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了过路人,想来评评理。”晓归捡了一张椅子,竟然就在一片废墟之中坐了下来,还翘着二郎腿,“我觉得这位公主的逻辑不太通畅,想帮公主理一理头绪。”
渺音柳眉倒竖:“你说谁呢?”
晓归没理她,继续说道:“你说你恨半妖,可明明辜负你母后的是你父皇,强行将半妖囚禁在宫里的也是你父皇,你为什么不恨你父皇?她们都是受害者,你现在却帮着施虐者,是什么道理?”
“她要是不出现,父皇母后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她,也会有别人,要是你父皇看上的一个普通人,你要为此恨透整个人族吗?”
渺音被晓归说的气急:“强词夺理!狐媚惑主的玩意,天下半妖都一样!”
她一甩手中长鞭,朝着晓归抽过来。
她的手腕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死死钳制住,她抬头一看,这个男子带着银色的面具,只露出光洁削瘦的下巴:“你又是谁?!”
谢长渊看了一眼坐着的晓归,平淡地说道:“我也路过。”
渺音:……
她倒是第一次发现,这皇宫大内,竟然是这么好路过的吗?!
晓归勾了勾唇,说道:“公主,我们出去继续理理思路吧,我看你父皇也挺忙的,就别打扰他了。”
谢长渊会意地把渺音一路拉出了贵妃殿,晓归紧跟其后,末了还不忘了把殿门关上,对着里面说了句:“一会儿没人来了,你解决好再出来吧。”
贵妃殿里又只剩下粉小白和地上垂着头的渺封卿。
她突然觉得很可笑。
粉小白低头看着狼狈不堪的男子,曾经他就是自己的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如今他匍匐在她脚下,只要她想,卸了他的四肢,摘了他的舌头……什么都可以。
但她不想。
她说:“渺封卿,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救了你。”
地上没有声息的男子此刻却痴痴地笑了:“那又如何,你恨我,你终究一辈子忘不了我。”
“不,我已经破除魇种,我很快就会把关于你的一切都忘掉。”粉小白冷淡地看着他,“我觉得,你才是那个应该日夜受噩梦纠缠的人。”
粉小白取出一粒药丸,正是魇种,她掰开渺封卿的嘴塞了进去。
渺封卿拼命咳嗽,有血沫不停地从他口中溢出来,但那一颗药丸已然下肚。
“如果你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破除魇种,你也可以忘了这一切。”粉小白眼神里带了点悲悯,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执念有多重,他是绝对破除不了魇种的。
粉小白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了他。
渺封卿用手撑地,喘着粗气声嘶力竭地说道:“小白!当初在狐狸洞,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粉小白的身影在殿门口停滞了一瞬。
“从未。”
粉小白打开殿门,外面的一对男女还在和小公主争论,晚风柔和地吹拂过她的脸颊,一滴泪水从下颌落下。
她当真没有喜欢过吗?他手把手地教她认字,给她讲外面的故事,她当真没有动过心吗?
只是那心动太短,被一把火彻底烧了个干净罢了。
殿内,渺封卿低着头。
他也曾许下凌云壮志,要做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琴瑟调和的好丈夫,勤谨威严的好父亲,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呢?
回不去了。
都回不去了。
他抬起头,望着这满殿的烛火,突然想起了当年他和容姝大婚的时候。
他对着龙凤红烛像她信誓旦旦地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容姝则红着脸回他:“卿哥哥,只愿君心似我心。”
只愿君心似我心……君心,似我心……
***
三日后,粉小白已经彻底忘了这段经历。
她恢复了当初无忧无虑又娇俏的模样,只是偶尔会突然盯着烛火发愣。
谢长渊叫了几只在附近的妖,嘱咐他们带上自己的信物,将粉小白送回狐族,重新教养。
晓归与谢长渊又重新回到了之前天天闲时就逛逛街,种种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