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决不答应!!
她差点就被蒙蔽了双眼。
幸好有无音大师提点,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圣僧!
无音那双淡然的瞳眸闪过一抹异色,“你懂佛经?”
“嗯哪,”宋拾音点了点头,“略懂略懂,远不及大师,要做到大师这种级别的,信女还差得远呢!”
她的脸上是满满的憧憬,看待无音的眼神很是清澈,不带一丝杂念,更没有世人的欲念。
这让无音不禁有丝恍然。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昂着下巴,抬起小脸,定定地盯着眼前这张过分好看的脸,小嘴一张一合,说的话差点能让人背过气去。
她说:“大师,我不是个贪心的人,不求你赐我如意郎君、万贯家财、荣华富贵,当然这些如果有的话,那是锦上添花,不求你赐我多健康强壮的体魄,只要健康就行,不指望能长命九十九,只求长命一百零一,请问大师能否实现信女这些小小的愿望?”
说着,她比划起自己的手指手,伸出了大拇指跟食指,相合在一起,比了个很小的手势。
无音:“?”
这番话,他好似听过……
直播间:“?”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主播在佛前上香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许的这个愿望?】
【好像……是吧?】
网友们眼皮直抽,心中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到宋拾音再度开口,这种不祥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要是您能实现信女的愿望,信女一定为您建佛堂,修金身,让您远离外界的种种是非,保证您从此不再受庸人的困扰,可以安心待在佛堂内,专心地听信女虔诚地许愿祈祷。”
无音:“……”
她这是,把他当佛堂里的一尊佛像了?
不出意外的话,还是能让人心想事成的那种。
直播间:“……”
好家伙,可不就是她向佛祖许的愿望吗?连事后许给佛祖的好处都一模一样。
这……
【这人干事?我惊呆了。】
【噗噗噗,主播这操作也太骚了。】
【我真的被主播的不要脸程度震惊到了。】
【没有最骚,只有更骚,主播总是能刷新了我对她的认知。】
【好好的一个大美女,怎么就这么沙雕?[笑哭]】
【把大师都给整无语了。】
无音确实挺意外,自从他遁入空门以来,已经很少有人能左右他的思绪,影响他的心境,这还是头一次,心境这般起伏。
然而,这不能代表什么。
宋拾音在他这里自然没有如愿。
无音客客气气地将她送出了密林,看着她往客人住的禅房走去,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才将平淡的目光收了回去。
他抬头望着天空那一轮被藏起来的弯月,嘴角没忍住扯了下,薄唇微动,低低地笑了声,用着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柔声呢喃道:“小姑娘还挺不要脸。”
如果宋拾音在的话,保准怒骂他一声崩人设了。
可惜宋拾音不在,无音也没打算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异样。
毕竟他在世人眼中,是悲天悯人、无欲无求的圣僧啊……
宋拾音得到开解后,心情舒畅,一路上都是好心情,没忍住哼起了歌。
直到她回到禅房,顿住了脚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跟宋呈郢相生相克的命数,怎么化解来着?
她想长长久久活着的愿望,实现了吗?
她这一趟,似乎根本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无音大师确实帮她开解了,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她的问题,根本没得到解决啊摔!
她好像上当了,亏她那么相信他,好气!
宋家女眷只在安国寺待了一天晚上。
第二天,一帮人就浩浩荡荡地启程回去了。
回去没两天,宋呈郢擢升的事一下子就有了眉目。
内阁侍读学士赵大人调任走了,从四品官职中突然就空缺了一个,这段时间宋呈郢和另一个同品级官员时常被留任宫中,好似在考较资历。
论资历,另一个同品级官员远远比不上宋呈郢,本来可以跟宋呈郢一较高下的,是杨谏议杨老,可惜的是,他的儿子惹出了那样的祸端,虽然性命无虞,皇后一派极力保下了他,但经此一事,杨谏议算是彻底翻不了身。
这就给了满朝文武一个信号,如果真要挑人擢升的话,宋呈郢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几天,来宋家走动的人倒是多了许多。
就连说亲的,也开始热络了起来,连带着宋拾音这个名声响彻盛京的,也都有人上门提亲了。
这就让宋拾音挺烦的,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炮灰,是路人甲,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过多的注意到她,因此她自重生以来,做的很多事情都有些肆无忌惮,也没真的当自己融入了这个世界。
毕竟她在以前的那些个世界待习惯了,然后最近她才慢慢发现,她有可能不是路人甲,是女配,还是很有可能被人注意到的女配,这就让宋拾音的心情有些复杂了。
虽说跟她提亲的都是些听都没听过的人,什么明威将军的表弟、包衣副护军参领家儿子,还有宋夫人叶氏娘家那边听都没听过的远房表兄。
好在宋拾音与宋呈郢签了停战协议,双方约法三章,宋拾音婚配自由,婚事由她自己决定,不然没等她知道这事之前,她的婚事就有可能被人先行定下了,甚至都不会过问她的意愿。
宋拾音撇了撇嘴,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只要她不在,叶氏就没办法逮着她说亲事,媒婆也不需要再摆出一副掂量物品一样的态度,对她既鄙夷又为难的。
溜了溜了。
她果断跑路。
她准备去外面透透气。
这刚出来,竟然在拐角处,就与周婵又狭路相逢了。
宋拾音不禁头皮发麻,想装作没看见,不声不响地离开吧,刚转身之际,忽然发现今日的周婵不太一样。
她眼眶通红,泪水在眼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出来。
看到宋拾音出现,她诧异极了,第一反应就是转身躲起来,不让宋拾音瞧见她的狼狈。
她努力抹着脸上的泪痕,愣是要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宋拾音不解地皱了皱眉,说出的话很笃定,“你哭了。”
周婵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中还是带着一丝哭音,“只是沙子吹进了眼睛,眼睛有些受不住罢了,如何就是哭了?音妹妹若想来看我笑话的话,恐怕是打错了主意。”
第051章 (二合一)
听到这话, 宋拾音瞬间松了口气,她赶紧拍着自己的胸口,小脸马上灿烂笑开, 开心得过于明显, “吓死我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是想污蔑我欺负你, 幸好不是因为我哭的,这我就放心了。”
周婵:“……”
这开心的样子, 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她感觉有被冒犯到。
她设想过无数种宋拾音看到她哭后, 会有的反应, 唯独没有这种, 一时间,她竟然觉得有点生气?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在宋拾音眼中,她就是个随时随地准备陷害她,只会耍心机的人吗?
她是有多坏?
被宋淮旸觉得她虚伪假惺惺, 现在连宋拾音也这么认为?
她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明明以前她也是这么在宋呈郢、宋淮旸面前耍心机, 从来没有被他们识破过,这回却行不通了。
宋淮旸这段时间一直闷在屋里不出门, 她出于好心去看望他, 一开始宋淮旸还好好的, 跟她有说有笑, 直到她说到了宋拾音前几日在马车上跟她说的话, 有在暗示她, 舅舅会升官一事, 她觉得宋拾音变了, 明明也没说宋拾音哪点不好,宋淮旸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
变得冷淡,变得疏离。
自从知道宋呈郢会擢升,她的心头总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不切实际的幻想,舅舅擢升了,她是不是就可以……
但想要实现她的想法,靠她一个人是不够的。
她还需要借宋淮旸的力。
尽管宋淮旸在这府中只是个庶子,但比起靠近嫡子,显然庶子要更好拿捏。
她旁敲侧击地说起宋呈郢擢升的事,擢升是整个宋家的大事,万万马虎不得,需得时刻注意着上头的动静,她委婉地问宋淮旸,宋呈郢这段时间需不需要与上边的人多走动走动?如果需要的话,那夫人那边要准备的东西,怕是得仔细着点。
还没等她说完后边的话,宋淮旸就发了火。
“你想让父亲私相授受?你就这么想害死他吗?”
“什?什么私相授受?这不过是世家往来要做的事情罢了,表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表姐怎会害舅舅?”周婵是内宅的妇道人家,从来没沾手过前朝的事,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足以害死宋呈郢的话。
宋淮旸眉头直皱,表情是全然的陌生,这会看着确实有几分宋呈郢的影子了,“父亲现在正在擢升的敏感时期,那边本就在审理父亲的功绩、资历种种,最怕他跟朝堂上的某些人来往密切,被打成某些人的政党,你这会却要他去与旁人走动,去疏通关系,你以为上边的人跟你一样蠢,察觉不到吗?你这不是在帮父亲,是在害他。”
“我……我……”周婵脸色都白了,她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牵扯这么深,“我真的是为舅舅好才说的那番话,舅舅是我的亲舅舅,我怎会害他?”
“亲舅舅?为他好?究竟是为他好,还是为的你自己?你心里清楚,”宋淮旸冷冷一笑。
周婵愣了下,“你什么意思?”
“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以前不知,现在还能不知吗?你不就怕他最后无法升任,怕他落选,想确保他能顺利擢升,好让你有个保障不是吗?”宋淮旸自从看清周婵的为人后,她现在在打什么注意,确实一眼就看透了。
他以前怎么那么傻?居然能被她蒙蔽了去。
这么拙劣的手段,难怪他会被宋拾音看不起。
“你……”周婵被他识破,还有些慌乱,她小脸苍白,看着宋淮旸的表情委委屈屈,“表弟,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我怎么会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
“就是这样,每次你都这样,你到底想用这副嘴脸欺骗我到什么时候?念在你曾经在我落魄时帮过我,在我难过时开导过我,你以前在我面前怎么虚伪做作,怎么假惺惺我都忍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打父亲的注意!千不该万不该肆意摸黑宋拾音!
宋拾音她怎么妨碍到你了?值得你次次陷害,调拨离间?上次她推你落水那事,其中莫不是也有你的手笔?”
周婵听到这话,表情变了一变。
没等她说话,宋淮旸就惊讶地盯着她的脸,他抽了口气,“还真是你做的?你怎么敢?”
“我没有……”周婵最后这句,说得相当没有底气。
她知道自己这会应该死咬着,说她什么事都没做过,她是无辜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做不到。
她清楚地明白一件事,不管她说什么,宋淮旸再也不会相信她了。
她手脚冰凉,眼眶酸涩,没脸跟宋淮旸对视。
宋淮旸闭了闭眼,抬头望着天花板自嘲一笑,“你要是能一直伪装成温柔善良的模样,我也不至于拆穿你,还会跟以前一样将你当做我的表姐那般尊敬你,可你为什么就不能装得好一点呢?”
周婵哑然。
所以她把一切都给搞砸了吗?
她哪里知道,她提宋呈郢、宋拾音,会触及宋淮旸的底线?明明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甚至在她提起宋拾音的时候,他还会反过来安慰她,抨击宋拾音,他之前分明对宋拾音很是厌恶,很多次她也不过是顺着宋淮旸讲的罢了。
她怎么知道,她耍的那点心机,能让宋淮旸那般反感?
她一介孤女,父母双亡,家中祖业又全被族人蚕食,他们欺她孤女,吃她绝户,她无依无靠,不靠自己谋划,不为自己争取点什么,在她那个家,在这个宋家,早就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她就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些,有错吗?
她就是想借助宋家的力量,让她能有个保障,这也不对吗?
她就是期盼宋呈郢能升任,想让自己更加受宠,希望宋家能为她出头,去周家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就是大逆不道吗?
她所做的一切,确实是为她自己,她是自私自利,处心积虑,但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不觉得自己就能落得个口诛笔伐的下场。
她只是不甘心,凭什么同样生而为人,她就是这么个身世?
如果她跟宋拾音、宋淮旸一样投生在这样的家庭,她又何必处处逼迫自己去耍心眼?让自己坏成这般模样?
这世上有哪个女子生下来就是坏的?
哪个女子不想被千般万般的宠爱,被人捧在手心里?
哪个女子不想一直高高在上,稳坐高台,永远不掉下去?
她也想啊,但那已经是她的梦了。
如今梦已碎,她也该醒了。
不就是再也不能接近宋淮旸了吗?
好,她不接近了。
不就是不能打宋呈郢的主意吗?
好,她也不打了。
不就是不能再陷害宋拾音,不能再害她了吗?
好,她也不害了。
她以后都会安守本分,不会再惦记不属于她的东西。
就等着宋老夫人、宋夫人哪天想起她来,可以利用她的婚事帮到宋家,帮到宋呈郢。
到时候,她就不欠宋家的了。
不用再被宋淮旸指着鼻子骂,不用再看宋家任何一个人的脸色。
更不用再被宋拾音说她表里不一。
她不会再靠宋家任何人。
更不会再对不起他们任何一个人。
周婵抹掉了眼角的泪,倔强地看着宋拾音道:“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污蔑你,陷害你,试图抢走你的东西了,等舅母为我物色完亲事后,我就离开宋家,从周家待嫁,不会再死乞白赖你们,我知道自己就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你们都不喜欢我,我这就走,不会再碍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