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谁给支的那么阴毒的招,一排排棺材停满了于丽家院门口,一群穿着黑衣绑着白布的家属上门来哭来骂,吓得祝家人没一个敢出门去的。
二老本来就是心善的人,发生这种事他们也很自责内疚,难受得整宿睡不着觉,再被外头那么多家属又哭又嚎地哭丧怒骂着,更是煎熬难受,差点就要出门去赔礼认罪,被于丽死死拉住,说什么也得等祝玉回来再说。
祝家人现在是每一个人都六神无主着,包括祝星祝月,两人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开个门营业一解同学们的馋意,最后竟会发生这种事,最搞不懂的是,凭什么其他店出了事也要算到他们头上。
说什么镇上那么多家都出了事就他祝家一家好端端的,绝对是他们家嫉妒其他家门店才如此歹毒肮脏地下毒害了那么多人。
一听这言论祝星祝月就气得冷笑,到底是谁嫉妒谁家。他们祝家做生意一向厚道,不争不抢,为了不绝其他店铺的活路,他们现在也就做个中午,早上都省了。结果没得别人感激也就算了,还把这种屎盆子扣到他们祝家头上。
更让两人气得发抖的是,这些人竟然还鼓动那些受害人的家属用这么阴毒的方式堵他们家门口,这是想干什么?警方那边都还没给他们祝家盖章定罪是凶手呢。
不过现在想来也确实奇怪,镇上十几家小吃店饭馆着,每家都被投了毒出了事,但是没死人,反倒是他们家,明明吃的都是同一个锅里出来的东西,他们一家子吃了没什么问题,其他人却抢救的抢救、当场死亡的当场死亡,离奇得让人背脊生寒,毛骨悚然。
这要是没人专门针对,祝星祝月能把自己的头剁下来给人当球踢。
可会是谁?
舅家饭馆自从舅妈死后就闭店不做了,据说是搬去了市里,所以目前他们两家已经没了竞争,按理说应该不会是舅舅在背后捣鬼,况且以二老对他的了解,他也不会把事做绝到这种地步。
可除了守成饭店,祝星祝月一时间也想不出还有哪家跟他们有明面上的竞争冲突的。
“绝对不会是你舅舅做的,这点妈还是能向你们保证的,你舅不是那种人。”祝母义正言辞地说着。
她弟什么为人她最清楚,小恶会有,但这种要人命的事儿她弟绝不会做,一被查出来就是枪毙送命的,她弟可怕死了。
绝对不会是他。
“我们……还是等大姐姐回来再说吧,阿爸,姆妈,你们千万别出去。”祝晴在后头怯生生地说着,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一阵石头落地砸门声,似乎是外头有人一时怒起往门上院里丢起了石头泄愤。
这一举动俨然成了情绪爆发的信号,没多久院里门上全是石头砸过来砸进来的砰砰声,有几颗甚至差点砸到内屋里,把几个岁数小的吓得不轻,祝季祝礼干脆呜呜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害怕。
第52章 一面之词
祝玉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家门口停满了棺材, 一群丧服打扮的人群情激奋地朝着大门丢石头,嘴里嚷嚷着要杀人偿命,院里头传出弟弟妹妹们受惊的哭声, 好一通杂乱。
祝玉重生后最见不得的就是自家人被欺负,听着家里人惊慌失措、受到惊吓的哭喊声理智一下崩盘,面容冷峻地走着, 手上的藤条随着她的逼近朝着于丽家院子飞快铺盖而去,转瞬就成了一张巨大的木网,把那些试图丢进院子的石头全部兜了起来。
一看到如此神奇莫测的手段,还是那么熟悉的木藤, 祝星祝月顿时大喜, 欢快地呼喊着:“姐,是玉姐回来了!!”
“瑶瑶, 阿季,不哭了, 咱们不哭了,大姐姐回来了!”
祝晴又惊又喜地眨巴着眼睛,问祝月:“三姐姐, 大姐姐真的回来了吗?”
祝月重重点头:“你看这张网, 就是玉姐回来了。”
祝礼瞪大眼惊奇地看着那张好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的藤网, 嘴巴缓缓张大成o形, 口齿不清地惊叹:“姐姐……姐姐……好棒……神奇……”
祝季也同样惊奇地看着那张藤网, 脑袋瓜上长满问号:“大姐姐什么时候、成了一张网了?”
二老显然也认出了这张木网,当即松了一口气, 庆幸道:“幸好, 幸好阿玉回来的及时。”
再晚点, 这门都得被那些人砸破咯, 更别说他们一家子了。
……
“那、那是什么?”有人发现石头怎么丢都丢不进去,不由眯眼看了眼情况,结果就看到一张巨网张在那接着石头,难怪现在听不到石子儿落地的声音。
其他人也朝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瞧见那张藤网,一个个脸上浮现惊疑。这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
在一旁凑热闹的村民一瞧见这眼熟的东西就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受惊地瞅着四周,唯恐见到不该见的人。
“你们瞧见那谁了没?”
“没啊,你有瞧见不?”
“我也没找着。”
“不该啊,这东西出现,那丫头肯定在附近。”
“管她在哪,不想倒霉的话还是赶紧撤吧,就说祝家的热闹凑不得。”
“这就走了?不是,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有什么可怕的。”
“谁跟你说她是小丫头的,那就是个……妖精,妖孽,树妖!”
“嗬~真的假的,不是,真有妖啊?咱们现在不搞迷信那一套吧。”
“你要是不信自个儿留着看,反正我们要撤了,免得被那妖孽记恨上倒大霉。”
现在整个竹屿村见到祝玉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避之不及,唯恐祝玉一个不高兴就吸他们的运势让他们倒大霉。
王招娣、花柳、张麻他们这些人的凄惨下场足以证明祝玉这个人的邪气。总而言之,竹屿村的人现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统一默认别靠近祝家的好,免得不幸。
而他们现在也顺理成章把一切倒霉事都归结于得罪过祝玉这个由头上,为此,他们更加忌讳见到祝玉。
竹屿村过来凑热闹的村民一走,那波声讨祝家的气势一下弱了一大半,显然先前有不少村民在那帮忙瞎起哄着。
不过即便走了凑热闹的村民,前来讨债的家属还是有很多,刨除部分怒气上头大声嘶喊的,就剩一些越说越悲痛、到最后干脆痛哭出声的父母。
而这些父母看在祝玉眼里都有几分眼熟,显然都是祝家饭店比较死忠的客户。
看着他们抱着孩子的照片恸哭,即便没有什么尖锐刻薄的指责痛骂出口,祝玉的心也渐渐被揪了起来,脚步渐缓。
“张叔,那些孩子真的全都已经……”那个字祝玉实在说不出口。
张世钟垂下头重重唉了声,不言而喻,祝玉皱起了眉,顿觉棘手。
要是只是中毒,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可人没了,哪怕祝家不是凶手,这些客人的遭遇也跟他们家逃不了干系。
祝玉不傻,看得出这就是一场针对他们祝家的恶劣阴谋。
不知不觉的,两人已然走到了院门前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下意识看向这两个不速之客,很快祝玉就被认出来,那些祝星祝月同学们的家长就喊着她的名字悲痛哽咽地哭了出来。
有人在哭,自然也有人开始指着祝玉就破口大骂的。
祝玉面不改色地全盘接收,最后微微躬身朝他们鞠了一躬:“抱歉。”
这两个字无疑是打开了所有过来讨债人发泄怒火的开关,有人难以置信,有人果然如此,还有的人气愤之下又是捡起石头就往祝玉身上扔,边扔边骂边哭喊,声音嘶哑悲痛,神色癫狂,大骂祝玉、祝家是杀人犯的一家子。
祝玉脸上没有半点波澜,任由他们骂着砸着,张世钟好几次想替祝玉挡挡,想开口劝劝,全被祝玉拦下。
“让他们发泄吧。”
“可是……”张世钟看着祝玉身上、脸上很快就被石子、鸡蛋砸得红一块紫一块,面门还都是蛋液,又心疼又惭愧。
说好祝家人的安危由他负责,玉丫头能安心陪少爷去晋城处理临家争端的呢?结果他却……
“张叔,您不用自责,跟您无关。树大招风,我们祝家惹人眼红嫉妒,出问题是正常的。”
当初临家如日中天,权势滔天成那样,不还是有人跟他们过不去,天天找茬跟他们做对,祝家现在才到哪跟哪,被人拿捏再正常不过。
只是对方如此阴毒的手段着实惹恼了祝玉。
那些前来哭丧讨债的人白日里已经哭喊发泄过一轮,哪怕现在情绪还是上得来,也没能持续多久,最后一个个砸累了哭累了,干脆抱着逝去的家人照片当场坐下,无力痛苦地流着眼泪。
他们狼狈无力,祝玉只会比他们更加狼狈凄惨,脸上全是血和蛋液的混合物不说,额头还肿了个大包。两个胳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有些石头尖锐点的还直接在她身上划出了好几道血痕,鲜红的热血顺着伤口往下流,看上去极其瘆人。
可祝玉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她甚至看都没看身上的伤口一眼,只是用着平稳的声线说着:“这件投毒案的凶手另有其人。”
没有人相信祝玉的一面之词,有人更是直接冷笑:“不是你祝家还能是谁。”
是啊,不是祝家是谁,究竟是谁用数百人的生命安危为筹码,就为了让祝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53章 不依不饶
“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如果还是不相信要聚众围堵, 非要闹得她祝家鸡犬不宁,那她作为儿女,作为祝家的一份子, 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各位应该不会想被我这种人沾上吧。”祝玉直接当着大众的面露了一手凭空变物之术,数根藤蔓好似雨后春笋,争先恐后地从掌心迸发钻出。
全场震惊, 骇然,似在看异端的眼神全部汇聚在祝玉身上,带着惊惧,难以置信。
而远远观望着看热闹的村民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 哪怕离得远远的, 也不敢跟祝玉的目光对接上,咻的一下缩回脑袋, 连头顶都不敢再露出来,心有戚戚地直呢喃:真的是妖怪, 祝玉真的是妖怪,离她远点,一定要离她远点。
虽说祝玉露了这一手成功威慑住在场所有人, 可还是有人不甘心就这么放过祝家, 他的孩子就是在吃了祝家的东西没的, 凭什么对方一句话, 一个威胁就能让他孩子白白送命。
那人愤然出声, 大声喝骂,声音尽管带着哽咽, 却让在场所有失去亲人的眷属情绪再度失控。
他说, 不管你祝家有什么借口, 我们的孩子死在你们祝家店里是事实, 我不需要什么补偿,不需要什么交代,我只要我儿子活着回来,我要他活生生的回到我面前!
你不是妖怪吗,你不是会妖术吗,想让我们不追究可以,把我们的孩子还回来,你把他们救回来!!
张世钟在一边听着直皱眉:“你们提这要求不是摆明就在为难人嘛,就算祝丫头会点什么,人死如灯灭,她又不是神,上哪给你们复活人去。”
可那父亲不管这些,他不依不饶,只要祝玉还他儿子。
“起死回生我确实做不到,我只能向你们保证我会找出真正凶手给你们一个交代,也还我祝家一个清白,我们祝家任何一个人都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当然,该我们祝家付的责任我们不会推拒。”
除了没法让死人复生,家属们的要求只要是她祝玉能做到的,她都愿意补偿。
很多祝星祝月同学的家长到底还是对祝家几个孩子有好感的,再加上祝玉如此诚恳,有些家长心软了,累了,也就认了,一个个站起身,抱着孩子的相框,一身疲惫和无力地转身离去。
他们明明寂静无声,可背影却仿佛在悲戚地痛哭,渐渐融进黑夜的雾气中,那样的萧索和悲哀。
祝玉定定看着,双手不知不觉已经攥成了拳。
有一个人走就有第二个,紧接着于丽家门口就少了一大票人,到最后,除了最先情绪爆发的那个父亲还坚守在原地,其余人全都离开了现场。
祝玉凝视着那个父亲,神威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她的肩头,尾巴扫着她的背讲了下这父亲的家庭背景。
早年丧妻一直未娶,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到十四岁,儿子在学校成绩不错,有望考个好高中,所以那个父亲一直都在别处辛苦工作赚钱,以免付不出学费。
儿子也很懂事,知道家里困难,从不向父亲要东要西,这次去祝家面馆吃饭也是因为祝星祝月说要请客,弥补一下这几天没开门给同学们造成的“精神损失”。哪知道,儿子这辈子头一次参加一次团体活动就把命给……
如此,他怎能不怨恨祝家,怎能甘心就这么放过祝家!
可以说,这场在祝家饭馆发生的无妄之灾起因源头还是要归结于祝星祝月。
“对不起。”屋里头的祝星祝月还是出来了,看着那个独身立于一众黑漆漆的棺材中的中年男人,看着他怀里抱着的黑白照片,回想起当时自己那般热情地招呼着他来吃面的场景,越发自责难受。
他们深深弯下腰,向那中年男人致歉,尽管这三个字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既不能缓解那父亲的悲痛,也不能冲淡他们内心的自责。
可这三个字仿佛是什么机关的机括,那个父亲愤怒赤红的双眼顿时泪如雨下。
他明明还有满腹怨言,还有满腔不满和痛恨,可面对儿子平日里最崇拜感谢向往的两个同学,他竟没法说出半个字。
【爸爸,今天祝星祝月他们又考了全校第一,好厉害啊,要是哪天我也能考个第一回 来就好了,第一能有100奖学金呢。】
【爸爸,祝星祝月他们人好好,居然愿意免费教我学习做题,这次考试,我比之前又进步了两名!只要我再努力努力考进前三,也能拿奖学金!】
【爸爸,我拿到奖学金了,嘿嘿~~祝星祝月他们真的好好啊,一直在帮我,可惜我不知道该送什么感谢他们……】
【爸爸,今天祝星祝月说要请我们全班去他们家吃饭,我、我要不要去啊,有点不好意思,这么久以来都是他们在帮我,我却什么都不能给他们,还去吃他们东西……】
【哦,也是,他们好心邀请,我不去好像更不好,爸爸,等你过年回来,也请他们来我们家吃饭吧,我想好好谢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