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慌忙松开大舅子的手臂,眼神中又些微无措之感,接着看到了小舅子那张目瞪口呆的脸。
“真的是沈世子啊!沈世子好功夫!”
心跳猝然加速,几十年不知道脸红为何物的沈丘脸上闪出一抹奇异的红,又被沈丘强制压了下去。
菀远一脸赞叹,满眼崇拜,完全没有刚才被人制住的不愉快,毕竟是自己刚才先冒犯的别人。甚至还被突然出现的沈丘激起了一丝好奇:“沈世子今天也是来相亲的吗?”
沈丘衣袖里面的手被这句平常的话激得握紧了些,脸上却不动声色,带着疑问:“你们两个是来相亲的?”
菀远一本正经的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沈丘点头,这反映看似平静,实则菀远的神情有些呆滞,沈丘知道,这是菀远紧张或者是羞赫的表现。
沈丘看了一眼不远处等着菀远的菀月,才那么一点点,莫非自己理解错了,是这大舅子来相亲?
沈丘试图回忆上辈子关于菀远妻子的事情,脑海中划过菀月长大后的明媚的娇颜,带着十分的向往:“我哥哥和嫂子,他们是在七夕节的时候认识的!多么美好的回忆!”
阳光下的菀月满是憧憬,靠在自己怀中说道:“如果有下辈子,那我也要在七夕节的那一天遇见我的良人。”
那时候的自己听不得菀月说这些没有自己的虚无缥缈的事情,在菀月的额头上重重问了一下,双手圈固着她,语气急切道:“那个人定是我!”
沈丘想来想去,就只想到了这个关于菀远妻子的事情。
想不道重点,沈丘只好套话来确定自己的猜想:“远兄可有相中?”
半响,菀远未曾回答。
在远处等着实则一直盯着这边的菀月忙走了过来,撅着小嘴对着菀远说道:“哥哥你就说说嘛,我都好奇死了。”
见菀月这态度,沈丘心中豁然明朗。
是自己太敏感了,一听到菀月和相亲的字眼就以为是菀月要去相亲。
她还这么小,那里就能够相亲了?菀家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
看着旁边对着菀远撒娇的小姑娘,沈丘恨不得小姑娘撒娇的对象是自己。
不过,只要小姑娘还会是他的小姑娘,沈丘的笑意瞬间弥漫在脸上,眉眼舒朗开来。
忽听到旁边的菀远说道:“姑娘很好。”
听到此言,沈丘和菀月双上看向菀远,只见菀远的眼角紧绷着,都忘记了眨眼睛。
联想到刚刚菀远对自己说的话,沈丘疑惑道:“今天是七夕?”
京城每年的七夕节,大家为了庆祝牛郎织女相爱,也是为了姑娘家找个如意郎君,公子哥找个称心的妻子而特意选在这一天让少男少女们来城庙相亲。
沈丘恍然大悟,难怪今日城庙的少男少女如此多。
刚才一路过来,又因为有些晚了,敏锐如他竟没注意到如此盛况。
沈丘想着,斜着眼去看菀月,菀月得到答案又高高兴兴地走远了,从头到尾都没往自己这里看过一眼,沈丘有些遗憾,又默默安慰自己:这也算是七夕节和菀月一起过了吧。
沈丘想菀远拱手:“恭喜远兄觅得佳人。”
菀远连忙摆手,又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和沈丘说道:“沈兄不必如此,你也会遇到的。原本我也没想这几年相亲,偏家里人看我身边没个知心人,担心我,我不得已才来的,来了也是安大家的心啊!”
两人正说着话,一华衣妇人从一边走了过来,拉着菀远的手:“儿啊,你相得怎么样啊?”
过来之后看到了和菀远旁说话的沈丘,又问道:“沈公子也是来相亲的?”
“不是。是今日正巧路过城庙山脚下,便过来还个院,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菀公子。”沈丘连忙回答道,神色里带着几许恭敬。
王氏听到这里,有些遗憾。看了看天色,有些晚了,便邀请沈丘:“这天色已晚,沈世子不如和我们一起吃完斋饭再赶回去?”
这等好事沈丘想都没想,就立马点头应了下来。
一行人回到了之前王氏他们呆的厢房,菀月磨磨唧唧地跟在后面迟迟不进房门,王氏看着门口的菀月,催道:“快点儿,杵在门口干什么?”
菀月低声回道:“我想再玩会儿。”
“就快吃饭了,玩什么?等下吃了饭,庙里就有活动了,你到时候在玩。”
随后又向沈丘解释道:“小孩子,贪玩。”
沈丘笑了笑,确实是个小孩子,这个时候还惦记着玩。不过沈丘更在意王氏刚才说过的话,意思就是今晚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晚上?沈丘看着低垂着头看着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地面的菀月,这庙里面俊男俏女这么多,沈丘心中警钟敲响,本来想吃完饭便找个借口和他们一起回去的沈丘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得盯着点小家伙。
菀月不太想和沈丘待在一起,总觉得今晚沈丘也会待在城庙里头,不满地看向母亲:“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没什么好玩的。”
王氏斜睨了一眼菀月,语气夸张:“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这么晚了,路上可是很危险的!”
菀月:......
又看向一声不吭的儿子,压低着声音却能听到王氏性兴奋的语气道:“之前我问蒋家今晚要不要宿在这城庙里头,那蒋家夫人和我打太极,没有直接应允,刚才那头才派了小丫头过来传话,说他们家姑娘今晚要在这里参加乞巧,讨份吉利,大概是人家姑娘见了你之后满意得很呢!”
雪儿从外面端了个大漆方盘进来,上面放了一份饭,一碟子笋干,一碟子豆腐,两碟子青菜。
都是一些素菜,又简便,几人却吃了个精光。
月光初上天空的时候,山上还亮着,菀月吃饱喝足,站在厢房前的廊上,天空上的晚霞映照下来,缤纷多彩,菀月不觉有些失神。
“这样看着你,就好像是小天仙呢!”头顶传来说话声,菀月回过神来,看着同样站在廊前的沈丘。
其实这些年来菀月已经快把自己三岁重生的事情忘光了,甚至有时候会觉得那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不去理会就好。可每当菀月自己这么想的时候,她总是会发现自己似乎懂很多事情。
比同龄人早熟,很多在书院开始学的知识自己一接触,却发现早已精通,这些不符合常人的特征无不告诉菀月,那并非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存在过的曾经。
所以即使菀月已经对往事放宽了心,也会记得都念提醒过自己的,要远离这位沈世子。
但沈世子有时候无形中会给自己一种可怕亲近感,这种无形的亲近感让菀月更加的对沈丘莫名的恐惧了起来。
菀月看着沈丘的侧颜,心间一动,难得的没有生出转头就走的心思,目光从天边的晚霞上收了回来,语气温软:“当不得沈世子这样夸奖。”
沈丘不是夸她,只是从心底就这么认为。
他的菀月,不管怎样,都是最美的。
沈丘将藏在怀中的木头雕制而成的玉兔掏了出来,这是两年前他问一个家中有妹妹的下属,这般大的小姑娘家一般喜欢什么,下属说他妹妹喜欢兔子,他便买了个送给妹妹养着,接过没几天就被妹妹给养死了。
下属说这个的时候,脸上带着对自己的恭敬,沈丘却察觉到了他对妹妹的无奈。
心里有心学他也给菀月送一只兔子让她养着,又迟迟不肯承认这菀月就是小时候的菀月,一直没找借口送,后来自己便默默地雕刻了一只兔子藏在怀中,沈丘有事无事总会拿在手中打量,如今小兔子早已经被他的双手摸得平滑。
沈丘递给菀月,把小兔子递了过去:“送你。”
第27章 [VIP] 第二十七章
菀月顺着沈丘的手看去,只见宽厚的掌心中窝着一只憨厚可掬的小兔子。
菀月看了眼与沈丘搭不上边的小兔子一眼,接了过去,问沈丘:“捡的?”
沈丘见小兔子被菀月接了过去,心中欢喜,又听到菀月的问话,看着菀月双手握着那小兔子转了一圈看了看,那小动作看起来俨然就是那只活生生样子的小白兔。
沈丘心中一暖。
感叹自己当时暴躁的自己没有放弃,在雕了很多只之后终于雕刻出一只自己满意,菀月也能接受的小兔子出来。
“随手拿的,不记得在哪那得了,拿在手中碍事,刚好见着你了,便想着送你正合适。”
沈丘把目光转向远处菀月刚才看到的晚霞,晚霞在慢慢的收拢、消失,不过依然很好看。
“谢了。”菀月回道:“不过我可没什么东西送给你的。”
沈丘宠溺一笑,低下头看着身边的菀月:“不用你送什么,你平安长大就好。”
晚风吹来,伴着沈丘最后这一句话,菀月只觉得凉飕飕地,又好像回到了当年自己做了那个躺在沈丘怀中,满地是血,自己胸口还有一把刀的噩梦中间去。
当年因为那个梦,自己整晚整晚的睡不好,总觉得沈丘要杀自己。
不过菀月转眼又想,只要自己不嫁给沈丘,那两个没什么交集的人,沈丘段段不会来杀害自己吧。
平静的心情被打破,幸而菀月年纪小,本来就没打算参加乞巧,此刻沈丘还在庙中,菀月更没了凑热闹的兴致。菀月向沈丘施礼准备回去,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才感觉不到背后的光芒,菀月松了口气,回到厢房休息。
昨晚睡得早,第二天一早菀月就醒来了。去旁边问了侯在厢房外的雪儿,得知母亲还未醒,菀月便独自用了早膳。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一大早竟然没见着沈丘的身影。
等菀月用完早膳,母亲也起来了,菀月过来服侍母亲梳妆,擦粉的时候见王氏眼睑下出现了一团不太重的淤青,菀月关心道:“母亲昨晚可是未睡好?”
王氏凑到镜子前看到眼角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笑了起来:“睡得好极了,哪是没睡好哦!”
菀月疑惑的‘嗯’了一声,语气上扬,带着疑惑。
“告诉你也无妨,你哥哥的事儿,多半是成了!”王氏兴奋地声音也没来得及压低,语气高扬。
“真的?!!”菀月震惊:“速度这么快的吗?”
她还以为自己榆木似的哥哥要相看好几家才能定下来呢,没想到一家就成了。
“昨日我偷偷看时,哥哥和蒋家小姐说话,可是笑都没笑过,竟看对眼了?”菀月激动地擦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把东西给一旁的雪儿。
“这些事情,也就是一眼的事情,对了就对了。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王氏言笑晏晏,看了眼自己还小的女儿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菀月压下心中的激动,问母亲:“那今天我们和蒋家一起回去吗?也好让哥哥和我未来的嫂嫂多培养培养感情。”
王氏抿了口口脂,眼睛里流转着一抹笑意:“傻孩子,这是还没彻底定下来,可是还要避嫌的,这口头上的话到底做不得数。”
“哦~”
来时欢喜,回时更欢喜。
一行人回到菀府,菀星竟就在大门口候着着。
看到几人从马车上下来,连忙走了过来:“问母亲安、大哥安,菀月妹妹好。”
王氏见到菀星也有些惊讶,不过见到菀星这老实模样,心下满意,对着菀星点了点头。
菀远见妹妹这个时辰候在这里,脸上微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心疼道:“妹妹怎么到这里来了?今日母亲不在,不必请安的。”
菀星乖巧地对菀远笑笑,不好意思道:“我是听说大哥昨日去城庙相看去了,心中期盼,在屋中实在待不下去,就过来看看母亲和大哥回来了没。”
菀月听着,撇了撇嘴,这菀星越大越会装了。她还不了解菀星么,会挂念大哥?怕是心中在怨恨大哥和娘亲在昨日那么好的机会没带她去城庙吧?
王氏走过去拉着菀星的手拍了拍:“好孩子。确实是去相看了,不过成不成还不知道呢?”
菀星抬头眼睛闪亮地看着王氏:“那这么说,大哥很有可能相中了?是哪家的姐姐?”
王氏笑笑,却不再说话。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菀星的头低了下去,懂事的不再多问。
一遍和气声下,一直在在盯着菀星的菀月看到了万幸低着头试图隐去的眼角的阴暗。
菀月轻哼一声,果然内心还是怨恨的。
刚进后院,秦姨娘抱着庶弟菀生在院门口等着,看到他们来了,连忙过来行礼,一个一个喊着。
秦姨娘怀中的菀生才四岁,白白嫩嫩的,被秦姨娘养得很好。
平日里被秦姨娘如珠似宝地疼着,说父亲对他的疼爱程度比大哥好也不为过,毕竟家中就一个这么小的,秦姨娘不像母亲,要是真的想对谁好,心思细腻得很。
菀月有些疑惑,眯着眼睛瞟了一眼毒辣的日头,又看向被晒红了脸的菀生,小脸旁都有汗珠在流动。这秦姨娘今天舍得让儿子出来晒太阳了?
这秦氏这么多年为人安稳,母亲曾经和自己说,秦氏就算病了也要来母亲这里远远地请安,从不曾缺过,这院里头的姨娘,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心实的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