言,整整九年……要不是现在还要靠他,我才懒得和他相认呢!
或者说,要是知道这个穿越者是吴也,我也许压根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过我毕竟还是要回去的,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结婚生子吧?
再说,按吴也所述,这里的时间和外面不对等。
我在这里待了九年,竟然只相当外界的几个小时?穿越果然魔幻。
老板坐在一边,“咱们得赶紧回去,那项目进度可不等人,我来这里已经三天了,工程估计已经被耽误了不少。”
他焦急地在地上转着圈圈,忽然叫住我,“小周,我来这可都是因为你!”
“这次项目要是毁了,”他阴损地笑了两下,“你就等着卖身给公司吧。”
果然资本家无论到了什么地步都改不了吸血的本质。
“嗯……其实我知道怎么出去。”
“那你怎么不早说?方法呢?”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看就是从来不看穿越网文的家伙。
“老板,您看过《知否》吗?”
我试探性地问道。
“什么知否?”
“没事……”您不知道就好。
按照穿越的一般套路,身死魂消,我判断只要我们在这里原地去世,应该就能回到原世界。
当然了验证这个理论需要一点勇气,暂时不予考虑。
另外……现世和外世有时间差,所以我怀疑我们是被困在手机里了,加上老板说他是碰了我的手机之后才进来这里的,由此可以作证这个猜想。
所以我猜,要么故事走到大结局,也就是等剧自动播完;或者……等我手机没电。
只要满足这两条中的任一一条,我们应该都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我的手机在去仓库前刚刚充满,插着耳机播了一晚上的剧,算算时间的话……也将近要没电了……
也就是说,我留在这里的时间并不多。
当然这个“不多”只是相对而言,毕竟内外有时间差。
“老板,您动我手机的时候注意电池了吗?还有几格电?”
吴也冲我翻了个白眼,“大概百分之十吧。”
百分之九十的电量等于九年,百分之十……也就是说我还有一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