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陈姨娘..接回来了，可是二小姐，痴傻了。”秋夕满脸愁色，加快了语速。
一大早，整个御都都沸腾了。
多少年了，御都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的丑闻。
堂堂的储君太子殿下刚刚取消婚约，就饥渴难耐地和洛府的陈姨娘厮混到了一起。
不仅如此，两人干柴烈火，任意妄为，直接在青楼门口上演一出春宫图。
此事的震惊热烈程度，实在不亚于当年天灵珠出世。
老夫人不为所动，一双历尽沧桑的眸子，平静如水，她微微张口，缓缓道：“成王败寇，向来如此，傻了便傻了，送去清水寺与佛经作伴吧。”
“可是，那可是洛府的二小姐啊！”秋夕忍不住抬高了音量。
老夫人缓缓笑了，转过头来，慢条斯理地说：“洛府的孩子虽然不多，但是如此没脑子的，不要也罢。”
秋夕不理解老夫人的意思。
明明前天老夫人刚知道二小姐眼珠子被挖时，还十分的焦虑着急，为何如今，反而如此淡定。
老夫人或许是看出了秋夕的疑惑，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这孩子从小在你身边长大，你与她有感情。可是，洛温雨向来是个懂事的，她真的会未出阁前在大庭广众下和太子行夫妻之事吗..”
老夫人冷声一笑，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这孩子，先是被人挖去了眼珠，紧接着又被撞见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太子苟且。最后，她的娘亲又在青楼门口被发现一丝不挂。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
一阵寒风吹过，似乎将秋夕吹清醒了几分。
她迟疑着，结结巴巴地开口：“您，您是说..这是有人陷害的..”
她忽然觉得洛府上下的每一个人都好可怕，他们把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楚，却无人说破，每个人都深陷其中，认真演戏。
老夫人轻呵一声，声音如同陈旧的古琴：“我可没这么说。”
长风从极远处的北边吹了过来，拂过御都的每一片土地，吹进洛府的琼楼玉宇，抚平每一个人焦虑的面容。
二小姐已然废了，可是大小姐还在。
直到这个时候，罪魁祸首洛长安才缓缓睁开了眸子。
睡醒了。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朝窗外望了过去。
心里默默地嘀咕了一句。
“燕国的皇帝，您该知道了吧。”
第28章 原罪
不过几日，洛长安就将整个御都搞得一团糟。
而这个始作俑者却无所畏惧，乐在其中。
洛府陈姨娘的尖叫声就没停下来过，如此丑闻，洛府家主很快便知道了，就像当年打死自己娘亲。如今这些板子全部挨在了陈姨娘身上。
她的叫声绝望尖锐，一声比一声凄惨，又过了一会，声音逐渐小了起来，缓缓地趋向于虚弱。
洛长安歪着脑袋，百般聊赖地扯着陈姨娘最喜欢的那件貂皮大衣，看着毛一根一根地掉落在地上，见声音戛然停止，便将大衣随地一扔，起身离去。
这世间的人呐，如此弱小。
说没，便没了。
昨日她送上了那么一份大礼，按理说，皇帝也该来找她了。
她不信，一个能当上皇帝的人，会蠢到不知道这一切是她做的。
夕阳西下。
阿白在殿外笔直地站着。
他等了秦清月好久好久。
待秦清月一出来，他便露出了纯良的笑意，赶紧接过秦清月手中的重物。
“主人，小的实在不理解，为何陛下那么笃定此事跟洛长安有关？”走了一段距离后，阿白苦恼地问道。
秦清月笑笑，轻声回答：“因为洛长安，不傻了。”
“为何不傻了？”阿白十分吃惊，抬高了音量。
洛长安傻了十年，如何就不傻了？
秦清月笑了，耐心回答：“痴傻是人为，她是笃定的天选之子，已经十年了，神智顿然清醒也不是不可能。况且能和太子扯上关系的人，或许有很多，但是又要和太子有关系，还要和洛二小姐有关系的，便只剩洛府的大小姐，洛长安了。”
“昨日太子去了洛府，珍贵的赤月玄石当晚便被使用了，第二日，竟寸丝不挂的和洛府姨娘出现在青楼门口，你觉得这是巧合？这分明——是报复啊。”秦清月拉长了声音，不知道为何，竟觉得他的语气十分愉悦，带着高兴的情绪。
阿白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主人，我还是太蠢了一些。”
秦清月摇摇头，眸底满是温柔：“阿白，你不傻，心思单纯，生性天真不是傻，不要妄自菲薄。”
阿白郑重地点点头，说道：“阿白知道了。”
秦清月边走边为阿白解惑：“众人皆知，得天灵珠者得天下，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当年，陛下慌乱了，做好了局想扼杀这个孩子，被..”
秦清月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半晌，他自嘲般地笑了笑，声音很轻，很温柔：“被一个好心人知道了，此人为了这个孩子，可以说是付出了自己的一切。所以陛下不敢杀这个孩子，只敢偷偷地下毒，她身上有那个人的禁忌，陛下不敢赌。”
阿白见秦清月心情很好，也跟着笑了：“主人好像，也很喜欢那个孩子。”
秦清月弯起了眉眼，轻声说道：“毕竟是欢儿的孩子。”
两人缓缓朝观星台走去，身影被夕阳拉得极长。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
秦清月拿出一把古琴，双手轻轻地抚动起来。
声音如泉水，行云流水般从指间倾泻而下，丝丝流淌过心间。
月光之下，竟将秦清月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月色。
他的眼睛明亮，双指纤长，骨节分明，弦音飘飘入星云。
得此物者得天下。
这句话，便是原罪。
第29章 都毁了
洛长安伸了个懒腰。
昨夜她睡得极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高僧那求来的鱼特别补的原因。
总而言之，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虽天灵珠依旧没取回来。
不过——
想必也快了。
洛长安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眺望着老夫人的住所，忍不住感慨：确实老王八活的久，沉得住气。
那今日，便再去捕条鱼来尝尝。
洛长安悠然自得，迈着步子前往华亭池。
..
洛府大老爷洛温韦刚从外地回来，就发觉满大街的人看他眼神都不对。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这次救助水灾有功，老百姓们都早早地知晓了？
所以特意前来迎接，以表对自己的感谢。
洛温韦想着，不禁扬起下巴，鼻子朝天。
街上的人密密麻麻，愈聚愈多。
嘈杂的声音铺天盖地。
不少八卦者呼亲唤友，对着洛温韦指指点点。
洛温韦只当是夸赞，更加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你看他，又被绿了还很得意，看来他好这口啊。”
“你小声点，毕竟是洛府老爷，那可是皇帝边上的大红人，小心他砍你脑袋。”
“你们懂什么，毕竟自己娘们被尊贵的男人睡了，他想必还很骄傲呢..”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默许的，我记得十年前洛府也出过此事啊，听说主母还因此丧命..”
“小声点，小声点，他看过来了..”
..
洛温韦好歹是练武的，周围百姓叽叽喳喳的声音没少入他耳。
越听，越觉得不对。
绿？睡？十年前？
洛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洛温韦的眸子垂下，眸底精光闪过。
十年前，那不是——
再抬头时，他已然换上了严肃的面庞，冷声对将领吩咐道：“加快脚步，速速回府！”
华亭池在去往老夫人院子的必经之地。
为了气人，今日洛长安不捕鱼，改钓鱼了。
她倒要看看那老夫人能有多大的耐性。
洛长安白藕般的小手拿着明晃晃的鱼钩，一点鱼饵都没有，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模样。
嘴里哼着小曲，旁边坐着黑猫。
洛长安斜眼瞥了一眼黑猫，小声嘟囔：“真粘人。”
这黑猫是她去哪他便去哪，一步也不肯分离。
洛长安和他斗智斗勇了几番，终究放弃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虽然总想捏着黑猫的脖颈给他丢出去，但又始终下不去手。
洛温韦火急火燎赶往老夫人那。
脸沉着，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鬓角有一条青筋轻轻跳动。
真是该死。
他才出去半个月，洛府就能惹这么多事。
陈姨娘和太子厮混，分明是陷害。
最让他在意的是洛温雨，洛府的天之骄子，再过几日就是御都一年一度的灵力测试。
佼佼者可以获得前往圣界深造的资格。
结果！丹田被毁！眼珠被挖！
洛温韦脑瓜子嗡嗡嗡的，一口老血憋在胸腔，满嘴的血腥味。
虽及时封锁了消息，但也敌不过三日后的灵力测试，立见分晓。
原本这京城中，最有可能一鸣惊人的便是洛温雨。
她不过十二岁，就已经是灵者中品三阶，很有可能在今年步入上品。
可如今，什么都毁了。
第30章 不要让我发现你骗我
洛温韦心中揣着事，面色阴沉。
脚步急促，却在拐弯之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
洛长安？
她在干嘛！
洛温韦定眼一看，眸子顿时瞪得跟铜铃大。
那可是母亲最为珍贵的鱼啊！
洛长安这个小傻子，居然在钓鱼！
没有人管她吗！
洛长安倦怠的一手撑着小脸，眼睛巴拉着，似乎随时会睡过去。
她坐在这儿少说也有两个时辰了。
别说鱼。
连个涟漪都没看到。
洛长安揉了揉眼角，这鱼啊，不好钓啊。
忽地，身后传来怒喝：“你在干嘛！”
洛长安挠了挠耳朵，慢悠悠地回过头。
只见身后站着一个男人，有着大大的肚腩，皮肤粗糙不堪，眼睛狭小，似乎藏满了奸诈。
“你是？”洛长安挑眉，慵懒地问道。
“我是你爹！”洛温韦气急败坏，呵斥道。
“哦。”洛长安眸子微垂，转过身去，继续钓鱼。
洛温韦：“..?”
“聒噪。”洛长安小声嘟囔。
这不得把鱼给吓跑了。
说不定刚刚就有鱼看着这亮得反光的鱼钩，想要尝一尝味道呢。
洛温韦脸色铁青。
他知道这洛长安是个傻的，但——
“你知不知这是你祖母求来的鱼？”洛温韦冷声道。
洛长安点点头：“知道。”
洛温韦又被噎住。
果然跟傻子是没办法交流的。
“人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洛温韦本就为洛温雨的事，气得冲冠眦裂，此刻又被洛长安这么一堵，更是怒火中烧，无处释放。
本该守在这的下人呢！他不过半个月不在家，洛府已经没规矩到这种程度了吗！
洛长安眉头微抬，像是十分无奈。
重重地叹了口气，忽地站了起来转过身，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唇前一比。
“嘘，你听。”
洛温韦疑惑地皱起眉头，微微侧头，似乎想从中听见什么。
但，什么也没有。
洛长安戏谑地笑了，一双美眸弯成月牙：“昨儿早上，陈姨娘的叫喊声响遍了洛府，在上空久久不曾散去，那般凄惨。”
“可是你听，今天除了这细风拂过的沙沙声，什么也没剩下。”
洛温韦愣怔了一下，愤怒气盛，怒声大喝：“洛长安！你少在这装神弄鬼！”
洛长安平静地站着。
洛温韦对上了她那波澜不惊的眸子。
忽地心底一颤。
整个人安静了。
“我的父亲大人。”洛长安笑得宛如鬼魅：“我啊，有个疑问。”
她的声音那般轻，却宛如深夜不知名的丝竹管乐，诡异得令人心底发颤。
“我母亲，您的妻子，真的是因为和其他人有染而被活活打死的么？”
洛长安笑面如嫣，步步生莲，在离洛温韦仅一掌的距离停下。
他那般高大，遮掩了迎面的阳光。
她如此孱弱，大大的衣衫像是挂在她的身上。
但她，威压尽散，令人胆颤。
从远处缓缓地吹来北风，夹杂着湿冷的寒意，打在两人身上。
洛温韦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然后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
洛长安扬起头来，凛然如冰雪：“不要让我发现你骗我哦。”
第31章 只身一人可抵千军
洛温韦愣在那里。
脚底宛如千斤重，抬不起丝毫。
想逃。
生理本能想要逃离这里。
却浑身发软毫无力气。
像是被困在沼泽之地，浑身湿冷又暗藏紧迫压力。
无法逃脱，无法动弹。
洛温韦的眸子越睁越大，呼吸逐渐急促。
洛长安定定地瞥了洛温韦一眼，唇边带着似笑非笑的嘲讽。
然后轻盈地走回池子边，小手随意往池中一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