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眼前的景色,不是为了姑娘的敛财手段。
而是,瞧见了下凡的仙女。
美目流盼,桃腮带晕,神态悠闲,抱手亭亭而立。
太美了,他个大老粗完全不知该用什么词语形容。
想了大半天,只有几个俗套的词——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花容月貌、人间绝色。
好吧,所有的词汇都配不上她的美。
慕震天看到李莫愁的那一刻,惊为天人。
“姑娘,我是霹雳镖局的当家的,不知姑娘芳名。”
李莫愁标志性地双手抱怀,斜眼看着慕震天,她并没有把眼前这个人放在眼里。
慕震天丁点没觉得自己被冒犯,仍然笑嘻嘻地看着她。
心里想着,这个姑娘不苟言笑的模样可真美。
她双眼微微阖目,淡淡地说道。
“ 李莫愁。”
“莫愁好,莫愁好。”
慕震天想展现他的文学素养,用上档次的诗词歌赋夸赞一嘴。
他觉得能跟他家的闺女处得好的姑娘,定然是喜欢文学。
奈何,想了大半天,半句诗词也没想出来。
他有些尴尬,挤眉弄眼地看向了慕容婉,期望慕容婉救场。
慕容婉致力于收钱大业,收完钱,直接忽略了他爹抽筋的眼神。
慕容婉朝着李莫愁使了眼色。
“李姑娘,走吧。”
说着就挽着李莫愁的胳膊,绕过她老爹。
“我们就跟当时在云想衣裳一样,你跟我住一起,好吧?”
“好。”
见李莫愁没有拒绝,慕容婉心头大喜。
脚步更加轻快了。
穿过大门,外院有耳房,镖局的趟子手杂役在这住。
到了第二进,行至走廊,慕容婉给李莫愁介绍着。
“这里是练武场,镖局开全员大会的时候,也在这儿开。”
练武场摆放了桩子和其他一些器材。
慕容婉带她逛了一圈练武场。
向西走,过了一堵墙壁,墙壁抠了个拱门,穿过拱门,是庭院,庭院养了绿植,练武的器材也随处可见。
“正厅用来会客,侧边也有房,是办公用的,镖局的小医馆也在那,里面有个三间小屋,他们兄妹俩晚上可以住在那。不过沈星月内院也有个住处。”
慕容婉向李莫愁介绍。
走过抄手游廊,迈过垂花门,是内院,内院有两座二层小楼通过廊坊相连。
她的闺房在二楼,带着李莫愁进了闺房,闺房。整个二楼的房屋,是女眷所在,但镖局女眷统共没几个。小花还住在她屋子的外间。沈星月也住在这层楼。
她的屋子挺大的。
她爹住在对面二楼,其他的镖师都在对面一楼和旁边的院子住。
慕容婉带着新晋好闺蜜走了,完全不管众人。
慕震天深深震撼了。
这女儿,是白养了,他单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见个顺心称意的,她还不做助攻,帮忙撮合。
同慕震天一样,小花也很愤怒,手握着拳头,委屈巴巴地看着离去的慕容婉和李莫愁并肩相携的身影。
小花深觉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心中一阵委屈,朝着她们离去早已看不见身影的方向挤出最恶毒的眼神。
李莫愁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一旬,对这个世界也没费尽心思去打听。
但也一知半解地对所处的朝代有些许粗浅印象。
她在大清乾隆年间。
她之前的宋早就灭亡了。中间经历了元明清三个朝代。
她的到来,受到慕震天的热情款待。
云纳为首的一群伙计,怀疑李莫愁的身份,害怕她对镖局图谋不轨。
但镖局老大,慕震天慕大掌柜的,心甘情愿地将李姑娘奉为上宾,他们这群打工人也无话可说。
夜色深了,李莫愁躺在床上。
她的身侧是慕容婉,这么多年,她的身侧第一次有人。
同上次住客栈,她躺在吊床不同,这次她们俩相拥而眠。
旁边一间住着的是小花。
“你好似知道我。”
“大名鼎鼎的赤练仙子,谁人不知。”
慕容婉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大半意识是清醒的。
李莫愁显然是想听她如何得知她的身份。
就使出各色手段,不停地骚扰她。
慕容婉不得已,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唉,大美女,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慕容婉朝着李莫愁讲了她的故事。
“我来到这前,是个大学老师,大学老师是一份职业,教书的。
嗯,我所在的时空大概是这个世界的两百年以后的世界。
我闲暇时候喜欢看武侠小说,算是个武侠迷,虽然我本身对于江湖的打打杀杀没有半点兴趣。
我也不晓得我是怎么有这么个爱好,可能是我喜欢看打男打女们谈恋爱吧……
李莫愁这个名字,存在一本武侠小说中。”
慕容婉的小嘴叭叭叭地讲着,没有什么逻辑。
讲了好半天,才进入主题。
李莫愁听了个大概。
“你那本书讲的什么故事?”
慕容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柳叶弯弯眉微微蹙,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奈,她压低嗓音,用说书人的语气说道。
“故事发生在南宋理宗年间,江湖上某个地方发生了命案,凶手是赤练仙子李莫愁,这是一场十年后的复仇。
李莫愁原本是终南山下活死人墓的门人,年幼不知事的时候喜欢上了陆展元,那陆展元是个妥妥的渣男负心汉……
她因着这么个傻逼男人,将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怨念之中,怨天尤人、残暴江湖……
杨康之子杨过,乞讨之时正瞧见李莫愁大杀四方,不小心中了李莫愁的暗器,生命垂危之际被欧阳锋救了……
杨过拜入活死人墓,成了小龙女的徒儿……”
李莫愁屏息静听,听得入迷。
慕容婉讲得苦干舌燥,终于把神雕的故事梗概说完了。
讲的不完美,但坑坑巴巴好歹也讲了个差不多。
慕容婉是又累又困,早已筋疲力竭,打着瞌睡,迷迷瞪瞪地靠在床帏上。
好不容易讲完了,她强撑困意,睁着眼皮子看了一眼李莫愁。
听着这个故事,李莫愁浓密长睫毛垂下来,盖住眼睑,遮住了眸子,瞧不出神色,烛光熹微之下,更显得神秘。
想来,她是不会再追问了。
慕容婉睡了过去。
李莫愁没有觉得穿到了这么个半飘秃头横行的世界有多么的光怪陆离,虽然死前最后一刻,她希望的是身死道未消。
慕容婉自顾自的慢慢将自己陷入睡眠之中。
李莫愁的死寂般的沉默。
并未让慕容婉心生恐惧,反而让她睡得越来越熟。
半晌,李莫愁幽幽开口,“你多大?”
慕容婉刚快入睡,就被她给整醒了,差点没气死。
“前世快四十了吧,记不得了,两辈子加起来,我也数不清了。”
“大姐,我不像你,刚来这个世界才几天,我来这个世界十五年了。”
听到此,李莫愁睁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
虽然她以前说过她不是小姑娘,她也未曾想过她竟然这般年纪了。
听到她的年纪,嗯,跟她差不多。
或者从某个层面说,比她大?
她的生理年龄比她大,她的实际年龄比她小?
她死的时候三十八岁,葬身火海,穿到的这具身体,应该是四十八岁,她对突然涨了十岁的年纪,半点倒是半点不在乎。
年纪这东西,也就是个年纪。
只是未曾想,这个幼稚的姑娘,竟然也快年过半百了。
额,不对,她来这儿已经十五年,加上她前世的年纪,她已年过半百。
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是怎么过来的?”
慕容婉快困死了,押镖风尘仆仆,来来回回,她十天没好好休息了,她很累的好吧。
刚回来,还给她介绍镖局,整顿一会儿。
她爹闲的蛋疼,死活要给她们接风洗尘,办了接风宴。
今天镖局那群镖头镖师,有大半还看李莫愁不顺眼。
忙活到天黑,才休息。
哪儿有闲心情给她讲故事!
这姑奶奶不愧是赤练仙子,都不累的吗?
“大姐,我睡醒了,您再问,行不?”
“不行。”
李莫愁回答得干脆,醒了,又不知发生什么新的事情,择日不知撞日,撞日不知归路。
慕容婉的长发垂在月牙白的睡衣上,她睁开眼,努力瞪大,显得很呆。
“我,也,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不,准,不,知,道!”
慕容婉咬牙切齿,无可奈何,强撑着打起精神,给她讲故事。
“你可能不晓得,我性子是很懒的,精力不充沛,身体素质也不好,去了大学当老师,又是文学老师。
这是一份挺清闲的差事,不过再怎么清闲的差事,也是会有忙活的时候,我忙活的时候,就是期末。
嗯,我所在的时空,每学年会有寒暑假,算是两个大假,放假前会有考试,这场考试,需要我们监考、出卷、批阅……”
“这是我一年最累的时候,我一般会很有仪式感,沐浴焚香……额,不对。”
慕容婉太困了,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大姐,您让我先睡会,行不?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以后我再给你讲?”
慕容婉可怜兮兮地看着李莫愁,李莫愁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行!”
慕容婉翻了个白眼,呆滞的眼睛,凶横一闪而过。
“因为工作很累,所以我会很好的犒劳自己,当日我洗着泡泡澡,点着香薰……
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睡醒了,就到了这破地儿。”
“就这样,结束!”
一鼓作气讲完了。
“就这些?”李莫愁诧异。
显然,李莫愁没想到,她的故事竟然这么平淡平凡平常。
“不然呢?”慕容婉再次翻了个白眼。
“大姐,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像你这般轰轰烈烈。”
“睡觉了。”
慕容婉说着扯过被子,盖好,朝一边躺着睡了。
“你记得把蜡烛熄灭。”
李莫愁没废话,手中朝着空气一甩,劲风从慕容婉脸颊一闪而过,屋子瞬间暗了。
蜡烛被她掌风打掉了。
李莫愁明明是身穿,功力还跟着一道穿过来了?
慕容婉胡乱想着,也没深究,闭着眼睛睡了。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她是典型的能发现很多问题,但绝不深思熟虑寻求答案。
如果特好奇,好奇到心痒难耐,不知道就要死了,她会直接问。
李莫愁将绾着的头发放了下来,这头发,一言难尽,被那个疯批女人剪得乌七八糟,就跟狗啃的一样。
摸着狗啃的头发,李莫愁心中吐槽,看她李莫愁,让她不爽了,她杀别人,折磨别人;瞧这位皇后娘娘,欺负她了,她折磨她自己。
好在她梳的发型是道姑头,丸子一扎,管它里面的头发如何,都瞧不出来。
天亮了。
不过五点,霹雳镖局就有了活跃气儿。
练功的声音、劈柴的声音、油下锅的滋滋声……
慕容婉是想睡,也没得睡得,只得醒来。
床上只剩她一个人,李莫愁早已不见踪影。
第 15 章
李莫愁正在镖局练武场站桩练功,步法轻疾,身姿似秋风。
一动一飘之间,紫色袍子只瞧见了影儿。
周围晨起练功的伙计,个个都瞠目结舌。
“这个姑娘究竟是来自何方?”
“这功夫,太太惊艳了!”
慕容婉早晨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
拿着从厨房那顺来的两个黄瓜,从人堆中挤进来,看着周围人两眼,慢慢说。
“还得我吧,看我慧眼识珠!”
她边啃着黄瓜边说。
虞修然看着她这副□□丝样,满脸嫌恶。
慕容婉毫不在意,瞅了他一眼。
“看啥看,没见过温婉的女子啊。”
慕容婉是真温婉的,额,起码前世,她真的是乖乖巧巧的温婉文学女。
唯一的叛逆就是不学医,不去救死扶伤,不直面人体的鲜血淋漓、各种恶心的人体分泌物……
为了的,也不过是能温婉文艺矫情一生。她的人生追求是多么的简单,奈何天公不作美。
来了这以后,周边都是大老粗,没有不说脏话的,她耳濡目染也跟着说了。
她虽然尽力逃避了,但环境就这么个环境。
身边还有个没有边界感的老爹,隔三差五地就鸡娃,闲着没事就把她踹出去历练。
人间磨难经历多了,看惯了人间惨淡。
悄然中,她也跟着不修边幅了。或许骨子里就不是个当公主小姐的人。也没那个命。
“唉!”
想到,她从一个温婉的女子变成个女汉子,她免不得泪眼问花,悲春伤秋一阵后,继续爷们。
毕竟被扔在深山里,不爷们点,她的小命不保,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狗命要紧、体面靠后。
说来也奇怪,被扔几次,她的性子也变了,虽然她回来后,仍然会看诗读词,但诗词已然不是原来的诗词,原本领悟的其中意境,也跟着变了。
慕震天见她,甭管经过多少江湖磨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