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手帕轻轻拭着额头的汗珠望了望门口,眉头有些微拧:“怎的林芝还没回来,都出去了快一个时辰了吧?”
“兴许快了吧,不过林芝一向稳重懂事,从来都没有误过事......“阿顺半垂着的眼睛突然睁大起来,他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巷突然道:“她该不会是遇上了什么坏人了吧?”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晴朗的男声:“这位兄台嘴巴开过光啊!”
只见一男子着一身墨绿色长袍,墨发被玉冠高高束在头顶,手持一把长剑,整个人由里往外散发着一阵清冷出尘的气质来,饶是在这炎炎夏日也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
他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口,一只手背在身后,浅笑着看着堂中坐着的人,笑的眉眼弯弯犹如冬日的暖阳。
“阿余,好久不见。”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嗓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是分别多日以来的第一次相见。
那日他到了新唐县第一时间便是去酒肆看她,却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连门上的招牌都拆了,他发了疯似得将新唐县翻了个底朝天。
顾余突然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有些惊惶,害怕齐煦寻到她才刻意换了一个地方落脚,这里相对于盛都来说算是最远也最安全的地方了,但是不知怎的裴延还是竟然找到了这里。
对于突然见到往日的好友这事,她没有觉得开心,反而觉得有些慌乱。
裴延往里走了几步,站在了距离她几步的地方望着她,目光温柔的似乎能掐出水来,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有些抓狂。
“兴许是上天怜悯我,给了我这次机会。”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仍然是浅浅笑着,见她还是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他突然笑道:“怎么,不欢迎我来做客啊?听说清河县风景宜人我是特地来游玩的,只不过恰好在街上看见了林芝。”
他往一旁挪了挪,指了指门外的人,林芝这才扭捏着走了进来,朝顾余行礼道:“阿姐,对不起我没能拦住他,不过我们真的是在街上遇见的,我还刻意绕道走,但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顾余叹了口气,伸手扶了扶额道:“罢了,既然是来游玩的,那边便不是......”忽然意识到有些话不该说,她立刻转了话题:“既然来了便在这住几日再走吧,阿顺上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是,掌柜的。”阿顺边走边回头看他,见他生的貌美甚是嫉妒,在新唐县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人长得太美了,害怕掌柜的被他的美色所蛊惑,他那心心念念的王爷党就没有了。
虽然现在也没有了,但是他始终相信,王爷定然会再来找她的,这是他作为男人的第一直觉,上楼梯时他吸了吸鼻子,傲娇的将抹布甩在了肩颈上。
“王爷怎么样了?”林芝突然问道,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裴延,虽然离开了王府她还是十分记挂王爷。
裴延冲她摇了摇头:“不知,一月前我从盛都出来,就一直在山水间游历,未曾听闻盛都消息。”
他有些刻意的闪躲着顾余望过来的眼神,其实早在五日前盛都就已经大变天了。
自从确立肃王叛国的罪证之后,朝廷便派了许多暗卫前去捉拿他,几批人寻了将近半月的时间才找到他的踪迹,盛帝原本不准备大动干戈的惩罚他,还想为他洗脱些罪名,所以将明着去抓他的人全部换成了暗卫,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抓到他的时候发现他正与巫王谋划着如何攻打盛国,引起了众怒。
巫王当即便觉得是肃王出卖了他,抄起腰间的匕首就刺向了他的胸口,暗卫便蜂拥着扑了上去,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最终巫王寡不敌众也倒在了血泊中,二人双双殒命。
盛帝听闻此消息气到吐血晕厥,一病不起最后竟不治而亡,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盛帝才将传位诏书拟好交到了衡王手中,那一刻才算是尘埃落定。
如今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君,自己的大仇也已经得报,这一次他想按照自己的心意走一回。
他突然起了些私心,不想将这个消息传回盛都,只想一个人独自占有。
“啊?连你都不知道啊?”林芝惊诧道。
“总是叽叽喳喳的成什么样子,那些事情总归是有人去操心的,你就不要操那份心了。”顾余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仍旧十分平淡,只是袖中的手却渐渐地捏紧了几分。
盛都的消息她一直都刻意不去打听,想要安安静静的经营酒肆,但是越是不想要做一件事情越是会有外来的事物扰乱心思。
尤其是发现宋远明是清河县的县令之后,他经常有事没事都差人来请她去县衙喝茶,明面上是讨论生意上的事情,实际上却是天天给她讲诉齐煦有多好多好,她一度怀疑这人是来给他当说客来了。
她根本就不想听,但是碍于面子便只好听得他唠叨个没完没了,要不是因为早就熟识,她都要上去越级递投诉状书了。
林芝嘟了嘟嘴退到了她的身后,不再开口,她一直知道顾余的脾气,再纠缠下去怕是要惹她不高兴了。
裴延见她这样十分知趣的上了二楼客房,刚刚踏进房门便与阿顺撞了个正着。
阿顺白了他一眼:“这么宽的路还不够你走的,我告诉你不要以为自己长的美就可以不道歉了。”他撅了噘嘴往旁边靠了靠。
“兄台见谅,是在下唐突了。”裴延笑着摇了摇头,将包袱从背上拿了下来。
话音刚落便听得楼下传来一阵焦急叫嚷声:“阿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裴延听得这话心下一紧,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直接跃过二楼的栏杆跳到了一楼,阿顺这时才跑到楼梯的中间,见他如此快的速度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林芝,阿余发生何事了?”他焦急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