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自家人,应当的。”孔迎蓉暗暗挑唇,真好哄,她看向俞景山:“那单子的事就这么说定了。”
果然,本已下定决心的俞景山再次产生了动摇。
他不懂医术,尽管女儿对他说,坚持喝药酒就能站起来,他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
宋家门路广,如果宋家能帮忙找个好大夫医好女儿的腿,亏就亏点吧。
女儿的腿能不能恢复,郭芳蕊心中有数,她打定主意,就算撕破脸皮也要拒绝,正欲开口,俞静宜抢先一步道:“单子?表姑今日前来是要追加单子吗,我就说,表姑家的店面生意那么好,一个月只要了一百斤酒,比风雅楼还少,哪里够用。”
说来也巧,在得知这层关系之前,卫衡已经与宋家名下的店面签了年单。
追加?
孔迎蓉和俞家夫妇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俞静宜道:“爹,娘,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缨春楼就是表姑家的,是云州城里数一数二的青楼,据说,里面的姑娘都是表姑夫亲自挑选的,个顶个貌美如花,日日宾客满堂,去晚了都没位置。”
孔迎蓉:“……”
俞景山&郭芳蕊:“……”
灵溪县的人只知宋玮是做大生意的,与之往来的人非富即贵,却不知具体在做什么营生。
宋家也有意遮掩,时至今日,孔迎蓉也没准备让俞家将酒直接送到缨春楼,打算中间再转一手,免得传出去不好听。
妇人家不好进出青楼,孔迎蓉每次去收账的时候都要遮遮掩掩,由此,她决定否认这件事,佯装恼怒道:“你是从哪听来的谣(言)……”
既然不打算翻脸,就不能把事情做绝,让孔迎蓉下不来台,俞静宜直接打断她后面的话:“相公从金夫人那里听来的,所以才主动把价格降到了最低。”
这件事自然是上辈子知道的,让金牡丹背了个锅。金牡丹是生意人,最是注重信誉,孔迎蓉不敢污蔑她造谣。
顿了顿,俞静宜声音放缓:“表姑也别觉得过意不去,既是自家人,损失……就损失一点吧。”
在原有的价格上往下压,可以说是赚多赚少,也可以说是损失多还是损失少,端看说话的水平了。
你觉得我在赚你的钱,我还觉得我亏了呢,吃亏的一方自然就占了势。
而年单确实是最低的价格,只不过不是唯一罢了。
无论如何,现在该纠结的都不是俞家人了。
主动权拿回来了。
……
凭金牡丹的本事,知道这件事不奇怪。
孔迎蓉在婚宴上亲眼见到了金牡丹,并未疑心俞静宜会作假。
此刻,在她眼里,什么酒不酒的,已经不重要了,她担心的是这件事会传回灵溪县。
青楼这行当比较特殊,不管赚不赚钱,在旁人看来都是不正经的地方,嗤之以鼻。连店里面的常客也都是吃干抹净,提上裤子出了门,立马撇清关系。
可想而知,若是让县里面的穷亲戚们得知了此事,定会将他们看作是有辱门风的罪人,从人人艳羡的对象变成人人唾骂的对象。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她已经习惯了被人仰视。
思及此,她突然感到头晕目眩,整个人向一旁倾倒。
“表妹!”郭芳蕊惊呼一声,上前扶住她。
孔迎蓉收回思绪,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强行打起精神:“我没事……”
俞静宜松了一口气,道:“店里面生意那么好,表姑一定是操劳过度,酒的事尽管放心,不管加多少,都会准时送到。”
孔迎蓉:“……”
加什么加,底下的人肯定是用多少签了多少,差也不会差太多。
没有得到回应,俞静宜试着问道:“表姑可是觉得价格不合适?可若是偏差太多,会影响到行情,没办法向俞家其他人交代……”
她灵机一动,道:“要不这样吧,爹回灵溪县走一趟,请祖母出面和宗亲商议一下,供给缨春楼的价格能不能再降一降。”
请孔家出面,让俞家支持一下青楼的生意。
孔迎蓉:“……”
她道:“不必了,怎么好麻烦表哥,就按照原来的价格走吧。”
俞静宜以牙还牙,步步紧逼:“那准备加多少?”
孔迎蓉抱着占便宜的心思狮子大开口,要了四百斤,便宜没占到,自然不能按照那个量来走,可把柄落在俞家人手里,她不敢做得太过,还得反过来安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