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之事陆斐虽还无置喙之地,但也浅浅有所涉猎,他漫不经心道:“许家也算积年的老臣,父皇稍稍舍些恩典也是寻常。”
这便是熬工龄的好处,虽然升得慢,但总有机会,不像皇室子弟,生来尊贵,但同时也面临着更多风险。
五公主并不关心朝政,她在意的只是八卦,“听说许夫人也领着家小上京,昨儿还让长子到永平侯府致过礼呢!”
陆斐仍埋头望着桌上那副水利工事图,轻笑道:“表哥脚程倒快。”
“你不意外?”五公主有些吃惊,同时无语,“四哥,以前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还没成亲呢,就表哥表哥地喊起来了,是认准纪姐姐逃不出他手掌心么?
陆斐不置可否,他跟纪明夷早就是老夫老妻了,以前不都是跟着喊的?郎舅间哪管虚礼。
五公主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心底倒有些不忿,忍不住想激他一激,“那四哥你可知晓,昨儿那位许公子入府不单为探望老太太,还想向纪姐姐提亲呢。”
这个当然是她猜的,但估摸着差不离,这许家自个儿还没安家落户,就急吼吼地来探望亲戚,不说没点别的目的,还真叫人难以相信。何况选秀黄了,这会子正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自然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谁叫纪明夷的美貌闻名遐迩呢?娶上这么一位儿媳妇,哪家都面上有光。
五公主颇为得意地分析了一大通,就看到她四哥脸色已然铁青,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是不是做过头了?五公主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第6章 乔迁
许从温的到来得到纪家上下一致欢迎。
就连向来挑剔的胡氏都难得和颜悦色,有意放任纪明琪与之交好。其实她往日是看不上这门亲事的,两家虽勉强算得门当户对,但这许少爷性情柔糯,不像能有大出息,胡氏私心里更希望女儿能够高嫁,只是选秀刚过,一时还不好四处走动,只能将就着,骑驴找马罢了。
再则,能给纪明夷添添堵还是快意的,谁叫这死丫头净给她使绊子来着?
有了母亲的鼓励,纪明琪愈发勇气十足,有几回竟大着胆子闯进寿安堂去,哪怕老太太正在同许从温说话。
许从温不堪其扰,但碍着亲戚情分,当面也总是和和气气的,只时不时向纪明夷投来无奈的目光。
纪明夷……只好装作没看到。
她虽然有那么点同许从温继续发展的意思,可女子该以矜持为先,难道要她当面跟纪明琪争风吃醋么?她还做不出来。
且八字都没一撇,她跟纪明琪身份上、亲缘远近上都是一样,难道像小时候那样拉帮结派、不许谁跟谁玩?
都也不是小孩子了。
许从温无奈更深。
许老太太则是饶有兴致地旁观一切,到她这把年岁,什么世情都看淡了,什么盲婚哑嫁父母之命的,她也懒得插手,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温哥与夷丫头若命里要走到一起,别说只是个小姑娘,公主来了都拆不开。
许从温:……咋感觉他是在孤军奋战?
这日许家寄来拜帖,说是新居已定,就在城北梧桐巷一带,风景幽美,还有个老大的花园子,请姊妹们有空前去赏玩。
纪明琪立刻来了兴致,她自从左腿受伤之后便甚少出门,加之与她交好的几个女孩子都各有归宿,各自闷在屋里绣嫁妆,连个消遣作伴的乐子都没有。
她倒是想自己过去,无奈孤男寡女的,怕被人说闲话——到底许从温也只是她的备选,还没到非君不嫁的地步。
且来信末尾还特意附注了一笔,说是最好结伴而行,方便待客。
纪明夷心中一暖,这是怕她尴尬,至于为何不单独邀请,想是怕胡氏抓着大做文章。
纪明琪也有些觉得,对方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顿时微觉恼火,“你去吗?”
纪明夷颔首,“自然。”
正好她有些事想问问许从温——前世,许从温的生意就做得极大,只是重心不在京城,少有人知道。看来此人的头脑不在读书,其他事上却极有天分。
纪明夷自己不擅长商贾之道,若能将母亲留下的资财请他代为管理,不图盈利,总归保险得多——胡氏就对她娘生前嫁妆垂涎已久,将来出阁,只怕胡氏还得动些歪心思,不如早作打算。
纪明琪看她这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倒显得自己形容猥琐,撇唇道:“其实我倒没多少兴趣,只是帮你避嫌,勉为其难随你走一趟。”
纪明夷忍着笑意,“那便多谢二妹了。”
两人向胡氏打了招呼,胡氏身为主母,理当亲自为她们准备马车。
只看着女儿浓妆艳饰,一旁的纪明夷却素朴清淡,胡氏微不可见皱了下眉,明琪这样妆扮也太刻意了些,瞧瞧人家多机灵,不过是家常聚会,以寻常面目相见即可,凡事过犹不及。
不过明琪容貌本就偏于逊色,若再效仿一样打扮,只会愈发被比下去,胡氏想想愈发心梗,那前头夫人也没多美貌,怎么生出的女儿却这样丽质天成?简直像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