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你的脸为何红红的。”萧锋突然开口说道。
江溪玥连忙回过神来看着萧宿景说道:“舅舅有何顾虑。”
萧宿景叹了一口气:“溪玥, 舅舅觉得若是平常人家,以舅舅的能力可以庇护你安稳度过一生。可若是嫁给皇子,今后会很难。”
“我知道。”江溪玥说道。
“爹爹,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姐姐他早就和五殿下暗中.....”萧锋还未说完,江溪玥冲了过去,连忙堵住他的嘴巴。
“舅舅,我们继续练功吧。”
“爹,妹妹。”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江溪玥回头看去,原来是萧羽。
“羽儿怎么回来了。”萧宿景问道。
“爹,兵部审判的结果出来了。尚书被革职为庶民,陛下念其有恩,将其关押至府邸。但其他涉案之人一律处死。”萧羽说道。
萧宿景说道:“羽儿为何愁眉不展。”
“我身涉武试一案,陛下并未降罪于我,反而升了我的官。我实在是惶恐。”
“升官不是好事吗,兄长为何惶恐。”江溪玥问道。
萧羽沉默了,没有说话。
江溪玥说道:“兄长不必妄自菲薄,兄长当年殿试的策论我读过。兄长对屯兵换防之策颇有见地,比我那篇胡说八道的策论强多了。用兵之能比武学之强要重要的多。”
萧羽看着江溪玥,释然一笑。“妹妹过奖了。”
“不过太子手握兵部这么多年,一朝被毁一定不会甘心。兄长若是在兵部身居要职只怕不会好过。”
“还有一事,陛下今日突然派暗卫审查了刑部。”萧羽说道。
江溪玥看向萧羽惊讶的问道:“为何?”
“前些日子因为那位殉情的贡生,陛下为平息流言下令停职了那位刑部尚书。让大理寺卿暂时接管了刑部在查的案件。可那位大人似乎查出了几件冤案,他连夜将这些冤案面呈陛下。”
“什么冤案?”江溪玥问道。
萧羽说道:“不知。只知道,那位掌管刑部数十年的尚书大人今日已经被带入暗卫掌管的大牢里。”
听完此话,萧宿景的神情严肃,面色沉重。萧羽语气沉闷,似有顾虑。
“怎么了?”萧锋天真的问道。
“暗卫不是我娘之前待过的地方吗?”江溪玥出口问道。
萧宿景脸色一变说:“那可不是个好地方,溪玥若是碰到暗卫之人,切莫接近。”
又过了数日,终于到了大微接待北越的国宴。两国已经在两日前正式商议了通商的盟约和递交了停战的盟书。
江溪玥已经许多天没有见到李衍了,连苏青都未曾见过。
今日一早她便起来梳妆打扮,她要同萧大将军还有萧世子一同入宫参加国宴。
起初收到陛下的旨意她还有些困惑,不过想想在宫中的贵妃娘娘,这样的安排也不意外。
此次国宴除了与北越和谈的礼部和鸿胪寺一应官员,剩下的就是手握兵权的几位国公,还有几位大将军。
陛下的亲眷,如太子二皇子,五皇子和几位皇叔也在其位。余下的就是几位身份尊贵的女眷,例如长公主,郡主还有贵妃和皇后。
江溪玥和世子萧羽分别坐在萧大将军的身后。萧大将军除了镇北大将军一职,身上还有侯府的爵位,所以坐在了武官的首位。
连江溪玥的父亲,礼部尚书的位子都要稍稍向后一些。更显的江溪玥的座次有些不同寻常。
“舅舅,这也太尴尬了。兄长坐在这儿也就罢了,为何我也坐在这里。”江溪玥悄悄凑上前在萧宿景耳边说道。
“这座次是陛下安排的,溪玥乖乖做好。”萧宿景严肃的说道。
江溪玥左顾右盼看见了江远成,他眉头紧锁,看着江溪玥颇为严肃,仿佛在提醒她规矩一些。
看他的神情似乎也有些意外江溪玥为何坐在萧大将军的身后。
再向对面看去,对面的末首坐着北越的皇子崔荡,在他的下列则是两位驻守边疆的大将军。再次位则是几名文官,他们身后还坐着一些武人,似乎就是三皇子的护卫。
他们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身手怕是不凡。
江溪玥再向自己的上位看去,那里坐着三位皇子,不出意外的李衍也在其中。他的背挺的很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与其他两位皇子相比显得格外的挺拔俊俏。似乎是感应到了江溪玥的注目,他侧过头来,对上了江溪玥的眼睛。
然后瞬间又把视线挪走。
可即使转移的如此之快,江溪玥依然能看到他眼神中的一点喜悦之色。
江溪玥在心中感叹,许久未见果然想我了。可他为何就是教不会呢,还是如此含蓄。
酒过半旬,对面的崔荡似乎有了些醉意,他突然站了起来朝着李勤说道:“陛下,这歌舞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看点别的吧。”
李勤看着崔荡,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太监。那群舞姬默默的退了出去。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纷纷看着这位三皇子,想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崔荡的眼神扫过对面的一众武官,最后停在了萧宿景的面前。他笑着说道:“听闻萧大将军的龙象拳法乃大微一绝,不知道今日孤是否有幸能看一看将军的拳法。”
萧宿景听闻此话后,举起了一杯酒仰头喝下,又轻轻的放了下来,似乎没有回应崔荡的问题。
崔荡看着萧宿景也没有说话,两人之间暗潮涌动,各自沉默却都不愿退让。
大殿内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江溪玥扫了一眼对面两名副将的脸,他们脸上的青筋似乎都微微的动了一动,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萧宿景。
果然,崔荡今日怕是定会逼着舅舅动手。可是舅舅的伤也不知道已经恢复了几成。
李勤笑着说道:“宿景是我朝的镇北大将军,怎能同这群歌姬一般。更何况萧将军的拳法是萧氏的独门秘籍,即使是朕也不能硬让他展示独门拳法吧。”虽面带笑意,但李勤的嘴角微微动了动,语气里也带着些许不满。
“陛下,孤当然知道萧大将军的地位。至于这拳法,孤愿意拿我朝天阳教的《五相内经》和《凌霄剑法》交换,只求大将军能向我北越展示一番龙象拳法。”
此话说完,殿内的朝臣纷纷议论起来。
崔荡说的两本秘籍,是天阳教闻名于世的武学。这两本功法的分量远远大于萧氏的一本拳法。
李勤眉头紧锁,在他听到崔荡愿意拿这两本心法交换的时候,自己都有些安耐不住了。天阳教能屹立于北越百年不倒,正是因为这两本心法剑术。
可崔荡竟然愿意将它拿出来,只换取萧宿景的一套拳法,而且还并非索要他的心法口诀,只是出来展示一番。
一些不知内情的武将甚至开始点头赞许,他们眼里带着强烈的欲望。那种对武林至高心法的渴望不亚于对权利的渴望。甚至有些武痴宁愿不要官爵身份,也想要得到它们。
连江溪玥自己都有些心动了。
可她看了一眼舅舅的背影,心里有些忐忑。只怕崔荡并不是想看龙象拳法那么简单,崔荡怕是想试探舅舅的实力。
毕竟自那次受伤之后,舅舅便再也未曾在任何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武力了。
亦或是想借此伤了大微的镇北大将军,然后举兵南下,一举攻破大微的边境。那位驻守边境的北越大将军可未挪步来到大微和谈。
李勤眉头紧锁,看了一眼萧宿景又看了一眼崔荡,露出了晦涩不明的神情。
第52章
“羽儿, 既然三皇子想看拳法,不如你将龙象拳法的前四十式都打一遍吧。”沉默了许久的萧宿景终于开口说话。
萧羽说道:“是,爹爹。既然三皇子只是想看拳法, 我出来打套拳也是可以的。”
“至于天阳教的功法, 这是他教的秘籍, 我们不便收下。多谢殿下的美意了。”
“是呀, 是呀。三殿下只是想看拳法,世子也会。”坐在一旁的武将纷纷嘀咕到, 虽说失了那两套功法是很可惜。可是也不好逼着萧大将军出来。
这敌国皇子虽然身份尊贵, 可萧大将军更为年长,怎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崔荡挑了挑眉毛, 嘴角也抽搐了一番。刚刚是他自己说的只是想看拳法, 并未提出更多要求。
萧宿景拒绝他也属正常。看李勤的态度似乎也不愿勉强这位大将军。
“若只是打套拳倒是失了几分趣味,不如让我这位北越的副将同萧世子对弈一番。他们年龄相近,正好切磋切磋。”
江溪玥看了一眼对面那个大胡子副将,他年近四十,都可以当萧羽的爹了,崔荡居然有脸说他们年纪相近。
这第一次拒绝是不可不为,可接二连三的拒绝就显得可疑了。陛下朝着萧羽点了点头, 意思是让他出去试试。
两人纷纷走进了场内。
江溪玥看向对方, 眼里有些担心。那人生的粗壮厚重,体格巨大。一看就浑身充满了力气。更何况他实力不明, 只怕难以对付。
“陛下说不可伤人。”老太监高声说道。
随后, 两人立刻动起手来, 先是一阵试探, 萧羽谨慎的使出了龙象拳法的前十章。
对方步伐沉稳, 根基深厚, 内力充沛不急不缓的应对萧羽的招式。两人一连过了几十招都看不出任何端倪。
江溪玥紧张的看着场上招式凶险的二人,那位副将争战沙场多年,在生死危机之时养成的习惯早就变成了本能。而此时在场上每一招都是杀招,毫不避讳的在大殿上对萧羽起了杀意。
萧宿景出声提醒:“羽儿莫要恋战。”
此话说完,萧羽继续使出了龙象拳法的后二十招,只要能有一招半式的先机,就不必硬碰硬的打下去。
在萧羽一拳直击对方的命门时,他的拳头停在了对手脖颈的一旁。此时胜负本该定性,可那名副将突然从袖口掏出一片碎瓦片。
瞬间划向萧羽的脖颈,那力道极其深,似有要夺取对方性命的势头。萧羽避无可避,只能徒手捏住那枚碎片。
手掌上血流不止,一滴一滴地从他的虎口处流下来。而对面之人似乎还不愿放过他,将那瓦片向手心更深处扎了进去。
“够了,阁下怎可暗箭伤人。”江溪玥站起来说道。
“萧世子的拳法倒还是差了点火候。还是说萧氏的龙象拳法不过如此。”崔荡笑着说道。
崔荡看着场上之人说道:“退下吧。”那副将得令立刻退了回来。
场内一片寂静,萧羽脸色惨白的捂住流血不止的手掌。
李勤黑着脸说道:“传太医。”
萧羽晃晃悠悠地回到座位上坐下,他落寞地看向萧宿景心中有愧。今日这国宴的第一场是大微输了。
“羽儿莫要自责。”
“萧大将军,不如请您出场,如何?”崔荡再次说道,嘴上的笑意更加放肆。
他知道这位副将的实力远在萧宿景之下,跟他对弈也毫无胜算,可他就是要逼着这位大将军出手。
若是他不出手,今日大微这脸面定是要丢尽了。
李勤看着萧宿景眉头紧锁,他微微握拳似乎也有些紧张。这位三皇子心机颇深,是要将萧宿景逼得退无可退。
萧大将军看向对面的崔荡,手中紧握的拳头放了下来。今日这场比试他是不得不出手了。
若是能在一百招之内击败对手,他能悄悄隐藏好自己的伤。可若是不能,局面怕是会变的更加棘手。
“舅舅,不如让我试试。”江溪玥高声说道,一把按住了正要起身应战的萧宿景。
“陛下,这套拳法臣女也会,不如让臣女试试。臣女有信心打赢对面这位伯伯。”
江溪玥此话一说完,殿内的一些年轻的武将们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今年十六岁,生的一双灵动的凤眼。脸又嫩又白,喊上一句伯伯倒是一点都不违和。
崔荡看着江溪玥脸色一变,他知道这位琅嬛乡君的功夫不错,可他从未想过这个小姑娘竟然敢在国宴上公然叫板。
“溪玥,你年纪尚小,经验不足。莫要胡闹。”李勤看着江溪玥笑着说。说完还瞥了她一眼。
江溪玥立刻明白了李勤的意思说道:“是呀,不如就让我试试。这位伯伯年长我许多,可功夫却一般。得先打赢得了我才有资格让我舅舅出手吧。”
“你.......”那副将气得脸色发红,他征战多年未曾受到如此挑衅。
崔荡冷笑了一声:“乡君说笑了。”
“伯伯不但功夫一般,这藏东西的本事倒是厉害。别又偷藏什么暗器,欺负我经验不足吧。”江溪玥看着对方笑着说道。
“我最怕的是您将瓦片或是利器藏在□□亦或是脚底上这种地方。若是您有什么脚气的,我也很难做。”
殿内突然传来一阵阵笑声,习武之人向来粗狂惯了。也未觉的江溪玥的话有何不妥,倒是皇后贵妃还有一众女眷羞红了脸。
那副将听了,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身体抖的厉害,自己也是北越的将军,受人尊敬,今日居然当着一众人的面被一个黄口小儿出言侮辱。
若是不出手教训一下这个臭丫头,今日他自己这关都没法过去。
“够了,乡君若要比试就比吧。”崔荡冷笑。
江溪玥立刻收敛的笑容,专注的看着对面的副将。刚刚他与萧羽比试的时候,自己在一旁默默的观察他的动作。
虽说在招式上兄长的能力在他之上,可是无数次出生入死的经验是他最宝贵的武器。
可幸运的是,刚刚那番挑衅之后,这名副将应该不会再当着所有人的面使出这些手段了。
场内,两人寻速过了五十几招。这次,他未有保留一开始就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和手段。一连十招,他的拳头都将将从江溪玥的耳边擦过。在场之人无比惊呼,连台上的陛下都时不时的想要站立起来。
李衍目光紧锁的看着场上的江溪玥手中渐渐生汗。
可江溪玥却不以为然,她似乎非常享受这样惊险又刺激的比试。并且试图用激将法逼迫对手施展出更多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