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她微笑着应了一声,想着以后也不会经常来往此处,便也懒得与一个婢子计较。
明珠走后,她便一直站在宫门口,腰背挺得笔直,目光一直注视着那扇漆着朱红色大门,等待着里面的人来唤她。
本以为通传是件极为快速的事情,没想到明珠进去了一刻钟都还没出来,顾余便知道太后这是有意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自知这次召见定不会是好事。
只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硬气,一直站的笔直,丝毫没有因为脚麻而失了礼数。
之后,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等到她腿也开始麻起来的时候,明珠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她站在台阶上,没有走近她,冷冷道:“郡主,太后有请。”
顾余赶紧走了过去,冲她微微笑道:“还请明珠姑娘带路。”
明珠没有答话,高冷的转过身便往里走了,她跟在她的身后,穿过几道长廊与假山。
目光所及之处,开着各式各样繁盛的花朵,顾余一眼便在众多花枝中看见了粉色的竹节海棠,这是她母亲生前最爱的花。
看着粉色的花瓣簇拥着开满枝头,思绪便飞到了往日与母亲一起修剪花枝的时候,言笑晏晏,那时她们是多么的幸福欢愉。
她不由得模糊了眼睛,如今花常在,人却已逝。
快走到寝宫门口的时候,顾余轻扯衣袖擦了擦眼泪,恢复了一副淡然的模样。
刚刚进到殿中,顾余便感觉到一阵浓浓的檀香味将她包裹起来,太后正靠在罗汉床上喝着茶,见顾余进来,朝她招了招手笑道:“嘉南,快过来让哀家瞧瞧。”
对于她的热情,顾余有些不适应,毕竟她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她微笑着走了过去,恭敬的朝太后施礼:“嘉南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免礼,来过来坐着。”太后将茶杯放在案几上,向她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顾余瞥了一眼那坐位,赶紧道:“谢太后娘娘厚爱,嘉南不敢失了礼数,站着就行。”与太后平起平坐的位置,哪是她能坐的,虽然不知道太后是什么用意,她觉得还是站着最好,这样怎么都不会犯错。
正想着,却听的一旁的明珠道:“太后娘娘,你看,就她这乡野村妇的模样,哪里有半分衡王妃的样子,方才奴婢就看她在外面站没站相,就等那么一会的时间就受不了了。”
顾余愕然的看了明珠一眼,听她在太后面前公然贬低她,便知道她原也不是个良善之辈,尤其在说到衡王妃几个字的时候,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更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许是这明珠对齐煦动了心思吧,她暗想,如若不是,也没必要对她如此怀有敌意。
“休要胡说,出去。”太后看了一眼明珠,有些不悦。
明珠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连连朝太后叩头:“奴婢知错了,请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朝她挥了挥手,不悦道:“出去。”
明珠赶紧起身,退了出去。
顾余看见她那挥手的姿势与方才她进来招收的收拾一模一样,便知道在太后的眼里,她与那婢女没有什么两样。
见屋子里就剩下她们二人,太后这才坐直了身子,微笑道:“你觉得尚书府的大小姐张书玉如何?”
顾余听得这个名字,便觉得有些耳熟,想了想才记起来她是盛都坊间盛传最尊贵的贵女,父亲官拜一品尚书令,母亲是一品诰命夫人,是个妥妥的千金小姐。
“人如其名,温润如玉,挺好的。”顾余淡淡道,想着太后不知为何突然问她这个。
太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你觉得她与你哪个更端庄?”
“自然是张小姐。”顾余不假思索的答道,若是她回答是自己,只怕是今日都很难出这个门吧。
“好,既然你知道,那哀家也不绕弯子了,哀家与皇帝给衡王定了尚书令府的嫡小姐为正妃,于两个月后大婚,届时府中不宜有侍妾,便将你挪到外宅居住,此事衡王也是同意了的,哀家怕衡王心软,特意召你来告知你的。”太后浅笑着看着她,眼中透着一丝狡黠。
听到这些话,顾余浑身如遭电击,尤其是在听到衡王也是同意了的这句话,她的心就像是被锥子狠狠的刺穿一般疼痛。
盛国皇室婚典流程从敲定到颁布文书,一般需要两个半月到三个月的时间,如今太后说定于两个月之后大婚,那齐煦定然是很早之前便知道这件事情,也就是说他瞒着自己早就答应了这桩婚事。
顾余的周身瞬间便出了一阵冷汗,她强忍着难受笑道:“我一早就只是个侍妾的身份对吗?”
“对,你的身份属实上不得台面,衡王正妃必须得身世清白家族势力强大,这样才能在功业上助他一臂之力,所以哀家今日说的,你可明白?”
顾余竭力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意与痛苦,应声道:“明白。”她已经不想再去争辩什么,想着自己还未曾到母亲的陵墓前进上一炷香,也不好惹怒了太后。
太后笑盈盈的看着她:“明白就好,早就听衡王说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等大婚一过,你便再搬回来,争取早日为盛国皇室开枝散叶。”
顾余只觉得一阵恶心,眼眶疼的几欲睁裂,她忍者泪水朝太后施礼道:“嘉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