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近乎冷漠地笑着:“你们为了十二州, 牺牲自己的女儿、妹妹, 多么伟大。而我作为牺牲品只有一个“圣公主”的代号, 我不能不满、惧怕、愤怒,我要无私地奉献自己,不然我就是十二州的罪人,天大的罪人。”
凭什么?
若要她背负十二州,背负她的家园,首先要将她当成一个人,一个像三哥这样被教导、被寄予厚望、读书识字,骑马握刀的,平等的人。
她不会做的比三哥差。
“卿卿……”容玄琅被她那一字一句惊的蹙眉,她心里这么的怨恨着他与父皇。
殿中灵气混乱,将满殿帐幔冲动,那是她的愤怒。
她眼里没有泪水,只有愤怒,赤|裸|裸的愤怒,她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和怨恨,垂眼看着脚边的两个男人讥讽的说:“既然父皇和三哥没有办法,那就让我来好了。”
谢和说的对,她一路辛苦的活下来,斩杀殊苍云,凭什么还要被悠悠之口诋毁污蔑。
他们该感恩,十二州该感恩。
容卿抬手点在容玄琅的头顶。
“咔哒”一声轻响,一道白光将他头顶的帝王冠切割开,随着他的散发掉落在地上。
容玄琅散发坠在耳边,怔怔的望着容卿,她那么轻蔑地俯视着他,对他说:“父皇不是说,能拯救十二州的只有我了吗?那三哥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毕竟为了十二州,你们什么也可以做。”
她垂下眼问他:“不是吗?”
容玄琅望着她琥珀色的眼,怎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要做帝王,她要让她的牺牲有意义。
可是……
“卿卿,你真的想坐这个位置吗?”容玄琅问她,还是她只为了泄愤?
若是她想要,他没有什么好不给的。
他对她说:“十二州从未有过女帝,你明白……就算坐上这个位置,也会非常辛苦,你明白吗?”
容卿笑了,为他到如今还如此故步自封而笑,“我既为帝,拯救十二州,十二州的规则就由我来定,什么女子不能为帝,不能入朝为官,三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过去的十二州该倾覆结束了,灵根觉醒,从此以后将不再有男女之别,只有能力高低,或许“朝廷”也将不复存在,只有至高能力者掌控一切,制定规则。”
就如谢和那般的修道者,一人敌千军万马,他怎么会服从朝廷的管控?他只会服从比他更强者。
这些是她在魔域,在拂雪衣、容明照留下的记载中明白的。
容玄琅呆在了原地,他从未想过这些,他更未曾想到,卿卿会想到这些……
男女不再重要,朝廷也将不存在,如今的十二州该被倾覆……
哪一句都令他心惊。
他说不出话,只听着容卿问:“三哥是不是还认为,这帝王之位你甘愿让给我?”
容卿告诉他:“不,是你已经没有能力再坐在这个位置。”
她的眼神仿佛将容玄琅踩在地上,孤高清醒,再没有半点小姑娘的气息。
她再一次看住父皇,他气息奄奄,已是油尽灯枯,“父皇若还想拯救十二州,就和三哥立刻下诏书吧。”
十二州不是岌岌可危吗?
那还在犹豫什么?挣扎什么?既然他们没有办法,就不必选择了。
容卿就站在他们面前,等着他们“伟大”的答复。
她那么地咄咄逼人。
敞开的大殿门外,大雨如注,像是要将天地都淹没。
龙榻上的老陛下忽然挣出一口气,死死的抓住了容卿的手腕:“你、你……你要逼宫吗!”
容卿垂眼看着他,平静的对他说:“父皇,是你恳求我回来拯救十二州的。”
她只是轻轻一拂,灵气就将他干枯的手震开,他倒回龙榻之上,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父皇!”容玄琅慌忙扶住他。
他颤抖着指着容卿:“你……你要逼死我……”
容卿忽然觉得难过,她才是那个被逼死了的人,她在门外跪着哭求父亲的时候,她第一次自刎的时候,她孤身被送往魔域的时候……那个怯懦害怕的小姑娘早就死了一次又一次。
而如今她只是想要个公平,她的父亲就觉得要被逼死了。
既然如此,她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