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他的玩意儿,迟早杀了。
游貉此时也被惊变吸引了视线,见魔界的山丘被毁,从来就藏不住脾气的他当即怒骂,“他妈谁干的!我魔界就这一座山,你居然敢削了,想死是不是?!”
不待话音落下,他的身体便化为一道黑色的魔气,眨眼来到了悬在半空中的人边上,二话不说动起手来。
劈山之人的修为显然不低,与游貉过招犹显从容。
二人动起手来丝毫没有顾忌旁人的意思,动静颇大,原本脆弱的山丘经过他们这番折腾,最后那点子土都支撑不住山形,滑落下来后,山彻底消失,变成了一滩泥土。
白湫隐隐可以感觉到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当即便决定返回。
要说她穿书后有没有得罪什么人,那必然是有的。
书里头的气运之子,作者的亲儿子——鄞尘,可不就被她洒了一整包的浓情散而昏迷么。
算算时间,若恢复的快,这会儿也差不多了。
白湫虽然不太确定对方究竟是谁,但这俩人打得正起劲,还是不要在此处凑热闹为妙。
那坍塌的泥土成了泥石流,正在朝着他们涌过来,白湫转身便走,走之前不忘拉一把游封,“走?”
自然是要走的,游封跟在白湫身后,抬起右手挥了挥。
霎时,那些原本安静下来的魔兽纷纷发出了嘶哑的吼叫声,那头他们方才投喂过的魔族兽类从树林中窜出,绕过白湫几人,疯狂地朝半空中正在打斗的二人扑去。
既然是魔兽,自然与旁的兽类不同,发起进攻的方式也多种多样,什么喷火的、吐水的……
一时间,豢养的各种兽类都发了疯一般冲了出去去,进行无差别攻击。
原本打得不相上下的二人因这些疯狂的魔兽而被打乱了节奏,游貉一个不查,叫对方一掌击在心口,紧跟着又被魔兽围攻,分|身乏术,口中怒骂不断。
而与他对战的那人转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
鄞尘从魔界这些奇奇怪怪的兽类中突围后,很快便锁定了目标。
白湫他们虽然施了瞬移术,但到底修为不够,并没有逃出去多远,轻而易举地被鄞尘追上。
白湫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人,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白湫!!!”
在听见鄞尘这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声音后,白湫更加确定了。
鄞尘今日来魔界,就是找她报仇的。
弄明白这个后,白湫一张小脸被吓得煞白。
鄞尘此时虽还没有强大到后期那种鲜有对手的状态,但实力同样却不容小觑,起码比她厉害多了。
下意识的,白湫朝游封身后躲了躲。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鄞尘今日能到魔界来寻仇,足以见得对她恨到了什么地步,而魔界的人都跟死了一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见着有一个人过来帮忙的。
生无可恋的白湫握紧了游封的袖子,这会儿她没别人可以指望,只能期盼反派能看在她这几日还挺乖的份上,帮她一把,别让她就这么死在鄞尘手里。
看见鄞尘,白湫脑袋里自动浮现了当初书中的几个字。
“一剑劈碎神魂”
“死了个干净”
难道她始终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想到这儿,白湫抬手摸了摸脸,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泪和断了线珠子一样滚落,满脸是泪痕。
游封微微偏头,能够察觉到身后抓着他袖子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而对面的鄞尘也已举起了剑来。
鄞尘看见白湫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一声冷笑。
现在知道后悔有什么用?!
如今整个仙界都知道他被一包浓情散弄晕,还做了许多不齿的事情。
这些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他活了这么些年,向来信奉一个原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所以解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让白湫付出代价。
而这死女人居然躲到了魔界。
呵,就算躲到天涯海角,都别想逃得了!
鄞尘得知白湫下落后,不顾旁人劝阻,甚至连白湫为什么会到魔界都没听清,立刻孤身一人前来报仇。
看白湫的样子,他唇角冷笑更深。
那个将他变成笑柄的女人似乎在此处过得还不错,这叫鄞尘心中更感不适。
只不过,他向来不伤及无辜,这是他与白湫的事,轮不到别人插手。
鄞尘剑指白湫,目光如淬着寒冰,对挡在她身前的游封道:“让开。”
游封面无表情,带着他专属的咳嗽与病弱,不躲不避地看了过去,懒得搭话。
鄞尘被他这幅混不在意的态度给激怒,指尖蓄力,“那就别怪我将你二人一同斩杀。”
反正一个是虚弱的魔族,一个是叛出青丘的异类,就算是杀了天帝也不会怪罪的。
鄞尘那日并未去参加仙魔议和的宴会,便认不出游封,后又因中了浓情散一直神志不清,到现在也不知道二人已经成婚的事实。
怒火中烧的他只想把眼前的两人杀之而后快。
他的剑很快,白湫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那股浓重的杀气便近在眼前,剑光从瞳孔中一闪而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鄞尘已经一剑劈了下来。
这一剑的力道足以将方才的山给劈成两半,白湫心跳停止了一瞬,无法做出任何防御的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亮的长剑裹挟着杀意劈来。
风拂起长发,她感觉此刻时间都静止了。
“铮——”
一道细小的声音被放大无数倍,白湫骤缩的瞳孔慢慢恢复了神采,她看到鄞尘的剑悬在距离游封大概一指的地方,悬而不动。
这气势如虹,用上了八成力道的一剑,居然就这么被拦了下来。
连鄞尘自己都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将目光往下挪了几分。
便看见挡住他这一剑的东西,竟是一把折扇。
甚至,这把折扇都没有打开,只是用扇子侧边的竹制扇骨轻轻抵了这么一下,鄞尘的剑便再难移动分毫。
游封身上没有任何的气息波动,他轻轻将手往上一抬,鄞尘便倒退几步,剑也转变了方向。
鄞尘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游封,任凭他再怎么仔细去感受,游封都是一个修为不够的病弱之人,二人之间可谓隔着天堑。
方才那一下应该将他们的神魂一同劈碎才对,可是居然被一把扇子给挡了下来。
着实叫人匪夷所思。
游封将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继而将那把折扇打开,果然,里头的扇骨顷刻间碎了一地。
鄞尘的疑虑稍减,看来是这把扇子来历不俗,但他还是不信,仅仅凭借此物便能这么轻松将他的攻击给挡下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这么多年修炼岂不是白白在浪费时间。
但鄞尘也没有急着发动第二次攻击,而是上下打量着游封,思考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可惜啊……”游封看着碎成渣渣的折扇,表情很是遗憾。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把扇子了,今日被这莽人给弄碎,那势必得在他身上找补回来。
“这把折扇是父亲赐给我的,今日被我弄坏,还请父亲责罚。”游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像是经受鄞尘那一击后,连站稳都吃力。
白湫连忙扶住他的手臂,让他依靠在自己肩膀上,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现在心脏还跳得极快。
鄞尘知道此人修为不高,可这突如其来的虚弱让他眉头一皱。
果然,回过身去,便看见一袭黑袍的魔尊沉着脸走来,他身侧还有一人,同样面色不佳。
鄞尘将剑收起,朝来者的方向行礼,“父王。”
天帝挥了挥衣袖,“鄞尘!你岂能在此处随便撒野?”
鄞尘低着头,不敢出声。
又训斥了儿子几句,见对方不敢造次,天帝这才表情稍缓,和颜悦色地走到白湫与游封身边。
他含笑打量了二人一番,颔首“果然是一对璧人,朕也算是促成了一桩好姻缘。”
游封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差点儿把白湫的腰给压断,她吃力地将人扶住,严重怀疑这货是不是懒病又发作了,不想说话才会出此下策。
第15章
游封这个骚操作,直接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尴尬在原地。
天帝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干巴巴地道:“游封身子如此虚弱,鄞尘,看看你干的好事!”
方才他们来得有些晚,只看见游封的法宝——折扇碎落在地,成了废品,并不知道鄞尘的一击用了多大的力道,只当是小辈之间的闹了矛盾,开开玩笑的。
折扇天帝认得,是件上乘法器,游封身子那么弱,估计挡下鄞尘的一招后自己也遭到牵连受了伤。
鄞尘站在原地,万万没想到火烧回了自己身上,看见天帝严肃的面容,他到底没开口反驳,但是在看向游封时也有几分纳闷。
他的那一招游封挡得是轻轻松松,怎么会说晕就晕了?
魔君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做一个冷冰冰旁观者,他手一招,召唤出两个魔童来,童子肩上扛着个步撵,低眉顺目。
“将吾儿送回去。”
两个魔童将游封扶上步撵,白湫可不想单独留下面对鄞尘,便握着游封的手不愿意松开,“我送他回去。”
俩人如胶似漆一刻不愿意分开的模样,可不就是一对新婚的恩爱小夫妻,天帝理亏,当然不会强硬地将人留下。
看着白湫与抬着游封的步撵消失,鄞尘心中尤不解气,只是他向来在天帝面前扮演一个最为顺从的儿子,自然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多说些什么。
天帝知此事错在鄞尘,少不了关心几句,对跟在身边的一个仙侍道:“将我宫里那株万年雪莲取来。”
这是求和的意思,万年雪莲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三界现在全部加起来都不超过三株,看得出来天帝很有诚意了。
魔君游稷也不好一直摆脸色,仙魔两界刚签订了条约,关系有所缓和,就算撕破脸也不能在毫无准备的时候。
于是游稷笑笑,“天帝何必如此,小孩子打打闹闹罢了,吾儿从小便身体不好,都是老毛病了。”
天帝板着脸对鄞尘道:“做错了事便要认罚,你将魔界的幽坵山给弄塌,那便由你亲自将山给恢复原状。”
鄞尘心中憋屈,但想想天帝这个惩罚算不得什么,移山填海的本事仙界谁人不能?
然而对方似是知道他的想法,又补充了一句,“不允许动用任何仙法,我会让游封亲自监督你,若你擅自用法术,那你便去东皇山挖五百年的土再回来!”
鄞尘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东皇山是什么地方?那儿寸草不生,常年冻土,灵气极其稀薄。
若被发派去那地儿五百年,不光他的修炼要荒废,就连这么些年付出的努力都得毁于一旦,还怎么和天赋极高的兄长们争?
鄞尘方才一点儿侥幸的念头此刻彻底没了,低头握拳,从嗓子里挤出来几个字,“儿臣知错。”
游稷站出来打圆场,“幽坵山土壤又轻又稀,堆叠起来很是麻烦,这惩罚会不会太重了些?要不就算了,我派人来处理便是了。”
天帝轻飘飘瞥了鄞尘一眼,“犯了错就该受惩罚,他下回才知道做事三思而行。”
天帝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更改,魔君便也只好应下,表示会在魔界为鄞尘寻一个暂时的住处。
他们这里刚指派完鄞尘的任务,忽然耳边喧闹起来,一团黑气横冲直撞,差点儿撞在天帝身上。
魔君皱眉,认出那是自己儿子,“游貉,莽莽撞撞的做什么?!”
游貉狼狈现身,头发乱七八糟,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破烂烂,碎成了一条一条的,叫人有些不忍直视。
天帝抽了抽嘴角,忍住笑意,魔界的人粗俗不堪,没想到审美也如此奇怪,把背上破了一个大洞的衣服穿在身上,算什么?
游稷自认魔界并不比仙界差到哪儿,想在天帝面前挣个脸,没想到自家傻儿子先把他的脸给丢光了。
“你怎么穿成这样!”布条裹身,两点若隐若现的,像什么样子!
难道魔界缺那一点点布料吗?!
游貉冲下来的时候只觉得背后发凉,并没察觉到不妥,“幽坵山被劈了,魔兽暴动,我好不容易才脱身。”
说着说着,游貉的声音小了下去,因为被魔兽围困好像显得他很没有本事。
他看出游稷面色不佳,也注意到了旁边站着两个身着白衣的仙界之人,余光瞥见鄞尘的时候,他龇牙告状,“父亲,就是他将幽坵山劈了,我要将他劈了!”
游貉手中的武器还没拿出来,就被游稷举起的巴掌给吓了回去,“用你在这儿多嘴?赶紧给我滚回去换衣服。”
游貉将恫吓用的长牙收回去,在游稷目光所逼之下化作黑雾离开。
天帝与游稷相视一眼,两人很默契地将视线挪到不同的方向。
同时在心中涌现一样的想法:脸都被这小兔崽子给丢光了。
因为气氛太过尴尬,两个曾经的敌人即便是现在有了短暂的和平,也没太多话好聊。
天帝很快离开,游稷自然没有过多客套。
送走外人,游稷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他独自一人回到魔族的宫殿当中,看着鄞尘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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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湫随着步撵离开,没用多久便回到了住的小院,魔童将人送达后便消失不见。
游封的院落距离幽坵山很近,山塌了,小院倒没受到什么影响,还是那副样子,不过光线略微好了点儿。
白湫叉腰,见游封还歪在步撵上一动不动,她估猜这位懒癌晚期的“病人”其实健康得很,并不是真的昏迷,但戏还是要做全。
谁知道暗处有没有埋伏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于是她思考片刻,伸出大拇指来,弯下腰慢慢朝游封的脸靠近。
就在她的指甲快要落到游封人中上时,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腕子,游封的眼睛缓缓睁开,用眼神询问她,“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