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静宜诧异地看向卫衡。
用眼神发问,亲事不是已经定下了吗?
卫衡道:“我们先去官府把婚书签了。”
官府对赘婿的审核犹为严格,趁着谣言刚起,尚未发酵,用婚书堵住大家的嘴就能避免后续的事。
话音落下,两人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民间习惯性地认定拜堂后才算成亲,实际上,从官府颁发婚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正式生效了。
很多人家定下婚期之后还会悔婚,为了避免尚未举办婚宴就要经历一次和离或是休弃,都会心照不宣地选在婚宴前一日去官府报备。
卫衡这话等同于求亲,还有催促的意味。
青荟一不小心用脚拇指抠破了鞋面,风吹脚底凉。
内心有个小人在尖叫、呐喊,来回翻滚。
她居然亲耳听见了未来姑爷向姑娘求亲。
她是树,她不存在,她是树,她不存在……
俞静宜明知是假成亲,是权宜之计,内心还是掀起了波澜,双颊浮出两团浅浅的粉红。
时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夫妻在定下婚约之前甚至是成亲之前都没见过面。
男方亲自求亲的时候也是对着女方的老父亲。
这种面对面求亲,催婚什么的,想都不敢想,会被人以私相授受之名用唾沫星子淹死,但两人又不算是这种情况,至多是未婚夫妻的情话。
反观卫衡,在搅起一池春水之后,面容淡定如斯,似是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他只是在认真地探讨应对谣言之策。
仅此而已。
“就按你说的做吧。”
俞静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给青荟递了个眼色。
青荟会意,麻利地调转轮椅的方向,推回房间。
卫衡对着紧掩的房门站了许久。
站到内心的小人用足尖跳完一整支胡旋舞。
……
对于完全没考虑过悔婚的俞家夫妻来说,什么时候去签婚书都不是很在意,轻易就点头了。
婚书拿到手后,也没有刻意张扬。
谣言越来越盛。
与前一次不同,酒肆的生意反而好了起来,大家都在关注这件事的结果。
是无中生有,还是确有其事?
俞家人是高风亮节,施恩不求回报,还是早有所图?
卫衡选择忍气吞声,还是把恩人一家告到官府?
捕头还特意来暗示过卫衡,如果他想“奋起反抗”,可以帮他撑腰。
衙门里正在招捕快,他对卫衡的身子骨很满意。
前脚离开俞家,后脚就能吃上皇粮。
赶紧悔婚吧!
整个酒肆中充斥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憋久了就要有宣泄口,有人专程在街尾的赌坊里设下了赌局,将事情炒到了高/潮。
俞家人和卫衡从始至终没有表态,按部就班,相处和谐,让人觉得有种刻意掩饰的意味,但人家只是正常过日子,没道理为一则谣言闹得鸡飞狗跳。
赌局的结果扑朔迷离。
每日都有人借着酒劲装疯卖傻地试探俞家人,也有人直接劝和或是劝分,都被一一化解。
一分钱不必出,一句口舌都不费就能打响名气,赚得盆满钵满,为什么要想不开去“赶客”?
关门后,青荟一边清点当日的收益一边感叹:“要是生意能一直这么好该多好。”
说到这里,她灵机一动,看向卫衡:“公子,要不把婚期延后吧?”
赌坊赌的是这婚到底能不能成。
延一日就多一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