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转身就又进了锁妖塔。华清算了下时间,回去天界一趟。
云清境里,藤花长开不谢,幽幽浮浮,一片清净世界。
离渊自神魔之战后,伤势加重,便闭关了数月,这两日才出关。此时他坐在一片莲池边上,旁边石几上放着宁心的茶。雪白的衣角垂落进水池,他仿若未觉,少见的曲指按着眉心。
华清不请自来,他早已料到,直到一身青衫落座,离渊才淡淡道:“溪儿在你那里?”
裴夜和灵溪在凤凰一族的事他已知晓,有华清插手最终没给丹穴山带去什么损失,他倒也懒得追究。
“我只能告诉你不在昆仑。”华清自己倒了杯茶,没给离渊说话的机会,他又道,“说来,你一直觉得她是为了裴夜才坚持要离开天界,就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离渊似是有些乏:“还有对我的失望和怨怪吧。”
他至今仍觉得是自小带她在云清境里,她没有朋友,才会对他生出不伦之情。她自请离开云清境离开天界,心底想必亦是难过至极,所以才会靠近蓄意待她好之人,轻易便受了骗。
华清本是想说灵溪有没有命劫一事的,可此刻听离渊这说法,他竟无言反驳。那确实,可能还真有这方面的原因。明知道徒弟背锅,却不澄清的,这师父大概只此一个。
更何况他都看得出来云舒月对灵溪的敌意,离渊会不知道?只怕是两人之间的关系,离渊也无法处置妥当。
“我说的倒不是这个。”华清喝了口茶道,“你知不知道灵溪可有什么命劫?”
“命劫?”离渊微微蹙了蹙眉心,“何意?”
华清道:“她告诉我她在天界可能有性命之忧,我觉得她没必要撒这个慌。而且裴夜那日执意带她离开,险些丢了性命,细思之下,确实有些不合理。”
离渊皱着眉:“我会仔细推算。”
华清瞥他一眼,试探问道:“若确实如此,你可会放她在外?”
离渊未有言语,放眼一池层叠的青莲,神情淡漠,半晌才开口,却是答非所问:“你不打算带她回天界,我便不强求你。但你需记得八个月之后带她离开裴夜,否则会要她命的命劫便不是在天界。”
华清一愣:“何意?”
离渊却不欲多说了,他执起茶盏,未有看华清,只送客道:“我不会害她。也希望你身为上神,莫要忘了自己神族之责,不要再拿她和裴夜的事来试探我,我的立场不会变。”
这话着实有些生分了。
华清叹口气,几番欲言又止,最后也什么都没说,摇摇头起身走了。
到门口时,碰到了端着丹药过来的云舒月,云舒月忙后退一步行礼,华清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云舒月很久没有被这样无视过了。自离渊闭关,一直都是她在打理云清境,其他人见了她无不笑面以对。她在天界这段时日待在药王宫,药王宫的人都多了许多,倒也不尽是求医,更多只是送礼。
可华清依然为了灵溪无视她,她仍记得那日丹穴山,他如何冷言冷语,视她如草芥。握住托盘的手指紧紧崩起,云舒月转身进了云清境。
如果离渊不再在乎灵溪,那华清再护着她又有何用?
她端着丹药到了离渊身边,移了茶壶茶盏,将丹药放在石几上,柔声道:“这是我新炼制的丹药,对你伤势有益,先服了吧。”
离渊闭关前罚她思过,她擅自离开去了檀元山,后来骗他说是去岻山为他寻仙草,他出关便没再责问。
离渊不疑有他,倒出丹药就着茶水吃了。近来终日烦思,哪怕他是神尊也不免有些疲惫,吃了丹药可能是放松下来,便觉得有些困。离渊让云舒月自行离开,便朝寝殿走去。
云舒月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的捏紧了手指。
她给离渊的炼制的丹药里掺杂了药王的忘情,一旦吃下便会忘记此生挚爱。如果离渊爱的是她最好,即使他忘了她,她也有办法让他更爱她。她去檀元山便是找山里一身具有雌雄两种性/器的妖兽,此兽内丹和她的气泽一起炼制成丹药,能让离渊为她魂牵梦萦,难以自拔。
此乃为禁术,无人知晓,被药王列在□□里。而且此药难炼,毕竟人的气泽浴火便消弭,可在医药上她本就天资过人,多失败几次,最终也成功炼制了出来。
云舒月看着那道清冷如雪的背影,没有依言离开,等他睡去,她到了他寝殿里,坐在榻上,久久凝望着他。
如果他爱的是她,最好。
如果是灵溪……
云舒月抠紧了手指,那便忘了。她再也无法忍受他说着爱她,却又心中满满都是另一个女人。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可又好像只过了一瞬,离渊睁开眼时,云舒月几乎漏了呼吸。她紧紧盯着离渊。
离渊坐起来,他即使睡了一觉也连一丝头发都未乱,依旧那副如雪如月不可攀附的模样。他看着云舒月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我无碍,你不必时时守着。
云舒月握紧的手缓缓松开,心脏重重跌落谷底,嘴角慢慢勾出一抹冷笑来。
他竟然……真的不爱她,只怕留她在身边只是为了给他和他那好徒弟做挡箭牌!
我可会如你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