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婆有请!——Inking
时间:2022-05-24 07:33:58

“那为什么他们都在说你是个傻子?”
“啊这?”苏临静突然捂住胸口,一脸压抑,“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江远宁:……
“你都快把老子坑死了,你还好意思玩梗卖萌?”
“我怎么啦?不就是说我是傻子吗?也不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苏临静纳闷。
“他们说你中了什么邪祟,而那个邪祟居然是老子,这怎么回事?你整天是在鞋铺里都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老子陪着你一起背锅?”江远宁一脸无奈。
“我每天做鞋,招揽生意、照顾我的客人,除了忙着赚钱意以外,没有别的事情啊。”苏临静一脸无辜。
“这年头,难道赚钱也是不正常吗?”
“算了,他们爱说什么就由他们说去吧。”江远宁叹了口气,坐在木榻上。
“我看你这个工作室还不错的样子。”
他自己招呼自己,简单倒了杯茶。
这个工作室开了之后,他这是第一次来。
苏临静抬眼看了一眼,“一般般吧,还算过得去,我还是更喜欢在现代的那个工作室。”
“嗯,说实话,我也更喜欢你从前那个。”江远宁喝了口茶,努努嘴。
苏临静笑了,“你又不常去,你还记得我工作室长什么样吗?”
说到这个,苏临静内心又难免记起当初,江远宁强行让她把工作室关掉的事情,顿时脸色变僵了。
江远宁心里一沉,深悔自己把天聊死,补救道:“现在发生的事情都已经过去,无可补救,若能换一个时代重新圆梦,似乎也不错。”
“现在鞋子的订单越来越多,我已经没办法一个人做,除了一些高级定制,其余的我想交出去给其他人做。”
“苏家的织户或许可以用上,多一份收入也能减轻她们的经济负担。”江远宁建议。
自从上次去郑肖氏家里出来以后,他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何让这些苦命之人走出困境,或者缓解她们的困境?
以他的所有所学所历,似乎只有带着她们实现经济自由这个办法,要搭救这么多人,就要有足够庞大的订单需求和销售渠道才能实现。
对他的这条建议,苏临静摇摇头,“织户要织布,除了尤墩布的生产和袜子的缝制,她们还要负担家里的税布,已经很辛苦了,如果还要她们继续接加工鞋子,岂不是百上加斤?”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我只是觉得这个时代的女性实在过得辛苦,想要用更多途径帮他们解决生活困境。”
江远宁把自己代入了同为女子的艰辛,对她们将心比心想了想,实在难以言喻。
“让男人做啊!”
“什么?”江远宁吃惊,“你没疯吧?你说让男人跟着你做鞋?”
“没错啊,我这个大地主做得,难道他们就不能做得?”
“但不是人人都像你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江远宁吐槽。
是不是还嫌他不够被人污蔑是邪祟?
“我当然知道你最想的事情是帮助那些受苦贫困的小姐妹们摆脱困境。”苏临静解释道。
“但这种事情有两面性,你想想看,一个家庭如果光只有女人干活,男人都好吃懒做的话,这个家庭能好起来吗?不能。”
“所以,就该努力让他们改改臭毛病,拉他们跟我一起做鞋!”
听完苏临静的这番解释,江远宁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试想,以郑肖氏这般贤惠能干的女子,之所以家境过得如此艰苦,不外乎是因为丈夫好吃懒做的原因。
“既然这样,那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其它的都交给我。”江远宁下定决心。
“包括黑锅。”
——
苏宅,东院。
江远宁一人坐在屋里看书,翻了几页便有点无聊,索性把书撂了,两手抱臂看着窗外,心想古代已婚女子的生活真是乏味。
倘若他现在还是姑娘身,倒能跟苏锦玉一样有出去和别的富家小姐交游的机会,虽然还是被规矩管着,机会不多,但也比婚后的女子更自由些。
苏临静这阵子非常忙碌,她因要大刀阔斧地扩大生产,在松江府城招募了很多贫寒男子制鞋。
自古未有男子制鞋,这不仅在松江府是少寻出见的稀罕事,即使是放在整个大明朝,也是少见听闻的。
这离谱程度不亚于让大男人坐在织布机前纺纱织布。
因而,在许多人眼里,男子在家做鞋这种事是极不体面的,非常伤自尊,此时只有一些贫困至极难以解决温饱的流民、破落户,才愿接受苏临静的招募。
明代的手工加工以分散作业为主,并不建厂房蓄养工人,一开始苏临静只得挨家挨户去招募,效率低又累人,后来江远宁出了个主意,他派人花钱打通各处的里长、甲长、保长,让他们在贫困之家聚集的地方张贴招工启示,这才省下一番辛苦。
如今制鞋的事日渐趋于稳定,考虑到江远宁怀着身子,苏临静便一人挑起了梁,让他在家休养,顺便处理各类账目、财务。
因为尤墩布的生产和制鞋两条生产线都平稳运行,江远宁便大胆放心把其余的事都交给苏临静了。
夫妻二人分工明确,倒也和谐。
江远宁正望着窗外的芭蕉叶出神,忽听外面的帘子翻动——
“太太!”
只见英儿火急火燎冲进来,满脸紧张:“夭寿啦!老太太带着好多好多人往东院来了!”
江远宁:!
作者有话要说:
江远宁:你不要过来啊!!!
 
第27章  027章己所不欲
 
一听是王氏过来了,还带了好多人,江远宁立马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夭寿啦!
他心里也忍不住跟着惊呼。
他急得团团转,刚想把衣服换了躺床上装病躲过去,却看见外面已是一片喧嚣。
不一会儿,王氏端的领了好多人进来,密密麻麻挤满了整个屋子,看得江远宁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完了,看来今天这劫是躲不过了。
“老太太,您来——”
“滚边去!”
不等王氏开口,身边的那个胖婆子便将英儿往旁边一推,腾出了前面的路让王氏过去。
英儿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撞到了桌子。
这些年岁大,资历深的婆子,很多都是打年轻时起,就是跟着王氏身边的,王氏被婆婆压了十多年,好容易媳妇熬成了婆,苏近涛一掌家,她便把管家的权力拿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处理掉后院的那些女人。
而这一批老人,无一不是当初跟着王氏身边大杀四方的能将,论嗓门、论力气,乃至论凶神恶煞的气势,都是个顶个的。
在她们眼里,就连江远宁也不是一盘菜,更何况只是太太房里一个买来的年轻丫头?自然是有什么样的气都只管随便撒。
即使是委屈,英儿也只得忍着被推搡的羞痛,默默躲到一旁去,她没有搭救太太的本事,也没这胆子,只求今天的事不要波及到自己身上,她心里就阿弥陀佛了。
江远宁自知是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迎接他的“婆母”。
“婆母,您怎么过来了?”
王氏没有吭声,面带怒色坐下来,看了一圈屋里,“我知道你不乐意见我,你也不必装着,恐怕为之前的事,心里还存着怨气,只恨我这个老太婆不早点进土呢。”
江远宁心说,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王氏抬眼看着江远宁:“你当我又是乐意来的?放着满松江府里打听打听,哪家做儿媳妇的有你这般嚣张不敬?我放着不管,不是就怕了你,不过是心疼我还未出世的孙儿,所以不同你小辈怄气,姑且不管罢了。”
江远宁:“哦。”
王氏调整了一下坐姿,仰头说道:“想必你都听说了,阿静这阵子很是乖张古怪,现在外面的流言这么难听,我是他姆妈,他有邪祟,我自然担心。”
“我请神来问看过了,说是邪祟在你身上,驱一驱便可无事,所以今日便过来了。”
这样长的一串开场,把话说得合情合理,江远宁听着都佩服。
难怪宿主江氏被她欺压得一点翻身之力都没有,这个王氏在苏家熬了这么多年,生生把自己从一个年轻不经事的小媳妇,熬成了五毒俱全的恶婆婆,这统御内宅的本事,可见一斑。
江远宁的感佩之情无以言表,唯有一句简短精髓的:“哦。”
王氏见江远宁今日倒是乖顺,竟没有和她顶撞辩驳,“那旁的我也不多说了,现在便请神来驱邪吧。”
话音刚落,门外便进来一个黑不溜秋的身影,后面还跟了几个衣着鲜艳的小徒弟,男男女女,四五个人进来了。
直到走近跟前,江远宁方看清她的面目,原来是个有点年纪的神婆,穿了一身黑斗篷,整个人就跟电视剧里的大反派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坏人。
“老太太,太太。”那老妇一把沙哑的嗓音,透着一股阴沉。
“你开始吧,早驱早安宁。”王氏给了话。
“知道了。”那老妇转脸看着江远宁一会儿,对她的徒弟们道:“请神!”
那几个徒弟立马各自就位,跳起滑稽又夸张的舞蹈,花花绿绿的衣服伴随着迷之尴尬的舞蹈,晃得江远宁眼花缭乱。
好几次他都快忍不住笑出来,都愣是硬生生憋住了。
对方本着“只要我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的大无谓精神,把一整支舞跳完了。
当舞蹈结束之时,江远宁差点条件反射拍手鼓掌,一看周围人庄严肃穆的表情,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严肃无比的请神仪式。
请神环节就此结束,老妇从一个画着八卦图案的布袋里掏出来一叠符纸,不多时,徒弟们抬了一张盖着黄绸的桌子,还有几条经幡。
那老妇拿起一柄木剑,大约就是传说中的桃木剑,她口中念念有词,叽里咕噜念了一堆东西,江远宁零零碎碎听到一些什么南无阿弥陀佛又什么福生无量天尊,顿时觉得离了大谱。
这两家是融在一起用的?
连功课都没做完整,就敢出来接业务,这般不走心!
然而在场其他人却板着脸看得一脸认真,如同欣赏大年三十晚上的春晚。
江远宁不得不感叹,古代的有钱人家真好骗,这样的业务水准都能有人信。
正在晃神的功夫,那老妇突然大喝一声:“邪祟看斩!”
说着往香案上奋力一劈,抓起一把符纸便烧了,接着那些徒弟们又开始像喝了假酒一样跳舞。
随着气氛的烘托,众人的表情随之越发严肃起来,旁边看戏的英儿更是眼睛瞪得像铜锣。
唯独只有江远宁一个人尴尬得脚趾头快抠出一间三层地下室。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借口去上厕所离开时,刚才还在沉浸式表演的老妇突然两眼一瞪,挥着木剑朝他劈来。
吓得江远宁侧着脖子快速一闪,那把年代久远已经包浆的木剑,将将从他的肩头挥过去,距离他被劈中,只差那么一点点丢丢。
呼~好险!
惊魂未定的江远宁拔腿就跑,他感觉这屋里的人好像都已经疯了。
“捉住她!”王氏拍案而起。
那些人一拥而上,一下追上了江远宁,把他押了回来。
“你们这样要干嘛?我警告你们不要做伤害我的事!不然我一定要报……”
“……报官的!”
擦,差点嘴瓢。
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妇,领着她花花绿绿的徒弟们,对着他一阵“做法”,完事以后,拿出一张符水烧成灰,又倒了一杯红彤彤的水进去,混成一碗不明物体,端到江远宁面前。
“太太,把神符水喝了,邪祟就驱除了。”
江远宁:……
他原本以为王氏说的驱邪只是到屋里撒撒符水,跳跳大神,做几个所谓的法事,等这流程走完,便也算驱邪完毕了,毕竟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跟吹上天的保健品一样,都属于只有心理安慰效果的智商税。
可是!
他并没有料到她们会直接对她下手,让她喝这些毫无依据又荒唐的符水。
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岂是随便就能给孕妇喝得的?
“这是什么玩意儿?!”
江远宁无比愤怒这些人的愚昧荒唐,怒骂:“滚开!老子不喝!”
“凭什么你说我有邪祟我就有邪祟?我看你才有邪祟!你全家都有邪祟!”
“放开我!你们这群老封.建!老迷.信!”
骂了一连串屏蔽词,把在场之人听得既懵逼又难堪。
“魔怔了!太太果真是有邪祟!”老妇惊呼。
“快驱!快把那些脏东西都驱走!”王氏情绪激动。
“灌进去!喝!”
老妇一声令下,徒弟们抓住江远宁,拼命往他嘴里灌那碗符水。
江远宁紧闭嘴巴,誓死不从,使出蛮力,拼命挣扎,一群人闹得整个东院鸡飞狗跳。
王氏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光冷得如数九寒冬的冰窖。
“今天你必须把符水喝了!把邪祟驱了!你自己如何不要紧,不要拖累了我的儿子,坏了我的孙儿,连累了苏家!”
“我!特!么!”
江远宁好想骂点有颜色的。
“你这个恶毒的老太婆,就会欺负自己的儿媳妇!被个外人骗得差点把整个苏家都搬空了!还有脸装什么当家主母!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把手段用在识人用人的地方?!”
一席话骂得王氏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煞是好看。
张五财的事确实结结实实给了她一耳光,让她好大的没脸,她生性要强,这事本就是她心里忌讳,身边没人敢提,今天却被江远宁当面斥问,哪里挂得住老脸?
“我恶毒?我恶毒早就该把你这个不祥之身赶出去,死在大街上!”
“是,你有本事,你江家的姑娘都有本事!专门姑嫂挑拨是非,离间母子!娶了你这么儿媳,真是我苏家家门不幸!”
江远宁怒视着她,心里全是恨,同样都是从小媳妇堆里爬出来的,为何要苦苦相逼?同样是身为深宅大院里被圈禁一生的女子,为何终其一生都在内斗?
他好恨这些糟粕禁锢!
王氏看着江远宁那恨意幽深的眼神,仿佛间看到了二十多年前跪在天井处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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