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乔小思算是豁出脸了,又趁着四下无人,悄声道,“如果筠公子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请闭上眼睛,稍等片刻。”
要想从谢齐筠的上身下针,几乎是不可能了,但还是需要按照穴位去分辨大概的病况,这一步还是省不了。
“那我试试。”虽然有些过不了心里的坎,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乔小思冗长地转了一口气,慢慢地弓下身去,朝腰间的玉带伸出手去。
就在这时,有个严厉的声音从外边响了起来,满满的□□味,“你在干什么?”
她手一抖,险些没站稳,回头看时,果然是谢齐昭,气势汹汹的模样有些骇人。
“治病救人。”乔小思每每见了他就很头疼,这会儿又是不请自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怕是自己有口也说不清了。
谢齐筠一向疼爱这个弟弟,平日里对其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今日见他这般如此莽撞地闯了进来,也有些生气,“阿昭休得无礼,乔姑娘这是在给我治病。”
“什么病还需要宽衣解带?”原来谢齐昭早就来了,也看到乔小思在这里,但因为之前并没有太过分的举动,故此也没有走进来,这下亲眼所见,他实在是站不住脚了。
“阿昭,你先出去,别惊吓到了乔姑娘。”谢齐筠是兄长,本来就以着大局为重,听到弟弟如此大言不惭的质问,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
眼见为实,谢齐昭对兄长的话并不理睬,气在头上的他,依旧不依不饶,“你这个女人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廉耻心,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我兄长?”
“阿昭住口。”谢齐筠一下子惊变了脸色,恨不得从轮椅上跳起来,捂住弟弟的嘴巴。
乔小思也不愤怒,谢齐昭话虽然说的难听了一点,但和她的目地也不算太违和,只是淡淡一笑,“你说我没有廉耻心?那你一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躲在暗处偷窥他人,就是君子行为了?”
“这是侯府,我想去哪就去哪,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倒是你,我看分明就是别有居心。”谢齐昭咬牙不认自己的行径。
“既然这么说的话,那我也不想跟你争。敢问谢小公子,这里只有我和你兄长二人,你说我不知廉耻,那我请问你,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便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此事,我又何须平白无故给自己扣上这么大的一顶帽子?还是说,自古以来的医者从来都是不需要细看伤者病势,而妄自推断下药,如此也能药到病除,可是这个道理?”
一番话将谢齐昭的嘴巴堵了个严严实实,最后不得不甩了甩袖子,气呼呼道,“强词夺理。”
“阿昭,还不快給乔姑娘赔礼道歉?”见他二人没有要争执下去的意思了,谢齐筠连忙见缝插针。
“兄长!”谢齐昭绝不认错,气得满脸通红。
“你先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同乔姑娘说。”谢齐筠的神态也严厉了下来,直接下了遣客令。
谢齐昭心中有些不爽,但兄长的话,总归是听的,离开的时候,也不忘狠瞪了乔小思一眼,给了个下马威。
见弟弟走远,谢齐筠才松了一口气,满是歉意道,“乔姑娘莫怪罪,阿昭他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
“筠公子不必见外,我都知道的,”乔小思起先提他解了围,而后望着一排排的针灸针,有些面露难色,“不过,这个法子肯定是行不通了,我给你把把脉,然后再开几服草药,虽然比不上扎针见效快,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好!如此便有劳乔姑娘了。”见乔小思如此善解人意,谢齐筠心里的内疚又多了不少,只是点头再点头。
“筠公子怕苦吗?”诊完脉象之后,乔小思捏了笔,准备写药方。
谢齐筠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她,心中百种滋味来回缠绕,一时间竟未回过神,抬眼间有些茫然,“乔姑娘方才说了什么?”
“无妨。那我在这汤药里多加几枚红枣就是,也可去去汤药的涩味。这药一日两次,食药时切忌辛辣油腻之品。”乔小思看着药方上那几行不算美观的毛笔字,欣慰地笑了笑。
到底还是对先前谢齐昭说的话有些顾虑,乔小思见眼下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了,便起身道,“筠公子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问我的,只管差人来问,不要怕麻烦。我等你站起来的那天,我们一起支灵山看雪。”
甜甜的笑容一下子就深深地映在了谢齐筠的脑海里,直到乔小思走远,他嘴角不经意间扬起的笑容也没有退减半分。
他一生下来就是定安候谢耀的嫡长子,荣宠在身,令人艳羡。府里也是有这样的小丫头的,但对他的笑容更是主仆之间的一种恭敬,从不敢逾越,亦不敢亲近。
而因为意外摔断了腿,让他本就温柔的性子越发清冷了起来,郁郁寡欢了好些时日,这才接受自己再不能站起来的事实。
直到今日,希望出现了,就像黎明前夕的那道光,照亮他的暗无天日。
他的确也很久没去支灵山看雪了,从前最喜欢去的地方,在摔废腿之后,变成了内心最为抵触的地方。哪怕他锦衣玉食,爬山也不用亲自力行,有轿夫会抬他到山顶。
他去过一次的,而这一次几乎成了他的噩梦,他感受不到一览众山小的征服感,而是倍感屈辱,他用自己的行动,再一次清醒地告知自己,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
本来今日谢齐昭不分青红皂白的对她痛骂一顿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毕竟现在自己的心思并不在他身上。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是个记仇的。
第二日清早,乔小思洗漱完毕正等着用早膳,可左等右等都不见送饭的仆妇进屋,她原以为是这些人睡过了头,忘了也是有的,也不曾多问。稀里糊涂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还不见有饭菜进屋,饿得饥肠辘辘的她终于忍不住了,拉住春花问了个仔细。
这才知晓,因为昨天的事,气到了谢齐昭,对方直接断了她粮食的供给。
一整日下来,乔小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饿得轻飘飘的,连走路也是有气无力。实在饿得受不了,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去膳房找吃的,没想到在半路的时候,又被秋月给拦了下来,“乔姑娘,公子吩咐过了,今晚您什么都不能吃。”
“他人在哪里?”她问。
“公子他一早就出府了,奴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秋月见她心慌气短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可究竟是没有胆量把胳膊肘往外拐,只是满眼心疼,欲言又止。
“那筠公子他在吗我去找他吧。”
说着,就要往外头走去,秋月又追了上来,面露难色道,“乔姑娘,大公子他今日同夫人出门礼佛去了,要明日一早才能回来。”
听到这里,乔小思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又可气又可笑。明摆着这么大一个男人,心眼怎么比针眼还小。
“乔姑娘,要不奴婢服侍您上塌歇息吧,睡着了,兴许就不饿了。”秋月看着她也是爱莫能助,只能想着法子去帮她。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如果明日他回来的话,你千万记得告诉我。”
秋月点了点头,又说了些什么谢齐昭正在气头上,气消了就好,类似的宽慰话,然而乔小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根本就没有那么的心思去对付这人的小脾气。
可饿得太凶根本就难以入睡,她迷迷糊糊睡着之后,用不了多久醒了过来,肚子里像是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咬,难受极了。
她起身下榻,在屋子里走了几遭,没想到更饿了。
再这么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她轻轻唤了唤春花秋月两丫头,发现并无人应答,走到偏房才知道她们两个已经睡着了。
夜一黑,乔小思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白日里的时候总该顾忌到候府人多,自己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恐又有麻烦。
但晚上就不一样了,伸手不见五指,蒙个脸,只要不说话,谁又认识谁。
想到这里,乔小思对不远处依旧亮着微光的膳房起了兴致。
捏蹑手蹑脚一路走出房门,幸好没人发现,又一路顺风顺水地进了膳房,中途两个阻拦的人都没有。
乔小思不禁暗暗感到有些庆幸,一进了膳房立马埋头翻找了起来。候府是阔气,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可都不是现成的熟食,唯一能下肚的就只有两个馒头了,还是冷的。
她叹了一口气,一手抓了一个,狼吞虎咽地啃咬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蹲在角落里吃得正尽兴的时候,头顶似乎有个阴影,遮住了所有的光线,一抬头,却发现是个陌生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
这本书实在没写好
第13章
眼前之人,分明是个清秀的少年,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夜行衣,加上腰间横跨着配剑,乔小思粗略地推断约莫是个小侍卫。
可她又从未在候府见过这样一张脸,稚气中捎带着一丝坚毅,刀刻般的五官,棱角分明,剑眉之下那双如潭水一般清澈澄明的眼眸透着傲气和清冷,往哪儿一站,不用开口,便像极了那战场上的鲜衣怒马少年郎,意气风发。
乔小思饿得慌,只抬头匆匆看了一眼,可因为实在这人长得实在太过英俊,于是乎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第二眼,和谢齐筠的温文尔雅不同,这个少年有股骄傲不逊的野性和攻击力。
她不想多问,也不想多说。哪怕这个人真的是来抓自己的,那也得先填饱肚子。
偏偏这抬头的一瞬间,四目相对之下,少年的眼眸似乎是会说话,这让乔小思鬼使神差地将其中一个馒头,朝他递了过去,悄声说道,“这位侍卫大哥,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你,你也是和我一样,受了罚出来偷东西吃的吗?这个给你……”
少年没讲话,只是摘下腰间长剑,而后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双手交错抱在在胸前,神情冷漠。
乔小思看着他摘剑收剑,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忍不住又多看看了眼,嘴巴小小地张开,神情仰慕。
直到少年的目光重新流转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猛咽了一口馒头下肚,“这里没什么能吃的,就这两个馒头了,你别嫌弃啊!”
馒头再次由她那只纤纤玉手递了出去,对方并不领情,用冷冰冰的剑柄给挡了回来,一言不发。
乔小思有些不满意地撅了撅嘴,再次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尽管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馒头了,但她的吃相看起来实在叫人太有胃口了,一旁的少年虽然警惕地盯着门外,也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只是依旧不说话。
小半只馒头啃下来,又喝了点茶水润润嗓子,乔小思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歇了一会儿之后,摇了摇头,控诉起了谢齐昭的卑劣行径。
她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少年,怨声载道地开口,“我跟你说,这定安候府的谢小公子这人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少年眉头一皱。
“他啊!强抢民女!”乔小思把这四个字念得很重,又用手指了指,加强怨愤。
“谁?”少年终于开口说话。
“我啊!”乔小思拍了拍自己胸口,“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这样被他一言不合地抬进府了,不给吃的,这不是虐待是什么?他这王八羔子,迟早有一日,我新帐旧帐跟他一块算,我跟他没完……”
“……”
少年看了看她,似乎对如花似玉这四个字又了不同的见解。
“他这个人冷血无情,猖狂,蛮横且不讲道理,黑心……”
“阿啾……”少年打了好大一个喷嚏,而后若无其事一般抹了抹鼻尖,把头瞥向另一边,神情生无可恋。
“你是不是着凉了?”她问。
少年刚想回什么,她却把手指放在唇边比了比,示意道,“嘘!你听到了吗?外头有脚步声,好像就是往我们这里来的。”
“你别出声,要是被发现了,我们肯定会有大麻烦的。”
乔小思的眼睛睁得圆滚滚的,侧耳细听外边的动静。
“你过去点,往里挤挤……”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乔小思不由地紧张了起来,恐惧让她出了手,轻轻地推了推少年一把。
“……”
几缕青丝贴着脸颊就过来了,带着丁点清淡的花香,沁人心脾,想躲也已经来不及了,屏住呼吸更是不可能,想站起身,也已经没有更隐蔽的地方可以躲了。
他有些后悔,就不应该躲在柴垛里,现在才叫是进退两难。
“好了好了,”她拍了拍手上的馒头碎屑,甜甜地冲他笑了笑,“等他们路过的时候,你只要不说话,就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少年看了一眼不远处两盏明晃晃的火烛,突然有些头疼,但还是毫不犹豫,弹指熄灭了事。
隔空熄灯这功夫,乔小思也就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而今亲眼所见,忍不住惊呼一声,“哇!”
一只宽厚的手掌覆盖了上来,乔小思后半字还没说出口,只闻到淡淡的檀香味,而在下一刻,方才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借着月色,投过薄纱的窗格,乔小思能看清外头的情形,约莫有四五个人,个个手中举了火把,亮了白刃。
为首的正是祁谦,他神情肃穆,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手下人,“你去那边后面的花园。你去前边,另外的几个跟我走……”
话音刚落,便见祁谦带了两个人,风风火火往膳房的正门奔来。
乔小思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这个时候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自己不过是来膳房偷吃点东西,就算被逮到,无非也是听几句训诫,不痛不痒的。
而旁边这人,不知其身份,看他这样鬼鬼祟祟的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真的被发现了,后果才叫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乔小思奋不顾身地挣扎了起来,可少年气力很大,一直死死地擒住她的双手,与此同时,外头的祁谦则被另一处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
等这些人都走远了,少年才松开了手,长吁了一口气。
“你是什么人?”乔小思微微抬头看他。
少年没有回答,月光透过窗纱落在他那张俊美无暇的脸庞上,平添了一份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