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先前给夏和安的不过是二两银子,哪里能让膳房的人费心,把东西置办的这么周全。
“想来是膳房的东西周全。”夏和安并不居功。
阮烟看了他一眼,心里了然,哪里是膳房的东西周全,分明是他夏和安会做人,今儿个早上她想起吃冰碗,吩咐夏和安午后去膳房走一趟,要些牛乳、蜂蜜等等,她并没指望能真把东西要齐全了,不过是想着膳房那边有什么给什么。
能把东西置办周全,八成是夏和安费的心思。
这人刚才还在外头表了一番功劳,进来后却又懂得分寸,当真是八面玲珑。
阮烟微微颔首,夏和安知情识趣退到一边。
碎冰里加了牛乳、蜂蜜,又加了七夕那会佟贵妃赏赐下来的玫瑰露,滋味可口,暑气渐消,吃了小半碗后,言夏在旁出声:“主子,您昨儿个说御花园的花开得好,今儿个难得好天气,要不等会儿过去瞧瞧?”
这是不让她多吃冰。
连提醒都这么委婉。
阮烟心里嘀咕,果然这后宫人人都长了一百二十多个心眼。
“嗯。”她放下白瓷勺,用帕子擦了擦嘴。
东西收拾了下去,多半是茶房几个宫女太监给分了。
阮烟坐了一会儿,估摸着外头天不太热,这才走去御花园。
御花园并不大,比起上辈子她去过的景点,看过的风景显得精致有余,大气不足。
但能出来走走总是好的。
自从去年选秀进宫后,阮烟难得有今日这样的好心情。
她是胎穿,从21世纪一个北漂穿成了镶黄旗步军副尉郭络罗·普照的小闺女,从小,阮烟就知道她们身为旗人,婚姻嫁娶是皇室说了算。八旗人家的女子到了十三岁都得进宫大选,但规矩是规矩,人情是人情,只要有关系,一样能安排个撂牌子。
阮烟早就想好了,进宫,按照她的家世和性格,那就是自寻死路。
还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过去当个嫡福晋。
如今世道,满族姑奶奶受的束缚还是比较少的,不说出入自由,但至少只要她不作死,想舒舒服服过一辈子,还是不难的。
关系都走通了,人情也托了。
结果,临进宫前,堂伯母纳喇氏上门了,纳喇氏的丈夫是内务府镶黄旗佐领三官保,宫里头宜嫔就是他们的闺女。
纳喇氏上门,开口就是打算给阮烟一场富贵。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打算让阮烟进宫。
阮烟额娘章佳氏脸色一下就变了,忙暗示自家小门小户并不敢妄想那天大的富贵的意思。
纳喇氏神色当时就有些不太好看。
虽然说笑笑就走了,但阮烟心里就有些忐忑。
果不其然。
进宫之后,她的选秀一路格外顺利。
宜嫔更是三不五时召她前去,话里话外就是堂姐妹一家亲,进宫后一起伺候万岁爷,日后少不了她的好处。
阮烟性格是软,但不是傻。
她很清楚,宜嫔看中她,目的无非是为了要借腹生子,并且还打算利用她去争宠。
好处是有好处,但天大的好处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因此,她直接就表示自己不敢有那等奢望。
宜嫔面上笑笑,说让她好好考虑。
一回头,册封下来,阮烟被封了常在,赐住在承乾宫敬嫔宫里。
敬嫔和宜嫔不说是死对头,也有三分仇。
这回分明是宜嫔给她的教训,想让阮烟求饶。
但阮烟却巴不得如此。
不但欢欢喜喜地搬到了承乾宫,而且丝毫没有争宠的意思。
她容貌美是美,可比起其他争奇斗艳,三不五时上演偶遇、才艺表演的妃嫔,就格外没存在感。
几次下来自然就被忘记了。
“哟,这不是郭络罗常在吗?可真巧。”阮烟转过身,便瞧见夏贵人一身盛装打扮,眼神睥睨地扫了她一眼,她不慌不忙,屈膝行礼:“给夏贵人请安。”
夏贵人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在阮烟那张俏生生、不施粉黛却面若桃花的脸蛋上扫过,戴着金指甲套的手指摆了摆,搭手的宫女柳叶识趣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