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诗意上前几步,逼近轩慎,一句一句口齿清晰道:“女儿觉得轩王爷看上去冷若冰霜,比那冬日的霜雪还要寒凉,书上说性情淡漠的人一向薄情寡义,女儿不想嫁给轩王爷,请轩王爷带着媒婆回去吧!”
赵诗意眼睛看着轩慎,一动不动,坚定说道。就好像是她真的见到了轩慎的凉薄。
“诗意!”陈氏在一旁喊道,想过来阻止赵诗意。
可现在的赵诗意哪里能听得到旁人的阻止?她满眼里都是轩慎,她看到此时的轩慎,就越发抑制不住她临死前想见轩慎一面,却被轩慎安排的侍卫拦在院子里的场景。
她想起父亲派人给自己稍口信,让自己求求轩慎,求轩慎帮帮父亲。
她想起自己死的时候,心中带着无限的遗憾痛苦和悔意。
“爹、娘!女儿嫁给谁都不会嫁给轩慎的!”
她年少时对轩慎期待,早已化作大海中一粒渺小得泡沫,飘散无影,消失在凉薄的尘埃里。
赵诗意说完,心中积攒的郁气才去了一半,但她知道这已经足够,高傲的轩王爷不会娶一个不知好歹,还丝毫不给他留有颜面的女子,他需要的是一个温柔小意的贤内助。
赵诗意见轩慎的脸一寸一寸慢慢苍白了下来,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少年的轩慎还如此青涩,自己一些些微的嘲讽,就已经经紧皱眉头,脸色苍白。额角甚至还夸张地掉落汗粒来。
她言尽于此,也不屑于去欺负一个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少年时期的轩慎。
“你回去吧,这里不欢迎你!”赵诗意最后说道。
赵诗意说出这最后一句话,眼角竟然忍不住流出一滴泪,这可能是一种彻底和前世告别的方式吧,她想。
轩慎见赵诗意站在那里兀自流泪,忙从衣袖中掏帕子,想为赵诗意拭泪,慌忙中从衣袖里头掉出来一个小的青花瓷瓶。
四周寂静无声,见王爷似乎有话对赵家大小姐说,冷夜主动将大厅内的人唤走,守在外边,不让任何人靠近。
轩慎弯腰捡起地上的瓷瓶,起身递到赵诗意面前,神情无措道:“这是给你准备的金疮药,听说你身上淤青疼痛,这药是皇宫里头上好的药材,比其他药治得快一些。”
赵诗意看着递到眼前的青花瓷瓶,心中酸涩难忍,她一把推开眼前的瓷瓶,声嘶力竭道:“滚!”
那青花瓷“啪”地一下摔在地上,终于碎了,里面的液体流出来,像极了前世那个破碎的梦。
“我不凉薄。”轩慎试图解释。
“我知道你喜欢小动物,知道你喜欢吃西湖醋鱼和荔枝,知道你喜欢牡丹花和海棠花,知道你不喜欢吃药。”
轩慎靠近赵诗意,双手握住赵诗意的肩膀,看着赵诗意那双漂亮又朦胧的眼睛,再次强调:“我不凉薄!”
轩慎一口气念出自己这么多喜好,赵诗意有些震惊,她抿了抿嘴唇,嗤笑道:“呵!你这骗鬼的话去和别人说吧!轩王爷!”
“诗意!”轩慎摇了摇赵诗意的肩膀。
赵诗意用手一点一点扯开轩慎紧握在自己肩膀的手,面色冷然道:“王爷,请您自重!”
轩慎双手离开了赵诗意的肩膀,空荡荡的,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像失去了至宝一样失了神。
赵诗意却不想再见他这幅假模假样的神情,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轩慎看着空荡荡的大厅,赵诗意离开的方向,突然有些迷茫。
他不明白,赵诗意对他的厌恶之情从哪里来,前世两人成婚,赵诗意也不曾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现在两人还不曾有过深入的交流,这么就引来她如此恶劣相待?
过了很久,轩慎才从大厅里出来。
外面赵聪和陈氏正等着轩慎,媒婆早已回去。
“王爷,今日之事是小女唐突,她年岁还小,不知轻重,都怪臣没有教导好,让她这么无法无天。”赵聪迎着轩慎,走过来道。
轩慎面色早已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他看向赵太傅脸上着急的神情,又往远处的花圃瞧去,眼下阳光正好,有几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好不自在。
“您将她教养得很好。”轩慎如是说道。
赵太傅听他这样说,就要跪下来请罪。
一旁的冷夜眼疾手快,扶住了赵太傅,“大人,今日王爷是过来提亲的,就算中间有不愉快,王爷也不会计较的。您莫要如此。”
赵太傅闻言,又看了眼轩慎,轩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这位王爷向来如此,小小年纪情绪便已收敛,让人猜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微臣一定好好教导她,让她下次涨涨记性,不能再王爷面前如此失礼!”赵太傅试探的说道。
“她很好,真的很好,您不必责罚她,今日之事,是我之错。”轩慎再次强调,又朝着赵诗意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向赵聪道别:“本王先回去了。”
知晓轩王爷得态度,赵聪松了口气。
彷徨与不安从心中退去,只剩下无边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