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乔也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班级里有不少人注意着他们私下里悄悄说着什么，司乔早就习惯，只要不来到他面前全都视而不见。
早自习结束即将开始上课，蒋枣枣注意到司乔看的书，她仔细看了看瞪大了眼：“你这不是我们的课本啊？”
司乔将书皮露出来，蒋枣枣更惊：“你怎么都看起高二课本了？”
司乔对此淡淡的，“嗯。”
蒋枣枣想到什么，不太敢确定：“你不要告诉我高一的课本你都自学完了……”
肯定的：“嗯。”
蒋枣枣：“……你也太厉害了吧。”
一天很快结束，因为约好了，放学时司乔没像往常一样早走，等着了蒋枣枣。
蒋枣枣最开始刚被人收养时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一年多过去与新家人磨合得差不多，倒是敢知会司机晚两个小时再来接她了。
她今天也跟家里打了招呼不用等她一起吃饭，所以跟着司乔走的时候步子格外轻快。
周围的路四通八达，并不直来直往，蒋枣枣感觉没走多久少年就停在了一户门前。
看他按密码开门，她这才知道他家原来离学校如此之近。
一层是仓库，上了二层才是房间，司乔走在她前面，蒋枣枣刚一进门就发现客厅里电视在开着，大白熊玩偶就在沙发上。
“你早上出门没关电视还是你家里有人？”她说着想找拖鞋，没找到。
司乔已经开口：“没有备用拖鞋，你不用换。”
蒋枣枣不太好意思，怕把他家地踩脏，但眼下也没别的选择。
她踮着脚尖往里走，发现屋子里非常整洁干净，也没其他人。
于是少年刚刚没回答的问题有了答案，一定是他忘了关。
她太紧张，所以没有注意到少年进来时和她一样先环视了一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发现和平时没有区别后，司乔眼神微微黯淡。
他今天把蒋枣枣带到家里没有提前通知，白桃没有出声有意给他打掩护，他知道她在，可正是这样，他更加不高兴了。
他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客厅和厨房来回走动，终于看到杵在那里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蒋枣枣，对她示意：“随便坐吧，我要出去一趟，你要喝什么饮料？”
一听说他要出去蒋枣枣有些慌神，她摇摇头，“没有饮料白水也可以的。”
“那我随便买了。”司乔显然并不会因此就打消出去的念头。
蒋枣枣忙问：“那你多久回来？”
司乔一顿，意识到自己把人家领回来就走不太好，但他现在很烦躁，因此软了口气道：“很快，几分钟，就在不远。”
蒋枣枣闻言松了口气，“那你去吧。”
司乔很快出去，屋子里只剩下蒋枣枣自己，她先是过来摸了摸玩偶，轻轻抱了一抱。
顾蓝晕乎乎地陷在小美女怀里，深呼吸两口好像真闻到了人家身上的香味似的。
蒋枣枣也很想要这样一个大玩偶，只是现在大了，她不好意思买，怕家里人说她。尽管知道他们根本不会说，总归不是自己家，不能那么随心所欲。
摸够了，她才坐到沙发上，跟玩偶稍稍留了点缝隙，怕司乔回来瞧见她紧贴着他的玩偶生出不好的感觉。
电视仍在响着，她跟着看了一点，不过平时她不怎么看影视剧，对这类仙侠的剧更是没有兴趣，随便看了会儿后目光开始在其他地方流连。
在别人家看东看西是不太好，但是人都好奇，现在司乔不在更是让她稍稍大了点胆，她只是打量面前的空间里有的东西，很快，她注意到了玻璃茶几下收纳盒里的东西。
明晃晃没有遮掩的东西让她想不知道那是什么都难，她涨红了脸，看着那十来盒计生用品摒住了呼吸。
他……他也太早熟了吧。
他家里只有他自己，所以这不存在是别人的可能，如果没有想法，又怎么会准备这么多这个……
蒋枣枣实在没脸看，扯过一旁的袋子搭在上面盖住那些东西才好了些。
她呼吸紧张，好在司乔现在没有回来，电视上的音乐让她慢慢恢复平静。
说是几分钟，司乔却在外面待了十几分钟才回去。
他在拐角处的小商店里买了一盒烟，家里有星期天时候买来的菜，很齐全，什么都有，所以他借口买饮料出来，却在付钱的时候看着柜台里面的烟鬼使神差地要了一包。
买完东西后他就在另一条巷子口的夹角处蹲着，这里面只有一堵墙，过不去，倒挺适合在这里抽烟的。
他拆了包装，这是他人生中第一包烟，他总看其他人爱抽，尤其是男人，好像这东西能解愁。他以前没感觉，此时此刻却特别想试试用这东西能不能治好他焦躁的内心。
一支烟被他抿在了唇间，他忽然一顿，把烟又塞回了盒子里去。
巷子里响起一声叹息，忘了买打火机了。
他没有回去买，他感觉白桃肯定不会让他抽烟。将烟放进裤兜里看不出轮廓，他盯着巷子里的垃圾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去。
他提了一瓶橙汁又一瓶可乐，刚刚打开门就见蒋枣枣伸着手臂正按遥控，他当即眉头一皱，喝道：“别动电视。”
蒋枣枣被吓了一跳，忙把遥控放下，红着脸说：“我就……看广告了想着换一下……”
她其实已经换过一轮台了，司乔一看台标就知道，这不是白桃经常看的那个。
没再说什么，他过去把台调回去，随后对拘谨的女孩道：“来厨房吧，快些做完你还得回去。”
蒋枣枣点点头，悄悄松了口气。
后面两人就在厨房里忙碌，蒋枣枣才开始打下手，后来还是动手炒了一个菜。
他们做出了六菜一汤，吃的时候也没去客厅，就在厨房里那张一直没用的小餐桌上。
蒋枣枣察觉司乔心情不好，吃饭的时候也不太敢说话，一顿生日餐吃得她愣是一句祝福的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少年送她出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她倒是把他家的路给记住了。
司乔站在那里陪她等司机，蒋枣枣觉得在外面的氛围反而比在他家要好，终于开口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呀？是在生我的气吗？”
司乔一愣，“不是生你的气，抱歉，吃饱了吗？”
蒋枣枣这才放心，“吃饱了的，你厨艺比我还好，真是样样都好，未免也太好了……”
虽然他也过于早熟，有些奇怪的癖好：不看电视也要一直开着，还只固定一个频道。但瑕不掩瑜，这些都不算什么大问题，他实际上还是非常非常优秀的。
她越说到后面越小声，司乔没听清，也没再问。
来接她的司机很快到了，目送着她上车，刚刚转过身后司乔手机一震，收到了来自女孩的祝福。
蒋枣枣：【还是要祝你生日快乐呀，希望以后的每个生日你都能开心！还要谢谢你今天的招待，明天见！】
看到这条信息，司乔胸口却越闷。
别人都知道给他祝福，她呢！
或许她只是没来得及说，因为他带了人回去，打断了她的计划。
这个念头忽然在脑海中划过，少年眼睛一亮又一暗。
可能吗？多半不可能，她要是准备了礼物绝对是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才对。
这样想着，少年胸口像是有一窝虫子要拱出来。他难受得不行，最终去买了打火机，在那个巷子里抽了一根又一根。把自己呛了个半死后，捏着剩下的半包烟灰头土脸地滚回去。
第27章 第 27 章
进了门，司乔才发现自己中间出去那趟回来忘记换鞋了。
他黑着脸，弯腰换拖鞋的时候把那捏得变形的半包烟和火机塞进了不穿的鞋子里面。
“乔乔呀，你刚刚对女孩子可太不温柔了，换个台怎么了嘛，你那时候的语气真是吓死个人，别把小姑娘吓得不敢理你了。”
“而且你怎么不跟人聊天呢？找话题呀，在家你也没那么闷葫芦啊。”
“还有呀，你做菜……”
顾蓝话还没说完，只见少年换完鞋就直奔卧室，拿了衣服就去卫生间。
怎么了？跑那么快干什么？
她一头雾水，只能闭嘴先看电视。
等少年再出来的时候，他头发没有吹干，搭着毛巾开始扫地、拖地。
他用了很大的力道，动作间大开大合，顾蓝视线忍不住被他吸引过去，更是莫名。
“你怎么突然打扫卫生了？”
往常他都星期天做，家里卫生保持得很好。
“脏了。”少年吐出两个字，听不出语气。
“哪儿脏了？不是挺好的吗？”
“你没见下午我和她都穿着从外面穿回来的鞋？”
“那……也挺干净的，没有脏脚印。”
“就是脏了。”
“……”行行，龟毛的毛病上身。
等少年打扫完卫生，他头发也差不多干了，眼看已经九点多钟，他忽然把毛巾一摔，突然的动静吓了顾蓝一跳。
“你干嘛？”
少年像是被点着了的炮仗，一下蹿到她面前，对着她伸出手。
“？”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顾蓝疑惑，“你等我看下日历……9月17，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啊，怎么了？”
少年忍无可忍，“是我生日。”
“哦，然后呢？”
“礼物。”
“哈？”
“我要礼物。”
顾蓝被气笑了，“你都是大孩子了要什么礼物？大人过生日没有礼物。”
司乔眉头皱得死紧，“我不管，我要礼物，你必须给。”
他的手就一直那么伸着，尽管手指在抖。
顾蓝盯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司乔就把手几乎是戳到了她眼前。
“你几岁了？”
“六岁！”
顾蓝噗的一声，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你今天怎么了？是谁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长大了的？”
一直支撑在胸口里的那股气在长时间的僵持中消耗殆尽了，少年垂着眼睛低下头，收回手转身快步往卧室去。
“喂喂，该睡觉了带上我啊！”
顾蓝喊着，门啪的一声带上，狠狠将她关在了外面。
看着紧闭的门她好气又好笑，脾气是真的越来越大了。
卧室的灯一进门就被少年关掉了，黑暗瞬间吞噬了他，也包裹住那些控制不住满溢而出的羞愧、失望、着恼与无力。
明明……明明去年都还有一碗肉的。
今年他连一道菜都不配拥有了吗？
明明……明明他觉得他们已经关系很好了，她竟然不记得他的生日，被提醒也无动于衷。
鼻尖忍不住发酸，眼睛也涨涨的，司乔努力眨了眨眼，深呼吸两口气。
司乔你已经十六岁了，马上就要成年了，没什么的，为这个哭你就不是个男人。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愈发沉重，不过好在泪意止住了。
他果然已经不再是孩子了，以前没有得到的，以后也不会有。
少年摸着黑去到床边，他准备就这么睡了，至于她，今晚，算是惩罚吧，就今晚。
大概是心凉了，房间里没有开空调他也不觉得热，空调被被他揭开，正要躺下忽然背压到了个硬硬的盒子，硌得他背部生疼。
皱了皱眉，少年坐起身，摸着那个东西发现是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上面好像还有丝带？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闪过，他几乎是有些激动地打开了床头灯，橘黄色的暖光将东西清晰显现了出来。
果然，那是一个小礼盒，他努力将被压歪的小装饰物复原，呼吸急促却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块黑色机械手表，充满了未来感，手表下面压了一张小卡片，他拿出来仔细看了看，上面写了几行字。
【祝我们可爱的乔乔：生日快乐！
愿乔乔以后健健康康、开开心心、越来越帅、永远第一、早日发大财~
爱你的么~】
看着落款处的手绘小熊头嘟着嘴旁边一颗小爱心，司乔到底忍不住，满眼嫌弃地勾起了唇。
他不知道自己眼睛现在亮到吓人，他只是站起来，把卡片放进抽屉里的一个带锁的日记本里，这个锁也不知道是防谁的，反正有锁他会安心。
收好了卡片，他才将表拿出来，仔细看了又看，暂且先放在了书桌上。
到这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之心情太复杂，他整了又整衣服，才拉开门走出去。
客厅里还是原来的样子，他好像就没离开多久。
见他出来，顾蓝哼笑：“呦，这下满意了？”
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今天是司乔生日，就算她忘了，系统也不会忘，系统一提醒，她哪能不准备礼物。
不过说起来她确实忘了，因为整天在家看电视过得浑浑噩噩的谁还注意什么日期，所以一早被提醒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想起有这么回事，毕竟去年被倒掉的红烧排骨她记忆尤其深刻。
今年准备个什么礼物着实让她纠结了一番，最后大出血，买了块表，给男孩子选礼物实在是太难了。
难得大方一回，系统提供包装功能，她就要了一张小卡片，自己写了祝福词。她的字不说多好看反正也不难看，难得留幅墨宝，好久不写字感觉字好像变得比以前好看多了？
虽然当时系统还嘲笑她笨熊写字给她看自己那惹人发笑的样子来着。
想想刚才少年的表现，顾蓝揶揄他：“礼物还合心意否？瞧瞧刚才摔门那架势，还生气了，好家伙，乔乔呀，你也就是六岁了，不能再多。”
少年从耳根红到了脖颈，被衣领掩盖了剩下的颜色，他抿着唇，好久没能说出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