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鸾闻言,隔着面具将目光投到乱天音脸上。
“没错!”
盛秋毫不犹豫抽刀在自己左臂上划出一道半尺长的伤口,几乎在同一时间,乱天音的左臂袖子便渗出血来。
“喏林哥你看,我没说谎吧。”
盛秋掀开乱天音的袖子,把他跟自己的胳膊一并举到林鸾跟前儿,“我伤他伤,我死他死,反之亦然,而且我们之间好像不能离太远,对方若有危险也会传送到他身边。”
乱天音盯着自己胳膊上半尺长的刀口脸又青了几分——要证明会一起受伤是没错,你划这么实在干什么!
林鸾盯着那道伤口看了许久才垂下持刀的手,刀刃上暗红光泽缓缓隐去,一个金色“封”字重新浮出。
“看好他。”
随着这三个字说出,林鸾身影隐没在倏忽而至的晚风中,恰如他毫无征兆的来,当风拂过两人身旁,篝火燃烧的声音与食物香气再度出现,四周还是热热闹闹的人群,似乎没有人发现林鸾来过。
而乱天音自己,竟还维持着原本的坐姿,甚至连吃过一半的烤肉都还捏在手里,若不是身边儿确实多出一个盛秋,若不是伤口造成的痛楚没有消失,他几乎要以为方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盛秋朝乱天音打个响指,头向旁边一歪。
乱天音会意,随她一同起身悄无声息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在林间小道上朝前走着。四周并不寂静,虫鸣声、夜风穿林声、夜枭振翅声混杂一处,而两人细微的呼吸声与脚步声混在一处,将这份属于他们的沉默在喧嚣中无端拉长。
自离开人群起,乱天音就在等盛秋质问自己,结果眼瞅着路越走越长,前面带路的人还一言不发。
“你不打算问点儿什么?”
乱天音反倒成了先憋不住的那个,他实在理解不了盛秋的脑回路,按照常理来说她刚刚算是在林鸾跟前儿给自己做了保,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她还能忍住什么都不问?
哪怕只是问一句他怎么招惹到林鸾的,也比这样一言不发要正常吧?
“嗯?”
盛秋正在脑内过刀法口诀呢,闻言很是莫名看了乱天音一眼,“你要我问什么?”
“你就……”
乱天音被她反问的一噎,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下面的话来,干脆一甩袖子,“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走你的吧。”
“哦。”
盛秋收回目光接着朝前走,当真是半点儿好奇都没有。
乱天音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莫名,有点生气。
**
盛秋带着乱天音回了之前自己练刀的那片小空地,恰好空地旁边有个树墩子,她把乱天音往那跟前一扯,“坐这儿等着。”
说完就自顾回到空地中央,拔出刀来开始练功课。
乱天音垂眸盯着那截爬满了苔藓的树墩子看了片刻,直到长刀破风声传来才一脸嫌弃地把目光挪回盛秋身上去,待看清她在练的招式后面上微微一愣。
盛秋练的不是成套的招式,甚至不能称之为招式,她只是机械地一遍又一遍抬手、举刀、运足力道将刀劈下,而后在固定的、同一个角度同一个落点收住力道将刀停下。
一下,两下……一百下,两百下。
枯燥而乏味的动作,盛秋却每一个都做得一丝不苟。
正劈练完,再练挥砍,挥砍练完,接旋身上步砍,盛秋手中的刀越挥越快,额角开始覆上一层薄汗,渐渐的,汗水凝聚到一处,沿着面颊脖颈向下流淌。
月光在刀刃上起舞。
而后破碎。
乱天音忽然想起了白天盛秋在擂台上的那一击,那让对手完全没回过神来的一刀,细想之下,确实也没什么花哨东西。那就是最简单而质朴的一刀,快、准、狠,出这一刀的目的十分单纯,她就是要击败对手,就是要赢。
倘若是生死不论的战场,那这一刀出去,必然是要取走对方性命的。
不知若是他跟盛秋对上,输赢又会是怎样。
乱天音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压制的兴奋,但这丝兴奋转瞬便消失一空。
他根本没法跟这个女人动手,至少短时间内不行。
至明月西垂时,林子另一头篝火映出的红声势渐消,而盛秋也终于结束了她当天的功课,提气收刀,转身走回乱天音面前。
“走吧。”
盛秋把刀提在左手上,右手随意抹了把脸颊上的汗,“回营地稍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