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再道:“蛇本就可以入药,俞家用于酿酒不为过,可并未将其送入宫中,太后是如何判定俞家进献的酒便是酒窖里存放的五蛇酒?”
乔医士上前:“是微臣查验的。”
温老目光转向他:“敢问乔医士是如何查验的,用嘴巴尝的?”
乔医士面上一僵。
俞家的药酒能够治疗银屑病,俞静宜从药行采买了五蛇,由此,他认定俞家进献的是五蛇酒,在俞家的酒窖里找到五蛇酒后,他尝过味道,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温老收回视线,对太后道:“宜芳县主擅长调酒,被族中誉为酒王,药酒经她调制后,仅凭味道难以辨别所用药材,微臣已将剩余的祛寒养身酒和药渣一并带来,恳请太后批准,让三位院判查证。”
三位院判很快验出结果,李院判道:“俞家进献的药酒与温老带来的是同一种。”
乔医士跪地请罪:“是微臣草率了,微臣罪该万死。”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俞家会将两种药酒调成一个味儿。
“你是该死!”温老咬牙切齿。
太后气势凌人:“是不是五蛇酒又如何,毒是从俞家搜到的,表明俞家是有意为之,居心叵测。”
“听闻太后命宜芳县主献酒的目的是为诸位公主治疗皮癣,俞家根本不知圣上会服用此酒,且若是俞家蓄意为之,为何剩余的祛寒养身酒中没有毒,反倒是被乔医士错认的五蛇酒有毒。”温老目光直射乔医士:“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却认错了酒!”
“下官的确认错了酒,可下官没有投毒!”乔医士额头贴着地面,浑身打颤。
太后看向刘腾,刘腾道:“半日前,俞家人已经认罪,服下鸩酒,死于牢中。”
温老身子晃了晃:“胡说八道,他们没有罪为何要认!”他面向明元帝跪地:“恳请圣上查明真相,还俞家清白。”
在茶水中投毒总不该算在茶农头上,如果没有搜到那坛五蛇酒,宫里也不会认定是俞家投毒,酒离开俞家后,在宫中还过了几手,有很多投毒的机会,众人已然听信了温老的说辞。
明元帝震怒:“查,一定要给朕彻查!”
……
俞静宜睁开眼,偏头看到守在床畔,眼底瘀黑,脸色苍白的男子,起身抱住他:“相公。”
他果然陪着她一起死了吗?
卫衡慢慢抬起双臂回抱,悬着的心落定:“你终于醒了。”
感受到他怀中的温度,俞静宜松开他,诧异地问道:“我没死?我不是喝下毒酒了吗?”
卫衡抬手将她的鬓发别过耳畔:“我在乳娘送去的饭菜里面放了解药,另外加了一味假死药瞒过刑部的人,然后让管家以收尸为名将你们送来庄子里。”
“这么说爹,娘,大哥还有小酒罐都没事是吗?”俞静宜追问。
“都没事,他们服下解药就醒了,只有你过了一天一夜才醒来。”卫衡将她拥入怀中,心有余悸,他还以为老天要把她收走了:“肚子饿了吧,起来吃点东西吧。”
卫衡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浅粉色的襦裙帮她换上,又俯身为她穿上一双缀着珍珠的绣鞋。
小夫妻相携来到饭堂,俞家夫妇已在堂内,欣喜道:“宜儿醒了。”
俞静宜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俞华霖肩头扛着小酒罐走到桌前,托起他放到身侧的椅子上,小家伙双腿悬空,来回荡着,迫不及待地盛了一勺甜粥送进嘴里,双眼眯成月牙,一口接着一口。
俞静宜有些诧异,俞华霖对小酒罐的态度怎么突然变了,与另外三人交换眼色,心照不宣。
在看到小酒罐抗拒毒酒的时候,俞华霖心中突然生出了悔意,如果早前他没有骗小家伙喝酒,小家伙或许只当是一次新鲜的体验就过去了,重获新生,他决定对小家伙好一点。
膳后,提起案子的事,卫衡道:“温老已经为圣上解毒,宫里查出是乔医士在贡酒里面投毒,又在搜府的时候将毒药投进五蛇酒中栽赃陷害。”
俞静宜蹙眉:“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卫衡道:“乔医士本想将咱们家的四种药酒据为己有,借此升为御医,俞家来到京城挑破这件事,他反被贬官,乔家姐弟下狱,他本就医术不好,咱们家的药酒被选为御药之后,贵人不再请他看诊,药行的药酒卖不出去,客人都转到了心悦楼。”
简而言之,俞家的存在既影响了他的仕途,又挡了乔家的财路。
俞静宜绷不住咒骂:“卑鄙无耻。”
他当不上御医是医术不好的缘故,生意上的事各凭本事,他却将自家当成踏脚石,投机取巧,失败后,又将自家视为绊脚石除去。
卫衡继续道:“刑部尚书刑逼温陶做假证,温陶不从,就命人编写了一份口供,按着他的手画押。”
俞家四口是官眷,没有确凿证据不能乱用私刑,苦了温陶。
“温陶现在怎么样了?”俞静宜面上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