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等待。
这或许是小家伙最后一晚,卫衡没有劝俞静宜回房,揽着她坐到榻上,让她倚在自己怀中。
长夜漫漫,对一家人来说每时每刻都是煎熬,当第一缕晨光投进窗子,小酒罐脸上的血色褪去,不再抽搐。
窗外鸟鸣声欢快、响亮,房内静谧无声,一家人纹丝不动。
许久,温陶吞了吞口水上前覆上小酒罐的脉搏,喜上眉梢:“烧退了,小少爷再服两副药就没事了。”
一家人眼眶湿润,卫衡将俞静宜打横抱起走向门外。
小酒罐睁开眼,目光追随着两人的背影,复又慢慢阖上。
……
说到底,杀手只是执行者,待家里的一大一小情况稳定后,卫衡决定去见背后的主使者。
来到王府,玄风询问过门房回禀卫衡:“玄麟少爷昨日病故,王爷和三少爷今日一早将他送去城外下葬还未归来,要不,换个时间再来吧。”
玄麟第一时间被救起,可他不通水性,当时就呛了好些水,又受凉了,比俞昭庭的情况更糟,没能挺过去。
卫衡眼底波涛涌动:“查一下在哪里。”
城外,一处低矮的山坡下,孤零零地立着三座无碑坟。
玄铭是人人痛恨的卖国贼,玄馨杀人未遂被贬为庶民,玄麟年纪太小不能入祖坟,都葬在了一处。
玄阳王站在坟前,往事历历在目,
“爹放心,儿子这一行一定会超越大哥,拿回世子之位。”
“爹,女儿不想嫁人,女儿想一辈子留在爹身边。”
“祖父,麟儿最喜欢祖父。”
“……”
都是孝顺的好孩子,怎么就落到这种下场?
他闭上眼,一滴浊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滚落。
“大哥,你怎么来了。”
玄铭的声音唤回了他的心神,他扭头对上卫衡杀气腾腾的视线,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本能地后退一步。
玄铭迎上前:“大哥,父王伤势未愈,有什么话回去慢慢说。”
卫衡一拳砸在他脸上,紧跟着一脚踢在他肚子上,又接连几下,每一击都用了狠劲儿。
坟包里面已经躺了三个,玄阳王瞪圆了眼:“逆子,快住手,他是你弟弟!”吩咐侍卫:“快去拦下他!”
玄风抽出佩剑拦下侍卫,玄阳王不会武功,张开手臂将玄铭挡在身后,吼道:“逆子,观音庙的事是我安排的,你有怨冲我来,放过你弟弟。”
卫衡咬牙切齿:“他该死!”
玄铭一脸惶恐地捂着脸:“是我的错,我没有管好玄麟,害得大哥的儿子落水。”
听到这话,卫衡青筋凸起,抡起拳头。
玄阳王缩着脖子双腿打颤,依然没有让开,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孩子。
卫衡垂下手臂,质问玄阳王:“王爷说说看,那日你安排了什么?”
“我听说俞华霖从东钺带回了一个和麟儿年岁相当的孩子,就想看看他的肩上有没有胎记。”玄阳王老泪纵横:“是我害了麟儿。”
卫衡双眼微眯:“这么说,是王爷让玄麟拉着俞昭庭跳进鲤鱼池?”
玄阳王怔愣:“怎么会,我只是让麟儿找机会把他引到远离俞家下人的地方。”
卫衡再问:“产房里的杀手可是王爷安排的?”
“杀手?”玄阳王面上一怔,恶狠狠道:“没错,我玄家的儿郎岂能去旁人家当赘婿。”
卫衡沉声:“早前也是王爷派他去月老庙助殷亲王杀我? ”
玄阳王攥紧拳头:“是。”
“呵——”玄铭好似听见了笑话,忍不住笑出声,咳出一口血沫:“现在当慈父是不是有点晚了。”
玄阳王浑身僵硬,卫衡那一剑劈下来,让他真切地意识到,他这个父亲当的很失败,原来庶子也并非如表面看上去那般敬重他。
玄铭看向卫衡:“大哥为何会知道是我?”
卫衡逐一列出:“王爷既然把俞昭庭错认成我的孩子又怎会让玄麟落水后还要抓着他不放,如果王爷真想杀县主,为何还要浪费口舌说服她进王府,还有,若是王爷下令杀县主,没有必要连稳婆和侍女一起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