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昭庭不再推拒,这份情谊他收下了,待两国通商,他会关照他。
送别金元宝回到厨房,俞昭庭震惊地发现,腌制醉蟹的坛子空了,特意放在角落里的罐子也空了,他厉声质问厨娘:“我不是嘱咐过你,不要碰吗!”
厨娘道:“是老夫人,老夫人到厨房给少爷做少爷最喜欢吃的酒糟鱼蛋,担心蟹壳刺伤少爷,亲自调了佐料,分切……”
不等她说完,俞昭庭奋力跑向膳堂。
膳桌上,包括温陶在内,每个成人面前的盘子里放了一整只分切后又重新拼在一起的醉蟹,添加了新鲜的葱花,香菜叶,辣椒碎,蒜瓣,姜末,用蟹盖覆着。
小辈三兄弟的饭碗里多了一个肉质饱满的蟹块,小酒香面前的碟子里象征性地摆了一根蟹脚。
俞昭庭睁大双眼一个个看过去,额角渗出了冷汗,他分不出哪一只有毒。
“庭儿。”郭芳蕊向他招手:“坐到祖母身边来。”
每个孙辈她都疼,若要分个高下,俞昭庭排在首位。
孙辈的头一个,又是她亲手奶大的,俞昭庭也争气,处处都令人满意。
俞昭庭僵着身子走过去。
——他该怎么办,有什么理由能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阻止大家吃蟹!
他只想杀卫衡,不想伤到俞家其他人。
“扑通,扑通!”心跳剧烈。
活了两辈子的人,见多识广,还从未因为一件事如此紧张。
郭芳蕊目光水润:“到了那边若是不适应,就传讯回来,祖母亲自去接你。”筆趣閣
俞昭庭是俞家的子孙,无论相距多远都不会放任不管。
俞昭庭喉结滚动,没有作答,汗水打湿了脊背。
继续说下去怕是会食不下咽,俞景山道:“开膳吧。”
俞昭庭怔怔地看着一家人的一举一动,近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边,耳畔嗡嗡作响。
卫衡将自己的醉蟹推到俞静宜面前:“我又过敏了,皮肤发痒,吃不得,给你吃。”
俞昭庭身子晃了晃,他的目标压根就不吃吗?
他倏然站起身,手臂擦到碗碟边缘,叮当作响,双手抓住桌沿,使出浑身的力道向上一掀。
暴露又如何,杀卫衡是为了大义,他不会丧尽天良残害血亲。
桌板纹丝不动,他的时间仿佛定格了,周遭却没有。
俞昭修吃掉蟹黄,神情好似在享受饕餮盛宴,俞昭扬将整个蟹块塞进嘴里只露出一条蟹腿,小酒香抓着蟹脚用两颗小乳牙咬了咬,又吸了吸。
俞景山吃了,俞华霖吃了,温陶吃了,郭芳蕊吃了,俞静宜也吃了,她笑道:“用八十年老酒腌制的醉蟹,味道果然不一般。”
俞昭扬龇牙。
俞景山老脸一绷,败家子。
!!!
俞昭庭内心饱受煎熬,是谁,是谁吃了毒蟹,抑或是分切给小辈的是毒蟹?
他低下头,这桌板是石头做的不成,怎么没有动?
卫衡一手压着桌板,一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庭儿,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卫衡手上加了力道,俞昭庭知道,这是在暗示他,自己早已发现他的行径,做好了安排。
他又是庆幸又是惶恐。
卫衡会杀了他吗?
他得做点什么。
……
膳后,一家人送别俞昭庭。
俞昭庭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他神情严肃,一家人不由得安静下来投去视线。
他道:“姑父根本不是卫家的家卫,他是玄阳王之子,玄衡。”
他知道,身份虽假,但卫衡对他姑姑的感情是真,此时将此事摊开,如果自己出了事,卫衡的嫌疑最大,他若想继续留在俞家就不敢对自己出手。
俞昭扬道:“大哥,你从哪里听来的,早前去买马的时候遇到玄阳王,玄阳王说了,爹爹和他死去的儿子长相相似,如果他儿子还活着,孩子也有我和二哥这么大了,看到我们就能想起他自己的孙子,送了我们一人一匹小马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