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统领瘫坐在地上,似乎受了极重的伤。
见太子毫无逼宫之意, 长公主的夫婿齐威将军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殿下, 快快取得传位圣旨。”
他冒着诛九族的大罪,同兵部尚书联合逼宫不是为了让这位太子泄私愤的。
太子取过身旁小太监拿着的布,擦了一下手,终于想起正事来。他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父亲笑着说:“父皇,请吧。如今宫中全是我的人,皇后母族被我软禁在府内。二弟不知所踪,五弟和萧将军怕是已经被北越的人杀了。您只有我一个儿子了。只要您乖乖退位, 儿子还是会孝敬您的。”
“逆子。你配吗?”李勤愤怒的说道。
“我不配, 那谁配?二弟昏庸无道你从来不管。五弟出身卑贱你却对他呵护有加,纵容宽恕。而我呢?我兢兢业业的当这个太子多年, 受尽这个毒妇的侮辱, 你又何曾管过我。”太子脸红筋涨的吼道。
说完又朝着地上的皇后, 狠狠地地了一脚。
李勤面容憔悴, 叹了一口气说:“边防图是你泄露给北越的吗?你这是卖国之罪?你觉得你配得上这个位子吗?”
李霁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是又如何, 待风波过去。孤会亲自领兵讨贼。”
台下跪着得一众大臣听到此话后, 开始小声的议论。他们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真的陷害忠良,卖国求荣。
李霁将剑抵在了陛下的胸口说道:“写吧。”那剑狠狠的插入一寸后,就不再深入。
血瞬间染红了金色的龙袍,台下一众官员纷纷惊呼“陛下。”
“都闭嘴。”李霁怒声呵斥。
“朕虽然猜不到你会背叛国家,可朕知道你不敢杀朕。你天性懦弱,受人撺掇后才敢逼宫夺位,不过也是仅此而已。”李勤看着自己的儿子冷笑了一声。
李霁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举着的剑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殿下,你还在犹豫什么。”长公主呵斥道。
他看了一眼长公主又看了一眼李勤,举剑的手虽握得紧绷,却依然不敢再向前一步。
齐威将军夺过剑来,狠狠扎入李勤的胸口。李勤吃痛了一声,鲜血飞溅不止,他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老公公冲过来阻止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说,虎符被你藏哪了。”齐威将军威胁地问道。
李勤痛的面目狰狞,他边笑边说道:“狗东西,连你也配问朕。”他一手抓住刺向他的剑,硬生生地靠着力气将剑□□。
李勤被人下了药,内力尽失,即便如此依然带着昔日杀伐果决的气焰。他怒目扫视着李霁和齐威将军,竟让这二人有想要退缩之意。
李霁突然避开了李勤的视线,跑了下去,癫狂地拉起一名年迈的大臣说道:“大学士,拟旨吧。”
那老臣怒视着李霁说道:“竖子,不配。”
李霁听后大怒,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随后又拉起另一个。
“你这是要将我大微的肱骨之臣都杀个干净吗?”李勤怒吼道。
“陛下,我不敢杀您。可您的臣子千千万万,今日若是得不到虎符,我就见一个杀一个。”李霁边笑边说道,随后又将剑捅进另一人胸口。
跪在地上的臣子们纷纷惊恐地抖动起身子。
李勤的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对自己的儿子感到深深的失望。
“若是这些人都被你杀光了,大微也快要完了。你就算能顺利登基又能守住这江山吗。还有萧宿景和小五,没有他们,你有能力守住边境的防线吗,这朝堂之上除了他谁又会为你镇守疆土,这个废物不过是靠着女人才封了个将军,他又有什么能耐能比的上萧宿景几分?你这是要将我大微的江山拱手送给北越。”李勤指着齐威将军冷笑的说。
这句话似乎刺痛到了李霁,他突然冲了过来想要对李勤动手,却被齐威将军一把拉住。
天色已深,殿内众人全然疲惫不堪。连坐在一旁的长公主都忍不住朝着李霁说道:“送些茶点来吧。”
李霁朝着一旁的小太监挥了挥手,随后一队送茶点的小太监们被叛军压着走了进来。他们试过毒后就将这些茶点送到贵人们的手里。
“殿下别装了,吃些点心吧。算算时辰你早该醒了。”言玦看着一旁倒地不起的江溪玥笑着说道。
他走了过去将江溪玥一把扶了起来。将她拖拽着带到一旁的椅子上。
“溪玥,你.....”江远成看着她,出声喊道。
“侍郎不用担心,溪玥可是我们西秦的长公主。自然不会有事。”言玦朝着江远成说道。
说完他就拿起一块糕点亲手喂给江溪玥。底下的朝臣们议论纷纷,在看向江溪玥的目光多了一些东西。
“父皇,你看看吧。你以为她真的对你如此忠心吗?她早就同西秦的暗探勾结在一起了。难道萧府真的就这么干净吗?”
李霁指着江溪玥,看着一众朝臣说道:“此人是萧氏女同西秦质子,私通生下的贱种。陛下老眼昏聩竟然还封她为郡主。”
李勤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溪玥没有说话。身旁的老公公也低下了头。
那块喂到江溪玥嘴边的糕点并未被她吃下去,她扭过头并没有理会言玦。
“殿下听话,你若是不吃,我可就要对江大人做些什么了。”言玦说道。
江溪玥红着眼看着他,一口咬下那块糕点。
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了一批小太监,他们各个举着茶碗和点心准备送到跪在各位大人的前面。
其中一人还越过大殿送到了陛下面前。还未走到陛下附近,齐威将军一把拦住他说道:“陛下怎能吃这些东西。”边说还边将整个盘子打翻。
他连忙低头认错,正要跪在地上收拾东西。那将军看着地上的糕点笑了一声对着小太监说道:“去,将这地上的糕点喂给陛下。”
那小太监颤抖地捡起糕点,却被将军踹了一脚。
“怎么不敢吗,不去就杀了你。”
他听了只好颤颤巍巍地将糕点端到龙椅之上。他边抖边说道:“陛下得罪了。”
随后将糕点塞至李勤的嘴里。身旁的老公公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却怎么都动弹不得。
他一边装作逼迫李勤吃下糕点,一边在李勤的手中写下了两个字。
在退回大殿之前,他看了一眼江溪玥,对上了一个眼神。
突然李勤捂住胸口倒地不起,一旁的老太监爬了过去,抱起陛下喊道:“快传太医。”
李霁慌乱地赶了过去,却被齐威将军拦住说:“陛下身子向来不错,怕是有诈。”
李霁一把推开他说道:“若是他死了,我们拿不到虎符又有什么用。”
他匆忙招呼手下唤太医来诊治。
等太医赶来的时候,李勤的气息都微弱了下来。太医匆忙搭脉后说道:“快将陛下送入后殿躺好。”
齐威将军想要阻拦,却见李霁凶戾地怒视他只好作罢。
太医看着虚弱的陛下又说道:“陛下早年练功伤过肺腑,现在因为旧伤发作气息紊乱,体内的内力横冲直撞更是加重了病痛。殿下快请一位高手用内力护体,臣配以针灸为陛下舒缓。”
此话说完,李霁急切地问道:“若是没有内力护体会如何。”
“陛下今后怕是要瘫痪不起,若是严重日后只怕连话都说不出。”太医说道。
“胡说八道,陛下何时有过旧伤。”长公主说道。
老公公边哭边说道:“陛下早年征战北越,受过重伤。这些年都是岳将军为陛下护体疗伤。好在岳将军内力深厚,这些年陛下从未运气伤身,这才好一些。”
李霁看着倒地不起的岳将军,又看了一眼齐威说道:“你去”
“殿下,臣还要为殿下抵御外敌呢。况且臣这些年耽误了练功,内力连岳统领一成都不足怕是难以承受。”齐威将军说道。
“还有你,你不是内力深厚吗?”李霁看着言玦说道。
言玦笑着说道:“殿下,我是西秦之人。今日只为助殿下登基,至于这大微的皇帝不归我管吧。”
正在这群高手互相推卸的时候,李勤口吐白沫似乎像是要死去一般挣扎不止。
太医高声喊道:“陛下,你怎么了。”
江溪玥出声道:“我去。”
言玦看着江溪玥眯眼说道:“殿下胡说什么。”
“我的内力足矣。”江溪玥说道。
“对,对.....你连北越的副将都打的过,你去救他。”李霁急切的说道。
“快将我松开吧。”她冷眼看着言玦说道。
“不行,殿下这里这么多高手,怎么都轮不到你去。”言玦说。
李霁说道:“她如何不能去!孤警告你,孤能让她活着已是大恩,若陛下死了。孤今日就让你们西秦之人同陛下陪葬。”
“那我同她一起进去。”言玦说道。
“站住,你留在这。陛下的暗探遍布京城,宫内也藏匿了许多,你守在这里,让他进去看着。别忘了,你的人还在孤的手中。”李霁又说道。
言玦看了一眼江溪玥又看了看李霁,握紧了拳头。
几名小太监抬着李勤到了太极殿后侧的一处暖阁中。暖阁内,太医施针救治,一位小公公在一旁为李勤擦汗。江溪玥运功护体。
几名禁军和齐威将军守在了门外。
江溪玥看着昏睡的陛下,眉头紧锁。她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同西秦暗探之间的秘密。
老公公出门想要将大门关上,却被齐威将军制止。他颤颤巍巍的说道:“将军若是不放心,不妨进来看着。”
齐威扫了一眼屋内,见屋内均是手无缚鸡之人。又见江溪玥早已因为耗尽内力大汗泠泠,便独自走了进来,又将殿门关上。
只不过须臾之间,老公公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脖子拧断。又托着他藏到了一旁。
李勤此时醒了过来,一把拉住江溪玥的手。朝着她比了一个嘘声。
老公公瞬间移动到一侧,擒拿住站在一旁的小公公笑着说道:“孩子,你并非我内监所之人吧。”
“我是她的人。”他出声回应道,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却发现自己怎样都动弹不得。
江溪玥还未晃过神来,呆滞地看着老公公,这位老公公刚刚摔落在地连起身都难以做到,现在竟然一招就杀了齐威将军。
“溪玥,你可有背叛朕。”李勤深深的看着她问道。
江溪玥眼中含泪问道:“没有,我虽知道西秦暗卫的存在,但从未叛国。陛下,我真的是西秦的公主吗?我娘她是谁杀的。”
李勤看着江溪玥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没有辜负我的信任。”
“若不是刚刚你主动提出要救陛下,老身可能会真的杀了你。”老公公笑着说道。
溯流看着老公公,脸沉了下来。
“不过这孩子确是厉害,竟然能藏于宫中这么久。老身虽见过你几次,但以为你只是御膳房的一名小太监,没想到你竟然大有来头。”
“陛下,他只是江湖中人,并没有害陛下之心。”江溪玥解释道。
老公公笑着问:“这一年以来,御膳房的珍肴频频失窃,只怕就是你这个小贼做的吧。”
那名太医看着陛下说道:“陛下,现今还是早些将虎符送出去。”
李勤看着老公公说道:“取诏书来,朕要拟旨。”
待他将诏书写完后,老公公将诏书合了起来。
“秦重,宫城的情况如何?”李勤问道。
那名太医跪下说道:“神策军遇袭,伤了大半。禁军现今被太子控制,师兄们分散在京都各处。手握兵权的几名大将的夫人都被长公主关在一起,由重兵把守。他们怕是不敢进宫救驾。”
“你可有把握冲出去?”李勤又叹了口气问道。
“臣在暗卫排行第十一,功夫远不及师兄们。臣惭愧,只有六成把握。”说完,他朝着陛下磕头。
李勤担忧的说道:“可朕的暗卫除了你,又有谁还能将消息传出去。”
秦重跪地说道:“公公武力高强,若是公公前去定能突出重围。”
“不可,老奴是陛下身边之人。若是老奴出去送信便会惊动太子。况且老奴绝不能离开陛下”老公公说道。
老公公说完看了一眼溯流说道:“若是这位小兄弟出去,能有几成。”
溯流意外地看向老公公,目光呆滞而惊讶。他指了指自己,仿佛不相信老公公问得是自己。
他看了一眼江溪玥说道:“我来就是要带她走。”
老公公掐住他手腕上的一处穴位,他吃痛的皱眉随后说道:“十成。”
李勤意外的看向他,眼里露出怀疑的目光。
“我不去。”他讪讪的看着老公公说道。
老公公笑了笑又掐上江溪玥的脖子说道:“你若是不去,我就杀了她。你既打不过我,也护不了她。”
“溪玥。”他担忧地喊道。
“放心,西秦的人还在外面。她不会有事。老身向你保证,除非老身死了,她会好好活着。”
“无耻。”溯流骂道。
“秦重,你同他一起出去。将虎符送到小五手中。让他回来的时候不必管我的死活。”李勤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说完他用手在秦重手下写下了虎符的位置,又将写好的诏书递给他。
“溪玥。”溯流看着江溪玥,眼里满是担忧。
“放心,我不会有事。溯流,去吧。”江溪玥看着他说道。
屋外的叛军见里面许久没了动静,重重的敲了一下门。秦重带着小公公走了出去说道:“陛下好些了,快去通知殿下。我还要去为陛下煎药,还不速速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