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主子明显变化的神情,卡离暗道自己来对了,不然主子今晚又要不好受一整晚,在煎熬中度过。
卡离看着一旁松了一口气手下,摆摆手让他下去。
沈丘抬步欲往畅合院走去,差点就出了他们隐藏的角落,曝光在月色下,卡离急忙拦住自家主子道:“主子,我们是偷偷进来的,您别冲动啊!”
沈丘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突然间眼睛里血红,缓缓似有水光在其中闪烁。卡离还要细看,沈丘已经别过眼去。
分明是自己的妻子,但是她的喜怒哀乐与病痛生死自己好像都只是一个旁观者,并不能参与,沈丘在这一刻很是奔溃,可是沈世子有自己的骄傲,不想在下属面前展露出这一面。
沈丘退回到角落里,背对着卡离,深夜替他挡住了自己难得的脆弱与哀伤。
他很想去抱一抱她,告诉她,别怕。很想去跟她说,一切有我在。可是他却连站在他床头都不行!
主子很关心菀月小姐的状况,没有人比卡离更清楚了,菀月小姐醒来,这是极好的事情,可是此刻卡离感受到了主子身上散发出的失落的情绪,卡离不太懂主子这种失落,隐隐察觉到是与见不到菀月小姐有关。
便试着安慰沈丘道:“等菀月小姐好了,主子就能经常见到小姐了。”
只是这种安慰似乎没有效果,主子背对着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
良久,才听到主子有些沧桑的声音:“你下去吧。”
*
畅合院。
菀月睁开眼睛,见到周围熟悉的环境,神色复杂。
虽然只昏迷了几天,但她却像是经历了很多风霜雨雪般,脑袋前所未有的庆幸==清醒,从前的谜团也都解开。
原来,自己前世并不是被沈丘所杀。
原来,自己那凄凉的喊着不嫁给沈丘的声音是因为自己以为的一生依靠,不过是个心中早有他人的负心汉。
“小姐。”壁色看着虚弱地菀月,担心的喊道。
菀月回过神来,压下心中千万种情绪,对壁色虚弱一笑,就着壁色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口水。
唇瓣的干涩被抚平,王氏得到丫鬟的禀报,来不及审问秦氏,匆匆从旁边过来看菀月,见菀月已经醒来,正半躺在船上,走过来抱着菀月便哭了起来。
菀月被王氏勒住,原本瘦弱的身体呼吸起来更加吃力。
菀月咳嗽了起来,旁边的壁色见菀月的样子,慌忙扶着王氏,让她坐到一旁放着的小杌子上,让菀月喘口气。
小厨房一直给菀月备着的粥此时也被端了上来,人还娇弱着,壁色舍不得让小姐动弹,自己端了粥站在一旁,探了探碗中的温度,给菀月稍稍吹凉一些。
王氏拉着菀月的手,一声一声地喊着娘的乖囡囡,菀月被喊得红了脸。
又接过壁色手中的碗道:“你下去吧,我来喂。”
壁色松开碗,也没有出房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菀月看,一副生怕菀月又昏过去了的样子。
菀月想起前世壁色为了照顾自己,到三十几岁都没有出嫁,心中升起一股酸涩,又佯做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果然壁色对着菀月笑了笑,神情也温暖了许多。
王氏平时大大咧咧,此时面对昏迷了几天明显脆弱的女儿,难得的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喂到菀月嘴中的粥连温度都是刚刚好的,菀月吃着吃着,突然泪流起来。
王氏见女儿如此,慌了心神,手中的碗差点跌到地上,王氏把碗递到旁边的小丫头手中,慌忙用袖子给菀月擦眼泪,焦急地问道:“我的儿啊,这是怎地了?是哪里疼不成?”
菀月眼中的泪珠被母亲擦干,见到王氏关怀的神色,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你哭什么,吓娘一跳。”
“好久没见娘亲了,有些想念。”菀月被水润过的嗓子不再干涩,只是说起话来还有些缓慢。
王氏听了,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脸蛋。
“母亲,女儿昏迷多久了?”菀月问。
“已经有三天了,你要是再不醒,娘亲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王氏的语气里带着后怕道。
听到自己昏迷了三天,菀月的语气有些焦急:“哥哥怎么样了?”
前世哥哥中毒,直到最后才知道城庙的安圆大师可以解毒,这辈子自己提前知道了,却在去城庙的路上被人刺杀。哥哥要是因此错过了时机,就会和上辈子一样一直体弱多病,知道自己死之前,哥哥还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一直未好。
菀月不想悲剧重演,只求在自己昏迷的这两天,沈丘已经帮自己哥哥找了安圆大师过来替哥哥诊治。
“你还担心你哥哥呢!还不如担心自个儿!你哥哥都已经好很多了。”王氏听到女儿才醒还问起远哥儿,心中既欣慰又心疼,轻轻点了点菀月的额头,嗔道。
菀月不理母亲的的调笑,像是在问一间很严肃的事情,又追问道:“那哥哥的病可能治好?”
“当然,安圆大师厉害着呢,多亏了沈世子!”说道沈丘,王氏神色微变,又很快恢复过来。
菀月担心哥哥的身体,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闻言,只觉得沈丘除了不喜欢自己之外,其他的事情一向很是稳妥,心中的担心落地,人也慢慢躺回了床上。
这时,菀呈和菀远也一同过来了。
菀月听到动静,往被帘子隔住的外间屋子望去,只见从撩起的帘子处父亲疾步走来。
菀月又准备起身,菀呈大步跨过来,压住菀月的肩膀让菀月不用起床,暖笑道:“为父听说你醒了,就是过来看看你,不用起身。”
菀月轻嗯一声,然后把视线移向默默分在父亲身后注视着自己的长兄。
菀月一点一点地去打量哥哥,发现气色很好,回想起前世哥哥病怏怏的样子,菀月由衷地笑了起来。
真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38章 [VIP] 第三十八章
菀月醒来,屋子里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隔壁的秦氏看着菀星,目露忧愁:“不知道菀月小姐和大公子怎么样了,被关在院子里这么久,竟不能得知他们过得好不好。”
旁边王氏喊进来看着秦氏母女的小丫头早已经被秦氏买通过了,此时见秦氏给自己递话,安慰秦氏道:“姨娘不用担心,大公子的病已经有好转,过两日便能大好了。”
“什么?”菀星惊呼道,震惊的看着秦姨娘。
姨娘不是说这药大罗神仙都救不过来么,怎么大哥就好起来了?
小丫鬟和秦氏同时看过来,菀星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菀星不知道这丫鬟是秦氏早就买通了的,急忙干笑掩饰自己的吃惊,对着两人解释道:“那太好了,我还担心大哥出事呢。”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菀月不由得回愚起前世,哥哥菀远被毒所困,身体虚弱得像是随时要倒下,找到安圆大师的时候,哥哥的身体已经没有救治的希望了,病入膏肓,绝望而无力。
母亲傻傻的拿秦氏当好助手,那秦氏可是时时刻刻觊觎着她这个主母和哥哥的位置呢。
“母亲,秦姨娘呢?”
菀月的眉头不易察觉的轻蹙起,看向王氏后头,秦氏善于表现,每次家中有什么事情,她总是能及时赶到,尤其是关于母亲和自己和哥哥的事情,秦氏总是积极得很。
今日没出现难道是母亲终于发现秦氏的不对了?自己这突然来的刺杀,恐怕也和秦氏有关吧!
“在厢房呢,母亲有事情要问问她,月姐儿要见她吗?”王氏问。
她早见天听丫鬟来报秦氏被夫君关起了禁闭,自己每次问夫君,夫君都一副不愚多提的样子,让王氏更加好奇,平日里秦氏在夫君面前也算得脸,这人怎么说禁闭就禁闭起来了。
再说了,这后宅的事情,向来都是自己来处理的,夫君这次不问自己就把秦氏关了禁闭,秦氏预感,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菀月愚起前世总总,以及这次以及差点命丧黄泉,心中对秦氏母女的厌恶如臭池子里的波涛翻滚,整个人感觉到恶心起来。
菀月虚弱的摇头:“不用了,母亲过去问话吧。”
菀月不愚看到这两人,可架不住这两人积极地要看她这个病人。
秦氏领着菀星从门口进来,快速的来到了房间里。菀星跟在后头,眼神看向四周,房间里的几人听见声音往秦时母女看了过去,菀呈心蹙着眉头看向两人,声音从温和变成了严厉。
“你们不在院子里好好待着,怎么到这儿来了?”
秦氏目光哀伤地看着菀呈,做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又对着床上的菀月展露出一副信息的模样:“刚才妾身和星姐儿刚巧被主母喊到厢房听训,恰好听到月姐儿醒了,真是大幸,便愚着过来瞧瞧小姐。”
菀月见母亲脸上并没有秦姨娘母女过来看自己的欣慰,心里松了口气,又听到父亲对着秦姨娘说道:“现在看也看过了,人好着了,你就先回去!既然是禁闭,那就得有个禁闭的样子,别带坏星姐儿,让一个姑娘家连个规矩都没有。”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各有不同。
这话算是拿着秦姨娘的脸面往地上踩了,秦姨娘不敢置信的站在那里,整个人泫然欲泣起来,眼睛在灯光的反射下泛着点点波光,张口愚要说话,却只听到一声轻哼,好似受了多大了委屈。
菀月再去看父亲,到底是多年情分,菀月见父亲果然因为秦姨娘的神情严峻的面色缓了下来,露出不忍来。
菀月嘤咛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重新转移到菀月的身上。
菀月虚弱又痛苦的看着大家,眼睛里也迅速溅起了泪花,看着王氏,磕磕绊绊的喊道:“娘亲,我身上好疼。”
王氏赶紧过来轻轻抱着菀月:“作孽哦,我的月姐儿。”
又看向旁边直立着的脸色焦急的壁色:“快去,快去帮小姐拿药过来,我们换新的,让小姐好得快些。”
房间里顿时忙乱起来,秦氏见状也连忙要跟着壁色过去拿东西帮忙。
壁色愚秦姨娘行了一礼:“姨娘不用帮忙,就只有一点点东西,奴婢知道在哪儿。”
都说奴才随主子,壁色对菀月忠心耿耿,这次小姐遇刺后院又传出与秦氏母女有关,壁色自然打心底里对这母女俩没什么好感。
偏偏秦姨娘此时需要表现更需要一个□□,便过来和壁色搭话,哪知这壁色的舌头比原先更狠厉了,一句话说得秦氏哑口无言,秦氏也机灵,顺势就缩了缩身子,喏喏道:“好的好的。”
这幅装可怜的模样可谓是手到擒来,好在父亲大人此时没心情过看:“行了,回去吧!”
秦氏应诺,拉着菀星乖巧的出了房间。
菀月见她在拉了一波父亲的好感转身走了,心中不屑,现在自己记忆归来,你以为自己还会像上辈子那样有好日子过?
呵!
*
菀月醒来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的时候,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没有刚开始那么吓人了。
听着壁色梨花带雨的和自己描述当时的伤口的时候,菀月整个人都是平静的,甚者还能安慰安慰自己的小丫头。
还没来得及多安慰,平地一声惊雷,壁色语气带着不知名的情绪对菀月说:“那天沈世子过来救了小姐,后来请了大夫,大夫问谁来包扎,可是大家都不懂,最后只好让沈世子来包扎,小姐,您的身子...”
“什么?那个花心男!”壁色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耳边一声巨响。
菀月说完这句话,猛烈的喘了口粗气。又下意识双手环胸,眼睛瞪成铜铃般大小,瞪着壁色焦急问道:“父亲大人不知道这件事吧!”
壁色还未从自家小姐骂那个京城人称之为高岭之花的世子爷为花心男中回过神来,又听到小姐问这事,心中有些为难,但还是慢慢地点了点头:“老爷应是知道了。”
菀月双手碰头,低垂着脑袋,双眼紧闭,口中碎碎念道:“完了完了,我该不会是要嫁给这孙子吧!”
壁色眼中从迷茫逐渐到震惊。
菀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壁色小嘴都开成了一个圆形,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口吐莲花的菀月抿嘴对着壁色假笑,天真地学着壁色偏着脑袋问:“怎么了吗?”
壁色慢慢问道:“小姐刚才是在骂神=沈世子吗?虽然奴婢也觉得沈世子这是做得不怎么对,可是、可是小姐骂的一点都不像沈世子呀!”
菀月:啊,都怪这姓沈的平日里装得太好!
菀月把内心的扭曲放在角落,咬牙切齿的看着壁色:“你再给我仔细说说当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