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说了什么，不过孟抚涟入睡太快，已经听不见了。
……
翌日。
睡了个饱觉的孟抚涟一边抻懒腰一边看了下手机。
“下午有个课可以去听一下……”
她爬起来，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浴室洗漱，等洗漱完了也清醒了，神采奕奕地走出来，拿好东西，打算打车回学校。
然而刚刚把东西收拾好要走，孟抚涟忽然停住脚步，面色深沉地思考两秒，又把包打开，看着里面的一堆教材，陷入沉思。
这些教材是为她一个多月后的出国留学而准备，而说到留学……她的所有准备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可不可以提前去呢？
昨晚她就在想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样一直被作者拿捏，无论是她还是谢清淮都会疲于应付，不如继续像之前一样，想想办法破除作者的控制。
或许她可以在距离上试试，看看作者的控制能力在距离剧情中心很遥远的地方会不会减弱。
反正涓城美院这边没几天就要放暑假了，她应该可以提前出国吧？不知道作者的手伸不伸得到国外去，即便可以也没关系，毕竟作者也不是什么触手怪，她和谢清淮远隔千里之外，作者想整他们也没办法一起写剧情，必须分开来写，会耗费更多笔墨，这样无疑会给她和谢清淮更多喘息时间。
就这么定了！
孟抚涟深感自己机智，她表情一下明亮起来，提起包快步跑出酒店，去学校跟导师咨询去了。
而这件事出乎她意料的顺利，等涓城美院刚刚开始放假，她已经坐在机场候机了。
安凝这几天在学校看见她忙前忙后，也知道她即将出国留学，虽然心中很是不舍，但她对姐妹出国深造更多的是祝福，洛新雪和霍语潇得了消息，也在今天一起过来送她。
而直到今天，几个女孩聚在一起都拥抱过了，才忽然发现好像少了谁。
“……哦，我只在我们女生群里说了，没有跟谢总说。”
安凝恍然，看向孟抚涟问：“你没有跟他说你要出国留学吗？”
孟抚涟一拍脑袋：“……忘了。”
“咳，这不是这两天太忙了吗，都忙昏头了，”她有些尴尬，“没事啦，等会儿我跟他说。”
“你确定这样没事吗？”
霍语潇看她的眼神很是担忧。
“没事的，”孟抚涟爽朗一笑，“这么久的朋友呢，他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不会生气的。”
“……”
霍语潇和洛新雪对视了一眼。
洛新雪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但即便如此也能看见她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总说我最天然呆，看来也未必嘛。”
“？”
孟抚涟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啊！”
她看了眼时间，又急急忙忙冲她们挥了挥手，道：“再不过安检来不及啦，我走了！”
小姐妹们又是一阵亲热才放她走。
等孟抚涟匆忙过了安检，登机口已经开放正在登机了，直到她坐上了飞机放好行李，才终于有时间打开手机。
害怕打扰谢清淮工作，她点开对话框开始编辑信息。
老实说，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内，谢清淮真的对她帮助良多，因此她编辑这条信息时也很是真情实感，因为太过投入，甚至身边座位的旅客已经在她旁边坐下了，她也没顾得上抬头看一眼。
「谢总，非常感谢你近一年来的帮助，我要出国留学啦，即便山遥水远，我相信我们也会是最好的盟友兼朋友！有事需要帮忙请尽管找我，能力范围内有求必应！（爱心发射. jpg）」
孟抚涟一边点击发送，一边心中感叹，也许她一直这么倒霉就是为了积攒运气抱上谢清淮这条大腿，不然她真未必能反抗剧情……
“嗡嗡！”
邻座旅客的手机振动了两下。
孟抚涟按灭屏幕，抬头打算跟空乘要条毯子，眼睛随意往旁边瞟了一下便收了回来，她正抬起手要开口时，忽然哑住了。
“……？”
她又往旁边瞟了一眼。
……不，不是错觉，也不是长得像的人。
这、这不是谢清淮吗？！
他就坐在她旁边，那张总是温润柔和的脸上难得的面无表情，正低头看着屏幕，屏幕上好像就是她刚刚发过去的那条信息。
孟抚涟震惊莫名。
“……谢清淮？”
西服笔挺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确定了就是他，很是摸不着头脑：“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也出国？正好要出差吗？”
谢清淮静静地望着她。
孟抚涟渐渐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起来，小声道：“怎么不说话啊……”
他眼神和以往很不一样，如果说以往是一泓清冽柔和的泉，蕴含着令人不自觉臣服的气势，使人稍稍感知到那泓泉水下藏着的深度，那么现在那泓泉已经全然抛弃了伪装，平和的表面被暗潮翻涌着撕扯，露出了深不见底的渊壑。
他直勾勾的眼神带着很容易被识别的阴翳，道：“不辞而别？”
孟抚涟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她张了张嘴，气弱道：“这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嘛……我真的忙忘了，对不起哦。”
她有些不明白他怎么这么生气，明明都已经沟通过，不要见面比较好，而且是离得越远越好，她出国也没什么不好的……除了没能及时跟他讲。
“呵。”
谢清淮似乎是觉得她的话很是刺耳，冷笑道：“安凝知道，洛新雪知道，霍语潇知道，你熟悉的人全都知道，只除了我？”
“……也没有，”孟抚涟嘀咕，“比如说孟嘹就不知道。”
“……我在你心里和他一个地位吗？”
孟抚涟不敢说话了。
谢清淮也不再质问，他只拿起手机，给她点了点屏幕，上面是她发的信息。
“你说……有求必应？”
第31章
“是……啊, ”孟抚涟迟疑地点点头，“能力范围内的话。”
“应该没有超出你的能力范围，”谢清淮微笑, “请做我的恋人。”
“……”
孟抚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随着这简单的一句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了不知道多少遍, 她眼睛开始一点点瞪大，嘴巴也一点点张大, 表情一片空白。
“……什么？”
“请做我的恋人。”
谢清淮半点没有不好意思或者扭捏, 他说的无比自然，甚至背后隐隐泛着黑气, 带着压迫感。
“这样，就不必分开了吧, 你就不会不辞而别了吧。”
“不是……”
孟抚涟猛地晃了晃脑袋，又抬头看他, 整个人瞳孔地震。
“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他点点头，“我觉得在前面添加一个字也不错。”
她小心翼翼道：“比如说好朋友？”
谢清淮笑了一声，一字一句道：“我是说，女朋友。”
“……”
孟抚涟终于没法装傻了。
“你冷静一点, ”她慌忙地抬手比划起来，“不是说成为了恋人就不必分开, 我说要分开是为了我们的安全啊？不辞而别……这个是我太粗心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就是说……诶？”
她说着说着，忽然发现了盲点，疑惑地歪头问：“话说回来, 为什么你不想分开？”
这句话一问出来, 她心里忽然一个咯噔, 随即有点傻眼。
谢清淮的眼神毫无遮掩，直白地显露着他的答案，他说：“你觉得呢？”
“一个男人不想和一个女人分开，你觉得是为什么？”
孟抚涟垂下头。
而谢清淮丝毫不愿放过她，他慢条斯理地说：“当然是因为——他喜欢她。”
这四个字如同一柄巨锤，瞬间把孟抚涟的脑袋捶得嗡嗡作响。
她张了张嘴，眼前晕晕乎乎，心脏狂跳，简直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怎么办，纸片人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席卷而来的滚烫热意烧灼着她，从脖颈到耳朵，从耳朵到整张脸蛋，然后是大脑，直烧得她好像脑袋上都要冒热气了。
不对不对。
孟抚涟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为什么要这么害羞？她又不可能真的和纸片人在一起，他们根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孟抚涟纠结地抬起头。
谢清淮告白完之后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他收敛了刚才令她不安的气息，重新变得温润起来。
“抱歉，”他清隽的眉目中含着歉意，“是不是吓到你了？”
孟抚涟：……
说实话，他前后反差太大，即使他现在再如何尝试抹去她刚才的印象，也已经不可能了。
“你……”
她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很是干涩。
“嗯。”
谢清淮替她跟空乘要了毯子，盖到她腿上，道：“抱歉，不过我是认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吗？”
“呃。”
孟抚涟简直像是浑身都有蚂蚁在爬，坐立不安到了极致。
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并不太想就这样面对谢清淮，然而这是在飞机上，并且飞机已经在滑行，马上就要起飞，她根本没处可逃，还必须呆在和他如此之近的距离内，甚至周身都是他身上清淡的松木香。
“明明是你表白，怎么不自在的是我……”
她看了眼镇定自若的谢清淮，不太甘心地嘟哝了一声。
谢清淮冲她弯了弯眼，问：“快起飞了，要耳机吗？”
“……”
他这好整以暇的模样，怎么像是吃定她了似的？！
孟抚涟隐隐感觉这趟十几个小时的旅途不会平静，谢清淮像是已经摊牌了，不打算和她来虚的了，整个人身上都写着势在必得。
可是……
她叹了口气。
“怎么了？”
男人温和磁性的声音就附在耳边，不再以朋友身份遮掩的暧昧就这样暴露无疑。
“我……”
孟抚涟犹豫着，还是觉得得说。
她一边努力整理自己的心情，一边道：“我一直都只把你当成朋友，就是很单纯的朋友，我没有想过……恋人方面的事情。”
“我知道，”谢清淮嗯了一声，“但这不代表我们将来也只能做朋友，如果你没有想过的话，不如现在想一想？”
孟抚涟抱着毯子，蹙着眉，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完全没感觉到，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
谢清淮瞥她一眼。
他就是故意不让孟抚涟知道，这样才能继续温水煮青蛙，提高胜算，可惜……他自己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没有习惯他到离不开的程度，他今天确实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没能控制好情绪。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说，“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而关系变亲近的前提就是萌生好感，你没有过这种感觉吗？”
“我当然……”也有过。
孟抚涟及时住了嘴。
她确实也对谢清淮很有好感，但是该怎么和他解释呢？她的好感和他的好感是不一样的。
毕竟谢清淮在她看来只是个惹人怜惜的纸片人，她可以很喜欢这个纸片人，但不会生出要和他真的成为恋人的想法。
孟抚涟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世界是小说世界，而谢清淮是一个小说世界里的人物，即便他开始觉醒，有了自己的思维，可他们依然不是来自一个世界，或许她潜意识里是藏着一些优越感的，她是一个来自现实世界的人，她知晓这个世界的真相，她还一直没放弃过联系系统呢，她一直都想回家……
“对不起。”
孟抚涟语气微微发沉，神情有些恍惚道：“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不能和你成为恋人。”
谢清淮动作忽然慢下来。
他静止了两秒，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检查着安全带，说：“别这么着急，这趟旅途有十几个小时，你可以慢慢考虑。”
“不用慢慢考虑……”她慢吞吞地揪着毛毯，“对不起，我真的没有那样的想法。”
“……”
谢清淮的手忽然狠狠攥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笃定？”他问，“是不是……和你奇怪的预知能力有关？”
孟抚涟呼吸一滞，瞳孔紧缩，看着他。
其实她日常在谢清淮面前暴露的古怪实在太多了，多得她都懒得去在意了，反正他也从来没有提出过什么问题，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想到他会把这些古怪和她的拒绝联系在一起，还隐隐触摸到了真相。
谢清淮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中点了，他继续道：“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好感，但你却能笃定地说没有可能，那么……不，或许不只是和你的预知能力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