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做什么的?怎的都是老人。”
“之前看了福利院,莫非这是孤老院?”
“这些老人穿着可真鲜活,这大红大紫的,也不怕被人耻笑不尊重。”
“咦,那个带轮子的椅子就是之前提到过的轮椅吧,身后推着的人可是他的女儿?”
“怎的还边说边跳起来了,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怎么上了年纪还如此不稳重!”
谢思染已经学会对弹幕里的言论保持平常心了,这是观念差异造就的,不能完全怪虚朝人的大惊小怪,或者言辞激烈。
……
……
不行,忍不住,还是好气哦!
“谁规定上了年纪就必须穿得暗沉?阿姨们穿红衣服花你家钱了?哦,忘记了,你家有钱也买不到现在的布料,也买不到这么好的印染技术,你们只能干看着。”
“跳舞怎么了?生命在于运动!只要不妨碍到别人,人家阿姨想怎么跳就怎么跳,不光阿姨跳,大爷们也跳,改天带你们去看看什么叫广场舞,什么叫交谊舞,什么风气不风气的,只有你们才觉得将人困在后院直到老死才叫好!”
“这房子不是孤老院,是社区养老的一部分,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可以在这里花很少的钱直接买饭,菜品丰富,营养均衡,物美价廉,是专门为老年人提供的便利。”
“推轮椅的人也不是老人的子女,是社区养老的工作人员——在我们这里,不管你有没有儿女,老了都会有人照顾,不用非得逼自己挣命一样生个儿子。”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谢思染长长舒了口气,一点都不想再直播下去了,观念上的争执真的累心,她只想快点买了东西,回到家里好好休息休息。
以一己之力改变人们的观念,真的太难了,谢思染从没有这么清晰认知到水蓝国先辈们的伟大——改变当时人们愚昧的思想,带领他们走向光明的未来——真的是太厉害了。
第25章 🔒去公司
次日一早, 谢思染照例打开直播,平台规定的播放时长已经过去了一半多,她选择休息一两天也是可以的。
然而欠款就仿佛悬在头上的利刃, 让谢思染觉得浑身难受, 总想着快点还完债务快点轻松,所以下意识自觉加班,也不在乎虚朝那边人是不是会被影响生活。
谢思染承认, 自己暂且无法以平等的态度对待那边, 五年的创伤不是那么容易被抚平的,要不是考虑到没法跟人说这件事,她甚至想给自己预约一位优秀的心理医生。
在克制自己情绪这方面, 谢思染觉得自己尽力了, 那个该死的村子全员恶人, 但她不能因此迁怒所有虚朝百姓。
可让她现在就对那些素未谋面的人抱有善意,帮着他们改善生活,谢思染觉得自己做不到。
毕竟她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不是烧一下噼里啪啦往下掉舍利子的大圣人。
简单吃完早饭,谢思染跟自家爹妈那边来了个视频通话,主要是看看小姑娘的状态,是否习惯独自留在那边生活——如果不行,她这两天还得回别墅那边去住, 至少陪她度过最初这段适应时间。
还好,谢思雅小朋友的精神状态不错,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从没住过那么好的地方, 既能吃饱又能穿好, 床还软乎乎的, 还有那么——大一个玩偶可以抱着睡,再没什么不习惯的了。
“伯娘说今天会带我到小区里找小朋友们一起玩,姐姐去忙正事吧,不用担心我,伯娘说你要管一个好大好大的公司,要带着里面的员工们赚钱呢。”
“知道了,思雅真体贴,那你跟伯娘好好玩,等姐姐忙过这几天,就回去看你,然后带你去游乐园,MUA~”
因为要去公司,谢思染也没多跟那边聊,挂断视频后就开始收拾自己,准备出门应对新的一天。
虚朝那边也是新的一天,为生计忙碌的人依旧去忙碌,闲的没事的人自然又开始聚集,横竖这两天下来他们也习惯了光幕的存在,倒也不会真的因为它而弄乱自己的生活。
“那个手机还真是个好东西,能千里传音不说,还能看见人影,要是咱们也有这东西,出门在外就不用老惦记家里了。”
“这种东西真的凭人力能做出来吗?我还是觉得只有仙法才能做到,不然这么小小的一个东西,通过摸不着看不见的什么电波,真就能实现?”
“可不是么,那谢姑娘就是仙家女子,只是她生长于仙家才觉得那水蓝国是个普通的地方,不觉得有什么特殊,对咱们而言那就是仙家宝地啊。”
“我出来行商也有半年之久,确实惦记家中父母,真想要这么个东西啊……”
“那小女娃说谢姑娘有个大公司要管,可一个铺子才能用几个伙计,说要带许多人赚钱,怕是夸大其词了。”
“大概是类似锦绣绸缎庄,或是吉祥楼那样的大铺子吧,你瞧绸缎庄上上下下有40多人,吉祥楼前面的跑堂,后面的厨子和帮工,再加上采买之人怎么也得有60多,想必那谢姑娘手底下也有这么多人。”
“是喽是喽,要是管这么多人的嚼用的确得费心费力的,光是月银就得多少,啧啧,万万想不到这女子也能管着许多事。”
……
类似于这种讨论弹幕,谢思染都懒得理,她该怎么跟这些人说新兴公司手下员工在去年已经超过了12万人,今年的数据统计还没做,预估也差不多能过13万人。
谢思染不知道13万人对虚朝是个什么概念,她穿越的那5年被死死禁锢在那个愚昧的村子里,对外界一无所知,也就无从对比。
所以她选择沉默,决定回头带人去工厂看看,事实胜于雄辩,让他们亲眼看到工厂规模,比说没有概念的数字要更真实。
“这里就是我工作的地方,你们应该已经见过夜晚时的样子。”
谢思染将车开入地下车库,随后直接乘坐电梯去了位于顶层的办公室。站在外扩的露台之上,下方的景色一览无余。
作为总部,新兴产业园的建筑都是专门请人设计的,充满前卫科幻风格,谢思染曾戏言这里可以直接当做科幻片取景地,若是导演肯在影片里多给新兴公司logo几个镜头,她一分钱场地租赁费都不收。
事实上,在前半截对外开放的小公园里,每天都会有各种团体来出外景、拍美照,只要他们不大声喧哗、妨碍别人,工作人员是不会去管的。
“新兴产业园,顾名思义,园区内所有的建筑都是我们的。”
谢思染站在露台上,以一种俾睨天下的气势将下面的建筑、景物、以及往来于各个建筑群的接驳车全都圈在其中。
“我是这家公司的总裁,简单点说就是最大的老板,公司涵盖的行业对你们而言有点复杂,我不想干巴巴解说,慢慢的你们都会知道。”
说完,谢思染转身回了她的办公室,打开电脑,为新一天的工作做准备。在那之前,她还有点别的要给观看直播的虚朝人看。
“今天直播的主要是我的工作,以后类似的内容不会很多,毕竟有些商业机密哪怕隔着时空,我也不想让你们知道。这是一个特例,用于让你们更加了解我,了解这个时代……好了,还是先来看看新闻,我知道你们在关心撤离公民的后续。”
谢思染说完,电脑也启动完毕,她熟练地输入关键词,果然看到了官方播报的最新进展,以及在战区的各位博主UP主们同步上传的视频和文章。
大体情况和昨天差不多,毕竟只过去了一天一夜,那么大一个国家再怎么反应迅速也是需要时间的。
而据普通人反馈回来的消息,他们已经得到了通知,部分人在收拾行李准备赶往大使馆,部分人还在犹豫纠结自己的财产,怀揣侥幸心理觉得自己留下来或许也不会有事。
对此网上争的很厉害,有说保命要紧的。也有说如果战况进入胶着状态,倒也不必急匆匆赶回来。还有的在帮忙骂学校不做人,这时候请假回去避难凭什么就不给学分了。
对此,大虚朝的人也发表了类似观点,每个人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分析讨论着到底该不该现在就走。
“既然都置办产业了,不想走倒是也能理解,人看着还好,若是没人看着,里面的货物岂不是被搬空了?那得损失多少钱,换我我便不走。”
“哼哼,不走,命都没了,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也未必,看现在不是不打了么,或许那什么调解有效,就此停战也说不准,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走与不走的,总归是盼着人好吧。”
“杜阁老,你觉得若是不走的人多,他们水蓝国还会继续撤离公民吗?人多还有个由头,若只为一两个,值得吗?”
“不好说,不好说,不管是交涉还是调动物资都很麻烦,牵一发而动全身……说实话,若是这事发生在咱们这里……哼哼,且听那些人先吵个把月再说吧。”
“万幸,这事发生在水蓝国,不必咱们头疼,且看他们会如何选择吧。”
……
“怎么选择?肯定是继续撤离公民啊。”谢思染转了转椅子,理所当然开口,“哪怕只有一个人需要离开战区,水蓝国也会将他平安带回来——在我们这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我觉得是时候说给你们听听了。”
谢思染说完,想起什么一样拉开自己的抽屉,果然看到之前去国外参加会议,回来后还没来及带回家的那本暗红色护照。
“这本水蓝国的护照不一定能带你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但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它一定能从任何危险的地方把你带回家来。”
谢思染的话通过光幕传到虚朝那边,无知的人对此嗤之以鼻,愚昧的人对此不明所以,然而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有识之士,几乎都胸潮澎湃,感同身受,竟涌出一种莫名的情怀。
“我记得就在去年,咱们有个商团在阿因兹那边被围住,有人冒死逃进边城送信求救……”
“这事我也记得,好像朝中的大臣们吵了很久,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们从各种利益角度去研究要不要派人,唯独没有人从商团的角度去想,甚至还有人指责他们不该随便离开虚朝去与蛮夷做生意。”
“是啊,虚朝那么大,为什么非要跟蛮夷做生意,这不被抓了吗?哼!反正等他们商量出办法,再为了所谓上邦面子去要人的时候,商团中人已经被折磨得七七八八,上百号的人只活下来六个。”
“真惨啊,果然不是他们的家人他们就不在乎。说起来,老兄,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很简单,我就是冒死来送信的那个,每天等消息等得冒火,我去那些狗屁大人们的府门前磕头,我求他们快点派人去救大家,然而、然而他们竟然拖了足足三个月!!!等我再赶回去的时候,我的家人已经都被折磨死了——我恨那帮阿因兹人,但我更恨那帮满嘴仁义道德,实则不把普通人性命放在眼里的混蛋们!”
场面一时寂静,搭话的人张张嘴,却不知是该跟着骂两句朝廷,还是该说一声节哀,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目送对方单薄的背影落寞远去。
这件事听来悲惨,在大虚朝却已成为常态,现如今商团们不敢轻易跑外,即便去也多半是几个商队一起行动,凑足五、六百人、带足家伙人手才敢出关。
朝廷不可信,他们只能仰仗着自己,谁让朝廷态度如此,外族不给面子也是正常——自家人都不护着自家子民,还能指望人家友善对待吗?
哎……这狗日的世道啊!
第26章 🔒参观
转播完撤离公民进度, 谢思染开始了一天的工作,9点有个例会,10点半要与体联会派来的工作人员商谈进驻体运村的事——或者说, 是商谈用哪些机器的事。
中午大概会有个简单的工作餐饭局, 下午要跟进二代医疗手环的开发进度,一代的功能已经不能满足人们日渐增加的常见病,不能治疗但能随时监测也是好的。
除了这个之外, 新型智能保姆也在开发中, 仍旧以照顾老人和婴幼儿为主,时刻监测他们的生命体征和活动范围,目前只有大致框架, 还处于初级阶段。
新型清扫机器人、自动烹饪机器人、无人运输车、防狼神器、人身保护壳等等, 新兴公司并行开发的项目足有十数种之多, 每一种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
这也是董事会中有些人不满的原因,他们觉得有些东西即便开发出来了,盈利也没有多大,为什么要浪费钱去做那些,直接投入到赚钱的产业中,为他们产生更大的效益多好。
对此谢思染的回答很简单,一个公司必须掌握自身的命脉才能活下去,就好比简单的芯片开发, 若是不努力钻研技术,就很容易被竞争对手或者某些不讲武德的国家, 以各种奇葩的理由扼住喉咙,到时候别说继续发展, 想维持现状都难。
“自给自足才是最硬的道理, 他们要合作那最好, 大家双赢。如果不合作,我们凭自己也能继续往前走,而不是被人硬生生困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超越我们。”
话是这么说,谢思染也知道有些人是说不通的,他们的脑子长满了名为贪婪的东西,只关注眼前的利益,不考虑长远的发展。
所以在摊牌之后,谢思染动了点手段,以一种曲线救国的方式回购了那几人手中的股份,将他们踢出了董事会。
即便有那么零星几个还持有一点点股份,但他们的权限也被压制到了最低,只能年底拿分红,连参与会议的资格都被剥夺,更别提做出什么决定。
一言堂不是什么褒义词,但当自己的队友多数只会“哼哼”叫的时候,谢思染觉得将大权在握也没什么不好,这就跟历史上某些能力杰出的皇帝会回收君权想法差不多——不懂就别逼逼,跟我走就行了。
偶尔谢思染也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强硬了,然后她就会去重温那些愚蠢的发言,借此坚定信念,告诉自己没毛病。
虚朝,人们看着光幕中谢思染给他们直播的画面,窥探着不知在何地的水蓝国的种种日常,每当他们以为自己习惯时,总会又蹦出新的事物和理念在他们面前。
就比如说现在,他们第一次知道了谢思染口中的“公司”到底是个怎样的建筑,在从没见过的高楼里,有着一间又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