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玥楞了楞问道:“您怎知他愿意娶我。”
“你从小养在中州可能不知道,陛下十几岁的时候曾经在侯府住过一段时间。跟你娘还有你舅舅有一段儿时的情谊。何况你的亲姨母就是当朝的贵妃娘娘。若是我去卖个老脸向陛下提议,陛下会默许的。”萧老太太自信地说道。
“太子生的如何,府中可有别的女子。”
“太子长相端正,性格稳重,很有威仪。府中已有一名正妃,还有两名良娣。不过你不必担心,那正妃的父亲只是名文官,比不上我们侯府。”
萧老太太还未说完,就被江溪玥打断了。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嫁给太子。”
她是绝对不可能嫁给一个已经有妻子的男子。
“溪玥,外婆是为了你好。有了侯府做依靠,你将来的日子一定会好过的。你刚来京都还不知道权势的好处。”
“为了我好?您真的是为了我好吗。寻常人家都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去给男子做妾,您竟然让我去嫁给一个有家室的男子。”江溪玥站了起来,看着萧老太太失望的说。
“太子是未来的九五之尊,怎么是一般的男子。”
江溪玥冷笑了一声说:“当不当上皇帝还不一定呢,侯府这么早就站队了,也不怕站错了队。”
“大胆,你怎能这么说话。你不知道这是京都吗?若是被太子知道了,你的小命不保。”
“您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孙子孙女吧,我这话也就在家里说说。他们可是在大门口就敢乱嚷嚷。”
萧老太太又叹了一口气,她面色发灰,一副非常疲惫的样子。
“我若是非要让你嫁给太子呢。只要陛下的旨意下来,你就是再不愿意,也不能抗旨。”她看着江溪玥沉着脸地说道。
“可我是江家的女儿,婚姻大事应该由父亲做主。”
萧老太太冷笑了一声说道:“父亲?你以为你那缩手缩脑,谨小慎微,懦弱无能的父亲能为你作主。真是笑话,当年你父亲只是国子监里的一穷学生,如果不是攀上了侯府这个大树,他无权无势的背景能到今日的位子。”
“若是不信,你就回去好好问问你的父亲,他是否感忤逆侯府的意思。宋嬷嬷你明日就搬去江府,替我好好教一教姑娘规矩,过几日我就带她进宫见一见贵妃娘娘。”
“外祖母,您这是派人监视我。”江溪玥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满的说道。
“监视?我这是在教你,一个人如果无权无势就由不得你自己选择。在京都这个地方可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等你有朝一日当上了宫里的娘娘,老身自会向你赔礼,到时候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萧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
第7章
午后,江溪玥回到江府。
徐婉早就将她的院子收拾了起来。她的院子不大,却离着府内的荷塘很近,荷塘内还养着许多锦鲤。
晚饭后,江溪玥主动提出要和江远成谈一谈。她这爹爹虽说对她十分关切,但言语中总是透露着一丝客气。
“你外祖母一向疼你母亲,你可与侯府多走动走动,让你外祖母替你找门好亲事。”江父主动说道。
“父亲,外祖母正有此意。”
江远成笑着说道:“哦?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公子。你父亲虽比不上你舅舅,但是在朝中也有些亲近的官僚的,父亲可为你打听打听。”
江溪玥看着江远成试探的说道:“外祖母想让我嫁给太子。”
她等了许久,却没有听到江远成有任何的反应。只见他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后叹了一口气。
“若是太子将来顺利登基,你确实能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即便你能当上太子侧妃,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父亲,我不想嫁给太子。”她着急的开口说道,萧老太太的话一直在她脑中反复折磨着她。
若是她的父亲真如外祖母所说的那样,她又该如何是好。
江远成看着她说:“罢了,我去与你外祖母说一说。”
江溪玥松了一口气,刚想要开口道谢,却见她的父亲摇了摇头说道:“溪玥,如果父亲说服不了你外祖母,你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江溪玥的面色一白,心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沉入了深渊里。
第二日,宋嬷嬷带着几个婢女,来到了江府。那些婢女拿着一箱箱的衣服饰品还有一些瓷器挂件,浩浩荡荡地就进了江溪玥的院子。
徐婉想要说些什么,宋嬷嬷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一句话就将她堵了回去。
“萧老太太心疼外孙女,送来了一些衣物,里面还有贵妃娘娘赏赐的。我家姑娘身份尊贵,我来也是为了教她些规矩,姨娘就不必过问了。我从侯府带来的这些丫鬟都是能干的,以后的吃住行都由侯府安排,不会用江家的东西。”
江溪玥看着徐婉的脸色瞬间变了,连站在她身旁的江沐瑶也有些害怕,躲在母亲的身后瑟瑟发抖。
她对徐姨娘致歉,让她不必担心,随后摸了摸妹妹的头。这宋嬷嬷的举动丝毫没有把徐姨娘放在眼里。
江远成早年丧妻,后来娶了徐婉,本是为了续弦。可侯府的萧老太太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硬是让原本应该是正妻的徐婉变成了江远成的妾室。
可数年来,家中的一切事务都是由徐姨娘打理,她出身虽不高,但也是言情书网,从小知书达理性格温顺懂事,就这样忍让了数十年。
之后的每日,宋嬷嬷一早就会来教江溪玥规矩。站姿,坐姿,读书,写字,皆有礼仪。连吃饭都不让她好好吃,如果夹菜的姿势不够优美不够规矩,宋嬷嬷就会用一根戒尺打她的手臂。
她被折磨了十天后,脸都瘦了一大圈。连她的两个婢女都不能幸免,小桃每日都要大哭大闹一场,这十天里光是在柴房都睡了三日。饥寒交迫的日子,让她原本圆嘟嘟的小脸都熬成了酱色。
小杏性格稳重,宋嬷嬷吩咐的事都能忍耐下来,只是如果江溪玥犯错,她也要一起受罚。连日来,那双原本清亮的双眼此时也没了光彩。
江溪玥这院子里,每日都能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江远成想要前来探视,都会被宋嬷嬷堵回去,还会被说上一番,扣上个不念旧情的帽子。
好在徐姨娘想了个办法,她同宋嬷嬷说情说要带江溪玥去白马寺上香。宋嬷嬷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江溪玥确实需要去拜上一拜,祈求日后一切都顺利,好早日嫁入太子府。
终于,在被折磨了数十日后,江溪玥终于出了门。
到了白马寺,徐婉带着江沐瑶和江溪玥在寺庙的正殿跪坐听经礼佛。
可江溪玥是个好动的性子,才在正殿听了一会儿的诵经就暗耐不住性子,想要四处转转。
“溪玥若是想出去,就出去吧,这寺庙周边的景色极好,后山还有许多桂花。”
江溪玥朝着徐姨娘笑了笑,如同大赦般飞快的跑了出去。
白马寺风景优美,群山环绕,又有溪流穿过,水汽丰沛滋长了许多绿色的水草。
江溪玥迎风而上,顺着香气,边跳边走地来到寺庙的后院。此处人烟稀少,只有少数的香客。
她被一棵巨大的古树所吸引,那树围约莫十米,树冠茂密从院落里直接翻墙而出。树上还挂着许多红带子,带子上还挂着一些铃铛,像是专门祈福所用。
空气中还有一丝丝淡淡的桂花香,一阵微风拂过吹响了树枝上的铃铛。铃声清脆,香气扑鼻。
带给江溪玥一种清新淡雅的感受。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睁开了眼睛,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身着黑色锦服,胸口绣着阴阳双鹤图的男子。他头戴幞头,脚上穿着黑色祥云厚底靴,眼角微微向上翘起,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江溪玥。
“姑娘的面容连这风光秀美的景色都比不上。”他笑意满满的看着她,感叹了一声。
“多谢公子。”江溪玥回道,说完就要离开此处,他身上带着许多香气,似乎是姑娘爱用的那些。
可他身上的香气却复杂纷繁,似乎不止一种香味。这香气熏的江溪玥有些难受,她想要快些离开这里。
这公子似乎不愿意轻易放她离开,伸出手拦住了他。
“姑娘留步,在下着实仰慕姑娘的风姿,不知姑娘家住何处?”他微微靠近她,那香气越发浓郁。
刺激的让她忍不住想要打起喷嚏。她逃也似的甩开他的手,想要离开。
可她这样做,似乎激怒了那位公子。他那带着笑意的面容瞬间变了一番模样。
“你若是好好跟我说话,我就不计较你的无礼。若是再这样不理不猜,别怪我不客气。这京都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说完,他的身后突然冒出了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他们提着剑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身后。
这些人步履轻盈,刚刚就藏在四周,而江溪玥竟然丝毫没有察觉。面前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请到如此高手来当他的护卫。她不想惹出什么是非,想要避开眼前的人。
她没有多想,从怀里取出一包粉末。朝着四周撒了出去,那粉末瞬间炸开,向空气里弥漫出去。
等到这股浓烟过去,那公子看着四周已经没有她的踪迹。
他冷笑了一声说:“真有意思。去,把她给我找出来。”
白马寺是大微的国寺,出入之人既有平民百姓也有大微的官眷,寺庙内终生皆是平等。
而不远处的一个偏殿却单独供奉着一个灵牌,那灵牌上没有写名字,可摆在前面的香炉却是满的,似乎有人常常祭拜。
偏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男子身披着袈裟走了进来,他的步履轻盈,缓缓走进了殿中。
他轻轻的点了三炷香,向着牌位拜上了一拜。
随后拿着那三柱香跪在一个黄色的蒲团上开始诵经,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像一汪泉水一般清澈。一遍又一遍虔诚又专注,连那滚烫的香灰落在手指上,也丝毫不在意。
许久过后,他终于停了下来,他站起身想要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里。
而他面前的香案发出了一点声响,他警觉地看了一眼,眼神冰冷沉声说道:“谁?出来。”
那香案似乎不再有任何动静,他走上前去,一把掀起盖在香案上的黄布,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凤眼。
李衍在对上了那双眼睛楞了一会儿,随后听到一个带着歉意的声音,那声音灵动而清脆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公子,抱歉。我腿麻了,你能否将我拖出来。”躲在香案下的不是别人,正是江溪玥。
她侧躺着,双手抱着自己弯曲双腿,侧卧在香案底下。这姿势极其变扭,好似一个人蜷缩在一个狭小的地方。
也怪不得她此时整个双腿都麻透了。
李衍伸出手来,那袈裟盖住了他的手臂,江溪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顺着他的力气慢慢地爬了出来。
一股血液回流到她的腿上,让她站都站不稳。
李衍收回了手,看着她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姿态尤为的滑稽可笑。她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笑着看着他,正准备调整姿势向前一步,向他行礼。
可还未上前,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脚上瞬间传了上来,江溪玥的脚还未迈出,就崴了一下。
她运气而上,极力地想要在李衍面前挽救一下形象。却没想到,另一只脚也麻了个透顶,双腿一跪向前扑去。
那运气的一下,更是加快了她的速度,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头撞向李衍的下腰处。正脸直直的怼上了下腹三寸的地方。
当她的脸撞向李衍的时候,江溪玥的心里像是炸开了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双腿跪在地上,两手自然地抱着他的腰以求平稳。
脸紧紧的贴着,鼻子还被顶的有些疼。
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随后又瞬间失去了颜色,脑袋里像是拥进无数只蜜蜂嗡嗡作响。
心里正重复着无数遍。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让我当场死了吧。
侧殿的门被推开了,苏青一脚踏入殿内:“殿……”在看到殿内的场景的时候,吓的当场止住了脚步。
他那殿下正站在殿内的中间,□□似乎还跪着一个女子正搂住他的腰部。脸对着的正是他下腰处的位置。
江溪玥听到有人的声音,连忙想要站起来。
她的头突然一沉,被李衍一把按住。
他的声音沙哑,似乎在忍着什么,既慌乱又无措:“你且等等。”
第8章
江溪玥僵硬的不再有什么动作,她的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这样诡谲的姿势,让她使不上力气,她的身体很酸,甚至都支撑不住。
李衍因为疼痛皱了皱眉头,身后的苏青悄悄的将殿门合上。
边合上门边说道:“公子我半个时辰之后再来寻你。”说完又深感不对劲,接着说道:“我一个时辰后再来。”
江溪玥等了一会儿,实在支撑不住了,悄悄的问:“可以了吗?”
李衍似乎强忍着自己的不适,颤抖的说道:“可以了。”
江溪玥稍稍往后退了一点,慢慢扶着他的腰站了起来。随后猛地向外跑去,逃也似的跑出了这间偏僻的侧殿。
李衍慢慢蹲坐下来,盘着腿准备再念一会儿经,平复一下心情。他活了十八年,这是头一次和女子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头一次和女子靠的这般近。
他的两个哥哥都有了正妻亦或是妾室,只有他还没有成亲,甚至连侍奉暖床的婢女都没有。
他自小就失去母亲,不得父皇的喜爱,也从未有人替他张罗。十三岁的时候就被丢到军营里,跟着一群男子长大。身边不方便带着侍女,只有一个护卫和几个太监跟着服侍。
发生了这样的事,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姑娘。他闭上眼睛,想要将刚刚的念头驱散掉,可身体的疼痛却在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叹了口气,继续默诵着经文,一股在体内翻涌的血气,慢慢的平静下来。
可此时,侧殿的门又被推开了。他转过身去看见刚刚出去的姑娘又返了回来,她带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说道:“公子,能否让我再呆一会儿。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