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昂听到“老板”两个字后脸色突然好了不少，面上甚至带着点轻松，也不绷着了：“没事，一会儿应该就有信号了，这里估计是信号不太稳定。”
杜阮蓝也只好跟着谢宁昂将就着坐了下来，干等也实在无聊，杜阮蓝就打开了相机的相册。
“你看，这张你贼拉帅，这角度绝了！”杜阮蓝献宝似的给谢宁昂看着刚才拍的照片，每一张都很满意，不由得连连发出赞叹：“这张也不错，有点忧郁王子那味儿！”
当然，要忽略掉她的形容词。
“好，既然没事做，你给我又是拍几张吧，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诶！”杜阮蓝把相机放到了谢宁昂手里，非常做作地摆了个姿势。
谢宁昂稍微低了低头，让杜阮蓝倾斜点，一张照片很快就拍好了。
“既然如此，”杜阮蓝的脸色很严肃，拍了拍谢宁昂的肩膀，“摄影大师的头衔我只能忍痛给你了！因为你拍得真的是太太太好啦！”
杜阮蓝看着谢宁昂拍的这张完美照片，已经决定了出去后要把它换成锁屏和壁纸这件事。
“那就再多拍点。”谢宁昂拿起了相机，认真给杜阮蓝找角度，连续拍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相机电量告急了才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天也渐渐黑了。
“我有点不祥的预感，”杜阮蓝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谢宁昂，缩成一团：“他们真的会来找我们吗？”
谢宁昂也有些沉默，半晌才开了口：“杜阮蓝，你记不记得，今天解散的时候，大家为了方便，约定各自研究完了就回去。”
杜阮蓝显然没有忘记，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没再提这个伤心的事：“你的手机有信号了吗？”
谢宁昂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看着杜阮蓝：“我刚想和你说，有信号了。”
杜阮蓝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欢呼，谢宁昂的话就泼了一盆冷水下来：“但是没电了。”
谢宁昂，杜阮蓝：“..”
第9章 抉择
杜阮蓝和谢宁昂在长达五分钟的无言对视后，双双接受了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他们的现实。
“你现在先把防晒衣脱下来。”谢宁昂看着杜阮蓝，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话，定定地看着杜阮蓝。
杜阮蓝立刻惊恐地护住前胸，在谢宁昂抿了抿唇想要辩解些什么之前开了口，语气哀怨，带着几分黛玉腔：“你要拿我的衣服取暖？你怎么舍得！”
“..”谢宁昂硬生生被无奈地气笑了，抬头看了看挂着几颗闪烁星星的天空，深呼吸了一口，还是觉得荒谬，又不得不解释：“我的外套，比你的防晒衣厚，晚上山里温度低，你把你的防晒衣铺在身下当垫子，我的衣服给你盖。”
说完这些，谢宁昂眼里的难以理解还没消散，甚至有些难以言喻的笑意：“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我要抢你的衣服？”
杜阮蓝心虚地尬笑着，手指搅着头发，迅速而麻利地把防晒衣脱了，在地上铺好，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整个人像进棺一样躺得很安详，双手朝谢宁昂大张开：“来吧！”
谢宁昂沉默着脱了外套，又从包里掏出一件宽大的厚卫衣，丢到了杜阮蓝身旁：“卫衣穿上，外套盖好，别脱鞋，会着凉。”
杜阮蓝这次学乖了，立刻就把卫衣穿好了，又听话地盖上了谢宁昂的大外套，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和一截腿。
眼睛倒也不安分，扑棱扑棱地眨着睫毛，没事找事般拍着马屁：“谢宁昂，今天下午这么热，你还带厚卫衣来呀，真有先见之明！”
谢宁昂站在旁边，低头长叹了一口气，心如止水地回答：“杜阮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今天非要替我收防晒衣，说要报答我，”谢宁昂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结果你不仅带错了，还带了两件厚衣服，以至于我不但穿着厚外套出来，还被迫背了一件厚卫衣。”
杜阮蓝这下是真的水泥封嘴了，连眼睛都不敢露出来，只敢躲在厚外套的帽子里里，瓮声瓮气地说话：“那你衣服都给我了，你晚上怎么办呀？”
“守着。”谢宁昂的声音融化在风里，轻得很缥缈：“山里动物多，虽然没有猛兽，但是也不安全，你快睡吧，睡醒了，就能回家了。”
杜阮蓝的意识跟着风飘了好远好远，竟然就顺着谢宁昂的话这么睡着了。
——
“杜阮蓝！”谢宁昂的声音几乎是吼着的，硬生生把杜阮蓝从睡梦里拉了出来。
不知怎么的，杜阮蓝感觉到了身体的无力感以及头脑发昏一片黑，仿佛在深海里缺氧了一般，深坑里也热得过分，周围的风都是燥的，一下一下地干扰着杜阮蓝的神经。
“你听我说，你别动！”谢宁昂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抖，气都喘了起来：“你等会儿，就尽可能抱紧我，好吗？我抱着带你出去。”
“啊..”杜阮蓝的喉咙嘶哑到发不出正确的音，大脑一片混沌，花了很久时间才睁开眼睛：“谢宁昂..我是不是要死掉了..”
此刻的谢宁昂，也注意不到杜阮蓝到底是怎么叫他的了，一把揽起杜阮蓝，抱到自己身上，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温度，一边还要安抚杜阮蓝：“不会的，你抱紧我知道吗，抱紧我杜阮蓝！”
杜阮蓝迷迷糊糊地环住了谢宁昂的脖子，并没有消退的滚烫体温让谢宁昂更加紧张了，动作却没有停下：“千万别松手，杜阮蓝！”
谢宁昂一只手抱着杜阮蓝，只能靠着另一只手艰难地踩着坑壁的石块向上爬，豆大的汗珠顺着喉结滴在杜阮蓝的锁骨上。即便如此，因为重心的限制，他也只是爬到了神坑的三分之一处。
谢宁昂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每一块肌肉仿佛都快要散架了一般，各自发着颤，他心里是止不住的焦急，咬咬牙，用力往上再迈了几步，已经能感受到几分洞口的冷空气向内流窜的清凉了。
突然，脚下的石块突然松了下去，谢宁昂的脚一个打滑，眼看着就要滑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谢宁昂的手抓住了斜上方的一株长得茂盛的野草，勉强止住了坠落。
谢宁昂看着神志不清还在高烧的杜阮蓝，又咬咬牙，手上使力，同时用力向上蹬了一脚，两人终于翻了出去，躺在了洞口处。
谢宁昂来不及休息，即便手被野草磨出了长长的一条伤痕，甚至还在向外冒着血，透着狰狞。
他把杜阮蓝背了起来，朝下午拍照的湖边走去。
防晒衣在谢宁昂的手中被叠成了豆腐块，浸在水中，彻底拧到不出水了，才敢放到杜阮蓝的额头上，手还反复确认着她的体温变化。
谢宁昂手机的信号虽然有了，但还是很差，电话仍旧打不出去，只能一遍又一遍给杜阮蓝进行物理降温，拖延一些时间。
直到确定杜阮蓝的体温有所明显的下降后，谢宁昂才又背起了杜阮蓝，朝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谢宁昂的手都僵硬了，眼球是难受的充血状态，手机突然响起了消息提示声。
谢宁昂几乎是立刻反应了过来，把杜阮蓝轻轻放到了路边，拿起手机，无视了一切其他人发来的信息，直接打了120。
几经辗转谢宁昂才和120说清楚了地点。
谢宁昂抱着杜阮蓝，感受到她的体温又升了起来，这里没有水，只能用手给她扇着风，眼睛不停地在路口和杜阮蓝脸上切换。
黑夜中的第一声鸣笛响起，谢宁昂悬在半空中的心才落下。与此同时，身体也终于到了极限，绷不住地不停冒着虚汗。
“是谢先生吗？”
医务人员拿了担架下来，谢宁昂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手，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发烧了..”
话还没说完，谢宁昂就倒了下去！
——
滴-滴——滴——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许向森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是半夜，简单和医院确认了一下信息后，就急忙开车赶来了。
杜阮蓝的高烧已经退了下去，此刻躺在病床上的睡颜有些苍白，护士来换了最后一包点滴后，旁边床的谢宁昂醒了过来。
“水。”谢宁昂压着嗓子，本就沙哑的声音像被磨了一般沉。
护士给他倒了杯温水，又低声嘱咐了些注意事项，才轻轻关上了门。
谢宁昂侧身看着还在熟睡的杜阮蓝，内心是无比的庆幸。幸好自己带她出来了，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许向森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宁昂？”许向森疑惑的声音，像一颗地雷一样投掷在病房里，没有刻意压低的声音打破了这里难得的平静。
谢宁昂马上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看向许向森，眼神示意他出去说。
许向森先走了出去，谢宁昂屏住呼吸也跟了上去，门口，谢宁昂背靠着墙壁，在连续喝了几大杯水后，喉咙才舒服了点。
“你为什么和杜阮蓝在一起。”许向森的话来得很快，带着几近是质问的语气。
谢宁昂耷拉着眼，看着地上的白瓷砖：“朋友。”
“朋友？”许向森的话里带着笑，“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交朋友，还是和学姐交朋友？”
谢宁昂几乎是一瞬间愣住了！之前和杜阮蓝说的每一句话以及每一次见面，都像放电影一般在脑海里串了起来。
怪不得她听到“许向森”时会疑惑，怪不得她总是神出鬼没的。
一切突然都有了答案。
谢宁昂没有被骗的愤怒感，反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光影笼罩了他，温暖得不真实。
“只是朋友。”谢宁昂的声音清晰了些，也抬起了头，面上是大病初愈的清醒，“向森哥，你怎么来了？”
许向森此刻才突然反应过来，杜阮蓝那么漂亮又聪明。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项目。
但她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她也是会有朋友的..包括异性，包括也同样年轻优秀的谢宁昂。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后，许向森对着谢宁昂笑了笑，“我是杜阮蓝的研究生导师，她出事后，医院不知道怎么的给我打了电话，你们去玩儿了？”
谢宁昂有些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和杜阮蓝，好像都没有互相的电话号码，“去了华大的夏令营。”
“夏令营？”许向森唔了声，“那个还挺水的，一半玩一半的竞赛？”
谢宁昂点点头，莫名感到了一丝被拆穿的窘迫。
“那行吧，”许向森抬头看了眼时间，有些疲惫，不再计较细节：“这几天赵玥天天找我闹，我先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晚点我来接你们出院。”
谢宁昂对上许向森的眼：“向森哥，杜阮蓝是？”
许向森释然地笑了笑，是属于两兄弟之间的心照不宣：“嗯，茶茗小居。”
谢宁昂心用力地跳了跳，一时间分辨不出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和许向森道别后又轻轻了回了房间。
杜阮蓝仍旧是睡得香甜，面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谢宁昂也不嫌凉，坐在地上趴在杜阮蓝床边，眼睛盯着她，心思飘到了天边。
——
“谢同学，”杜阮蓝精神好的很，看着床边的一颗脑袋，还能开玩笑，“你再不起来我可就要捏捏你了！”
可惜谢宁昂实在是睡得熟，眼睫毛懒懒地投下阴影。
“蓝姐蓝姐！”系统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你没事儿吧！”
杜阮蓝躺在床上，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你再晚点来我也没事。”
“呜呜呜呜别骂了别骂了！”系统委屈地哭了起来，“我尽力帮你了，我都让医院只联系的到许向森了呀！”
许向森来过了。
杜阮蓝的手紧了紧，也记起来了系统的任务，于是只好开始行动了，“系统，上次你说的任务，如果我要选择放弃一个人，是直接放弃，还是要做什么？”
系统认认真真地向总部请示了一番，像模像样地拿到了文件：“要明确和攻略对象说出彻底断开的话哦！”
杜阮蓝看着谢宁昂的侧脸，手不由得握紧了，过了好久，才送来，落下一个淡淡的“好”字。
“蓝姐，就算要完成任务，也要开开心心的哦！”系统看着后台的数据，满意地点点头，“不然还不如死了嘞！”
见杜阮蓝没有反应，系统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以前有个主人，特别厉害，比蓝姐你的速度还要快，一个月就攻略了六个人！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有一个人真是真心和她互相喜欢的，但是她不相信。”系统的声音有些低落，“最后都快赢了的时候，她..。”
杜阮蓝明白了系统没有说完的话，深呼吸了一口气，“OKfine，姐明白，所以系统就做出了调整，对吧。”
系统闷闷地嗯了声，就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哭鼻子了。
杜阮蓝抛开一切没用的胡思乱想，做好了决定。
“谢宝宝，起、来、啦！”
杜阮蓝看着时间越来越晚，谢宁昂再这么睡下去，又得生一场病了。
谢宁昂的眼睛里还带着红血丝，抬头和杜阮蓝对上了眼，立刻就站了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去叫一下护士，旁边的水先喝了..”
杜阮蓝打断了谢宁昂哑着声音说的话，把他拉了回来，一个一个问题地回答：“我已经喝过水了，感觉很好，不用叫护士。”
谢宁昂蓦然低着头笑了，身体也明显地放松了。
“是我害你掉进去的，也是我拖累你救我，”杜阮蓝拉着谢宁昂的手，真诚地掉了眼泪，“是我应该说谢谢你的照顾，你不用这样的。”
谢宁昂松开了杜阮蓝的手，摸了摸她的头，一点一点地擦着杜阮蓝的眼泪：“别哭了，杜阮蓝。”
见杜阮蓝还止不住眼泪，谢宁昂低下了头，看着杜阮蓝的眼睛，像是蛊惑一般：“姐姐，别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