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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秦柯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了一段时间,一不小心睡着了,记忆回到了校园时期。
今天是江秦柯初二的开学第一天,这意味着万鲤高三了,再过一年她就要离开这所学校了。
这一年江秦柯每天晚上放学都会和万鲤一起坐公交车回去,会在公交车上一起听万鲤最新喜欢的“哥哥”的歌,看他的舞台。
有的时候江秦柯很羡慕他们,羡慕他们总是能吸引万鲤的目光,而哪怕他就坐在万鲤身边,万鲤都很少多看他一眼。
在初一升初二的那个暑假,在去酒馆、超市、小饭馆打杂的空当里,江秦柯攒下了一大笔钱,买了三张碟片,上面分别写着“初级街舞教学”、“中级街舞教学”、“高级街舞教学”。
他想学着跳给万鲤看。
他想看到万鲤那双看到好看的舞台时会发亮的眼睛,盯着他看。
他还买了个mp3,去网吧下了很多首韩国歌,不知其意地跟着学那些难懂的音调。
他想学着唱给万鲤听。
他想看到万鲤轻轻垂下眼帘,默默地、沉醉地倾听的表情。
一个假期过去,他长高了,初一发的校服已经极为不合身,裤管短了一大截,已经要比万鲤高了,走在路上再也没人会叫他“小矮子”了。
可当江秦柯站在家里碎成一片一片的镜子面前忐忑地转了一圈,冷漠地抿了抿嘴唇。
忽然就不想开学了。
这身极度缩水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着实难堪。
他使劲拽了拽校服,希望能扯得长一点,好不那么紧紧裹着他的腰身和肩膀。
他那个只知道哭的母亲轻手轻脚地出现在他身后。
她脸上是一片青紫。
只一眼,江秦柯就知道“那个男人”昨晚又打她了。
她声音不利索地小声祈求:“能借妈妈点钱吗?妈妈没钱买酒了。”
江秦柯扯着校服的手一滞,他回过头:“你觉得连新校服都买不起的我,还有钱吗?”
“嘘!小声点!”母亲苍白着脸连连摆手,生怕吵醒里屋那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妈妈也是没办法了,你这个暑假打了好几份工,就给妈妈一点钱吧。”
江秦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捡起地上的书包:“我没钱。”
他走了。
晚上放学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万鲤。
万鲤吃惊地扬头看他:“你现在有这么高了吗?”
江秦柯一天沉郁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她没转走。
他卑微而恶劣地在心里庆祝。
他其实一直都想不通,看万鲤的那个样子,应该是很有钱才对,那为什么不转去一个好一点的学校呢?虽然他一点都不想她转走。
这个问题他想了一整年,今天终于问出来了。
万鲤有些意外地歪了歪头:“谁说我很有钱的啊?”
看着小学弟被问住的样子,她叹了一起,眼神遥遥地看向远方,声音很柔很轻道。
“我以前是挺有钱的。”
“但我父母去世啦,家里的财产全被叔叔拿走了,只给我留了一套老城区不值钱的房子,和一点学费。”
“你看我有手机,那是我爸妈出事以前买的了。”
讲着这样一个悲惨的故事,她却好像一丝伤感都没有,说到最后,她甚至扬起了一抹笑。
江秦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一向不会安慰别人。
而且看着万鲤的样子,不像是需要人安慰的那种。
他绞劲脑汁地想该如何接话,未想到万鲤已经自顾自的说了。
“所以啊,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等我成年了,我一定要拿回叔叔那里属于我的东西。”
“到时候我会有很多很多的钱,我会比爸爸妈妈在的时候,过得还要好。”
“我会住进我从小就住的那套房子里,喝最贵的酒,吃最贵饭,泡最贵的帅哥——最起码要十七、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