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帝一点儿资源都不给鄞尘,不让他踏入那些上等秘境的话,便是鄞尘在天界再怎么晃荡,再怎么去寻找机遇,修为都不可能提升得过快。
更何况他身边从来不乏优秀的弟兄们,这也注定要让鄞尘在修炼的道路上不会一开始就一帆风顺。
像白湫这样的小人物都敢算计鄞尘,足以见得他虽然顶着个三皇子的称呼,但实际上在天界的地位算不得有多高。
所以现在他被天帝惩罚在魔界填土,也算是剧情对男主的一种磨练吧。
当然,鄞尘对天帝的这样一种服从,不过是表面现象。
白湫看书看得不太仔细,但对书的大结局还是有印象的,在游封飞升后,这位养好伤后的最强者,毫不犹豫地将他的父亲给废了,自己上位……
以他这种记仇的性格,不像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
要知道他之所以会来魔界将幽坵山给劈了,就是为了杀白湫。
难道天帝发了话,他就能这么老实?
白湫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寻个机会向天帝要块免死金牌,省得鄞尘老是惦记着要杀她。
游封沐浴后带着一身水汽走进房中,见白湫在发愣,便随口问了一句,“想什么呢?”
白湫也随口回了两个字,“鄞尘。”
事出反常必有妖,鄞尘这货回回见她去都有意避开眼神,似乎还牵强地朝她笑过两回,像是有意缓和关系。
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突然停下杀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第19章
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突然停下杀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白湫想不明白,但是觉得挺膈应的,就像是一柄悬在脖子上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将她斩成两半。
男主又不能杀了了事,她目前迟迟没想出个合适的处理方法来,着实苦恼。
白湫嘴快说出了这两个字,后知后觉发现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游封在她看过去的那一刹那收敛了眼中的戾气,他垂下眼睑,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想他做什么?”
仙界可都知道先前白湫喜欢鄞尘的事,还不惜给他下浓情散,只是一不小心过量了。
要真成了的话……
白湫抖了抖身子,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她主动坐到游封身边,“你说,我要是问天帝要块免死金牌,他给不给?”
游封的神色出现了片刻松怔,白湫的话题转得太快了。
“你想要免死金牌?”
白湫应道:“鄞尘还想杀我呢,我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天帝给我一块免死金牌的话,我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游封朝她看去,原来她方才皱着眉头,是在担心这件事,“有样东西,比免死金牌更有用。”
白湫眼睛一亮,问道:“是什么?”
“是——”
我。
游封话到嘴边,转了一圈,“是——黑鹰。鄞尘不是黑鹰的对手。”
更不是他的对手。
“那以后是不是只要黑鹰待在我身边,鄞尘就伤不了我?”
白湫对游封的话半点没有怀疑,大反派在藏拙期间能活得好好的,全靠他身边的一个无名高手,现在看来这个高手大概率就是黑鹰了。
只要她能抱紧黑鹰大腿,最好能让他主动保护自己,那的确比免死金牌好用。
白湫像是突然受到了启发,眼里闪着亮光,炮语连珠地问道:“黑鹰喜欢吃什么?穿什么?对亮晶晶的东西感兴趣吗?还缺法器吗?我那边还有几样法器,刚好可以送给他。”
游封:“……”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游封选择沉默。
自家小狐狸好像误会了什么,讨好黑鹰还不如来讨好他。
这个道理要怎么隐晦地告诉她呢?
游封听着她脆生生的嗓音,眼眸中一片晦涩,她现在对黑鹰如此关注,自己是不是该想个办法将黑鹰的修为废掉?
隐藏在阴影中的黑鹰鼻子痒痒的,他抬手摸了摸,而后又变回了先前的悄无声息。
游封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道:“阿湫,只要你是我夫人,保护你就是黑鹰的责任。现在,我们睡觉?”
当我!的!夫人,比讨好黑鹰更重要,知道么?
游封拍了拍旁边的床榻,那里是白湫的位置,他的语气没有半点暧昧,就和说“我们吃饭吧”没什么不同。
他想摸小狐狸的尾巴了。
白湫已经洗漱完,吹灭蜡烛躺下后,她打着哈欠朝墙边靠了靠。
对于每天早上都从游封怀里醒来,自己还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这点,搞得白湫无比尴尬和郁闷。
所以在每晚入睡之前,白湫都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尽可能离游封远些。
当她撑不住上下眼皮打架,沉沉睡去后,那被她压得牢牢的被子叫一只手扯开,然后人被捞出来抱到怀里。
小狐狸身子软软的,肌肤温度比游封的要高上一些,整个人像是一团带着香味的棉花,抱在怀里格外舒服,那睡着后无意识露出来的狐狸尾巴软塌塌地垂放在腰间,刚好游封一抬手就能够摸到。
游封一下一下地在狐狸尾巴上捋着,他是个不需要休息的人,每日不过是为了配合小狐狸的作息才会睡觉,他双眼一片清明,没有抱着白湫的那只手腕轻轻转动了一圈,一朵血红的花朵便出现在他指尖。
这朵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凋谢,游封不得不设下一个结界,将里面的时间凝固,才让这朵即将凋谢的花能够维持原状。
游封看着花蕊处泛着浅淡光芒的纹路,眸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将五指合拢,那朵凋谢到一半的花朵消失在他的指尖。
夜晚漫长,游封轻轻合上眼睛假寐,在这样极为安静的环境当中,他通常也很难入眠,但是今夜,不知是何缘故,他像是睡了过去,做起了梦。
这样的状态很奇怪,他能够清醒地意识到这是在做梦,可是却醒不过来。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深红,年仅五六岁的他,脸上、身上、手上全部都是鲜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鼻尖,仿佛将世界都染红了。
而这些血液全都来源于他面前躺着的那具还未完全冷却的尸体。
游封像是一个旁观者,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着地上跪着的小小孩子崩溃大哭,明明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就像是感受不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一样,面无表情。
梦境当中,场景转变得很快。
那种满眼的血腥很快变成了一地的尸体,鼻尖的血腥味也变成了腥臭味,十五六岁的他浑身脏污,肩胛骨被洞穿,新鲜的血液正在汨汨流出,他用一把随手捡来的动物骨头,将面前长相奇特的怪物给斩杀。
将这只怪物杀了后,他身体透支到了极限,能勉强站着,全靠手中的那根动物残骸。
游封目光冷淡地朝“自己”身后挪去,在那个阴暗的角落中,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在悄然靠近,那是一只更加恐怖的怪物。
眼看自己即将葬身怪物的巨口当中,游封指尖不受控制地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怪物的獠牙狠狠地插入“自己”的胸口,几乎来了个洞穿,他佝偻着身子,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但是游封却看到,那个“自己”唇角上扬。
他在笑。
这么痛,游封低头望了眼自己的胸口,那里似乎也开始流血,可是站在不远处的“自己”却在笑?
他在高兴?
为即将死去高兴么?
一股悲伤在心脏处蔓延开,游封闭上眼睛,也开始笑,越笑越痛,越痛他笑得越厉害。
就算是混身的血都流干了,他也无所谓。
就这么死去多好。
很突然的,胸口传来一阵温热,那股痛在逐渐消散,眼前的“自己”也慢慢变得浅淡,游封意识清醒过来,这样从前经常折磨他的梦境现在已经可以轻松地脱离出来了。
他睁开双眼,在黑暗中低头往自己的胸口看去,他的衣衫不知什么时候被扯开,白湫正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没有任何障碍地贴着。
游封的神色出现片刻松怔,整个人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紧跟着,他环着白湫的手臂不断缩紧,紧紧地用力的将人抱住。
白湫勒得不舒服,想挣脱开,翻个身,游封却不松手,但到底力度松了些,白湫这才接着睡。
游封神色晦暗不明,抱着白湫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第20章
这日,白湫在院里躲懒,游封到幽丘山监工去了,白湫正好将他的摇摇椅占为己有,摇摇晃晃地在藤蔓架下小憩。
院内忽然多了一道陌生气息。
白湫修为虽然不怎么样,但周遭突然多出个人来,身上的气息还不是她所熟悉的,白湫顿时警觉。
“谁!”
她从大树后绕出去,看见了站在院子中的人。
居然是白落。
游封这院子是有结界的,她能这么如若无人地进来,想来修为又提升了。
远在幽丘山的游封睁开双眼,将自己院落周围的结界撤下,而后给黑鹰使了个眼色,黑鹰略略颔首,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脸就变成了对方的。
顶着黑鹰脸的游封身影逐渐消失,幽丘山的守卫,包括鄞尘在内,未有一人发现不妥之处。
白湫看着白落,默了默,而后奇怪道:“你怎么来了?”
白落
将打量院落的目光落到白湫身上,道:“白琼姑姑让我过来看看你。”
白湫在这里的日子似乎过得不错,一张娇媚的小脸蛋白里透红,气色比在青丘时还要好,完全不像是受过嗟磨的样子。
听到是白琼让她来的,白湫提起了几分应付的意思,“姑姑呢?她为何没来?”
这么久没见白琼,她好想她啊。
白落
背脊挺直,她一直是青丘的骄傲,不管是修为还是悟性,皆是一等一,在任何人面前她都是微微扬着下巴的,“姑姑有些私事耽搁,便让我先过来。”
白湫点了点头,与这位女主并不是很熟悉,导致人来了这么久,白湫也没生出让她坐下来的意思。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无论是白琼还是白湫,平时与白落都不是很要好的关系,她这次怎么会无缘无故来魔界?
白湫不说话,白落
更没有搭话的意思,她简单地在院中看了一圈,越看心中的疑惑越重。
这院落当中的东西……似乎都不普通,有些还像是典籍中记录的孤品的。
因孤品太过少见,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长久的沉默无言让白落有些不自在,当初在青丘她与白湫接触不多,也不甚瞧得上对方,是以现在主动开口便显得有些掉价,但这种比谁先开口的把戏也太幼稚了些。
“游封呢?不在吗?”白落打破沉默。
白湫摇摇头,“你找他有事?”
白落
衣摆微动,往白湫走出来的方向望了望,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自顾自地开口,像是要聊天的样子,“游封这个人,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是不是还挺难靠近的?”
白湫乍一听这话没什么问题,但是仔细一想,就有点不太得劲。
游封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夫君,说这种话,怎么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
白湫露出一种很迷茫的神情,“有吗?我俩天天睡在一起,没觉得他难靠近呢。”
门外的游封停下进去的脚步,唇角上扬起一点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弧度,他抱臂靠在阴暗的角落当中,听着屋内的对话。
白落
没想到她竟会这样回答,瞧着白湫媚眼如丝,像是被滋润过的鲜花,顿时心里便有些不太得劲,她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便干干地笑了笑,“这样啊,以前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基本不和别人交流,我才以为……”
白湫:???
这位女主,你好像不太对劲啊。
游封好像不是男主吧,你的那位在搬土呢,你跑来我这儿说这种话,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白落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过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梦见游封飞升的场景后,她就没办法轻易忽视身边这个人的存在。
毕竟飞升成神的场景,是万万年来也未出现过,只存在于传说当中。
他们所有人最终的梦想——就是成神。
从仙到神,看起来只是一字之差,但在三界的史书上仅仅只记载了薄薄的一张纸。
成为拥有无上荣耀,无上法力的神,是白落降生以来从未变过的追求,而梦中的游封做到了。
白落
很少做梦,许多的梦境都是有预言意义,基本都成真了。
她很想知道,游封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在多年前做了那个梦之后,她便对游封多了几分关注。
说来也巧,在她做完那个梦没多久,一次外出的历练,阴差阳错到了魔界边缘的界河,她从水里救上来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竟与梦中飞升之人有着同样的脸。
也因为这缘故,白落又试探性地与这位魔君最小的儿子接触了几次,可是游封骨子里带来的病弱,让他看上去不堪一击,做什么事情都像是比别人慢一拍,神情永远是懒懒散散的。
这样的游封,让白落
头一次对自己的梦境产生了怀疑。
后来她忙于修炼,逐渐快要将游封这号人抛到脑后之时,惹事精白湫被赐婚了。
白落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即便她与游封连朋友都算不上,但当得知白湫要嫁给游封的时候,她的心里奇异地感到不适。
像是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原本的轨道,走向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白湫见白落一副陷在回忆里无法自拔的模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确,他说得不多,做得——比较多。”
说着白湫拨开披散在颈边的发丝,光洁的脖子露出一块来,上面有块暧昧的红痕,不消说也知道那是什么。
在没找到下一块免死金牌之前,她还得靠游封夫人的身份让黑鹰保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