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吴贵妃并不意外,容妃惯会吹枕头风,男人床榻上又是最软弱的——有时候她觉得皇帝未必看不出容妃两面三刀,只是男人大多自负惯了,定熙帝又是最自负的男人,对他而言,只要无关大局,容妃使再多手段也并非不能原谅,反而是深爱他的见证。
吴贵妃讽刺地一笑,“他向来如此,本宫也没指望他能听本宫的。”
至少她跟陆斐的合作尚未破灭,如今容妃也没得到好处——她心心念念的棋子插翅飞了,只怕这会子已然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正叙话间,侍女来报,毓秀宫有请。
吴贵妃露出了然之色,“你瞧,她果然耐不住了。”
纪明夷不慌不忙,既然知道敌人是谁,那就没什么可怕的,总比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好。重生便是老天爷给她最好的武器,若这样还能落得前世凄凄惨惨的下场,她真不如一头撞死。
毓秀宫,容妃正强压着心神,胸中躁郁难安。好容易毁了吴氏阴谋,如今却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纪明夷的肚子。
陆斐的太子之位已然板上钉钉,可这并非她最终的目的,陆珉才是。一旦纪明夷生下皇孙,陆斐毫无疑问会立这个孩子为嗣,那她的珉儿可怎么办?
纪明夷进门时,便看到容妃气色分外不善,本就雪白无暇的肌肤更多了几分苍白,唯独眼里透着些微亮光,跟中元鬼节的灯笼一般。
纪明夷含笑问候,施施然坐下,“娘娘寻我有何事么?”
她怀着身孕,礼数上哪怕粗疏些,旁人也能见谅。
容妃死死盯着她肚子,恨不得在上头凿出个孔洞来,哪怕如今远不到显怀的时候。
还是姜嬷嬷提醒,容妃才回神,强笑道:“你验出喜脉多时,本宫这会子才找你道贺,实在是本宫的疏忽。”
纪明夷细声细气地道:“哪里,娘娘肯关怀臣妾,已然是臣妾的无上福泽。”
小嘴比抹了蜜还甜,然而容妃听着只觉得分外刺耳,早知今日,当时她就该双管齐下,弄些避子汤在饮食里才好,哪晓得防住公的却没防住母的。
话说回来,陆斐明明用了那么些棉籽油,怎么还跟没事人般,照常行房?
容妃恍若无意地道:“有件事本宫想来十分可笑,阿斐初初成亲,本宫本该送些避火图去才是,无人教导,也不知他妥不妥帖……”
纪明夷忙喝了口茶,羞涩低头。
容妃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我同为女子,何须避讳。本宫好歹比你痴长了几岁年纪,将来有何不懂之处,只怕你还得来向本宫请教呢。”
她这样亲切,纪明夷只好含含糊糊道:“殿下对房中之事并不十分热衷,满打满算……也就两三回而已。”
这个当然是鬼话,真实次数还得乘个十倍差不多。
然而容妃却深信不疑,照她估计,能有两三次都算多了,“那你可真是有福之人,区区两三次便有了,多少人家想求都求不来呢。”
她怀陆珉更是历尽艰难,如今眼看着纪明夷这样轻易,容妃不自觉有些眼气。
似乎也觉得话里太酸了些,容妃讪讪道:“当然啰,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但无论是男是女,只要是阿斐的骨血,本宫都会真心为他高兴的……”
哪知话音方落,纪明夷手中杯盏倏然坠地,摔了个粉碎,她慌忙找人来收拾,窘得跟什么似的。
容妃看着她这副手忙脚乱模样,目光不禁幽深了些。
不过一句闲话而已,她为何这样大反应?
有意思。
第34章 流言
容妃还想再问点什么, 纪明夷却已然起身告退了。
今日乃乔迁之喜,定好了要随陆斐搬去王府的,只是在那欢喜面容下,却隐含着一抹浅淡忧色。
容妃笑道:“那府邸虽是新修的, 终究比不得宫里齐全, 你若放心得下, 不如随本宫来住, 本宫这阵子清闲得很, 照拂一个双身子的儿媳还是应付得来的。”
自打定熙帝与吴贵妃重修旧好,吴贵妃的身体状况也好了许多,不但能吃能跑, 打理六宫更不在话下——当初虽是让王淑妃背了锅, 可自个儿到底也有些被疑上。
容妃也不着急,横竖皇帝日后再不会有孩子了,争宠在她看来无甚必要,只要顺顺当当将陆斐扶上皇位,这天下早晚还得是珉儿的。
当然, 她得先拔了眼前这颗眼中钉。
容妃笑靥如花,语气里透露出从未有过的宽和,纪明夷却只是支支吾吾的, “不了, 殿下离不了儿臣,儿臣也想多陪陪殿下……”
似是生怕被人趁虚而入一般。
容妃也不强求,露了点遗憾之色, “可惜了, 你俩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