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一提出,被他妈连续六十秒的语音轰炸了一堆,他大致听了下,除了鄙视他的眼光之外,教了他半天,什么不同季节,不同天气,不同场合都要不一样的打扮。
苏培听得头晕不耐烦,听了一半就退出打游戏去了。
感谢他妈的培养与教育,他此刻好想她,眼眶不禁湿润了,学着他妈的语气,面不改色撒谎说道:“奴才见着李主子以前大多都选了黛蓝藏蓝,衣服款式差不多,看上去大同小异。奴才斗胆,便挑了不同的颜色,做出来的新衣,李主子穿上后,也能令人眼前一新。”
苏培的话实在是僭越,深究起来,李格格现在算是半个主子,他一个奴才,居然做起了主子的主。
李格格神色变了变,低头看着身上宝蓝色的常袍,再看到苏培含泪红着的眼,那份顶在脑门儿的气,慢慢沉了下去。
她比福晋还早进了胤禛后宅,生了四个孩子,依旧只是个格格。府里的格格也越来越多,都比她年轻,明艳的,清雅的,娇俏的皆有。
前两年胤禛大多歇在她的房里,如今胤禛大多只来看看孩子,然后就去了别的格格处。
再美味的饭菜,连着吃上几天也会腻味。
苏培的自作主张,听起来很有道理,真正在替她着想。听到外面传来弘昀天真无邪的笑声,李格格心中得意,他只怕是看到弘晖没了,又挨了打,弘昀是府中实打实的大阿哥,他向她示好,想提早寻个靠山吧。
苏培是胤禛身边贴身的奴才,得他的助力,弘昀阿哥也能被照看几分。
李格格想了很多,想明白之后,神色缓和下来,笑着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你是一番好心,我也就不计较了。”
苏培提着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他松了口气,赶紧谢恩告退。
李格格看了柳儿一眼,她忙上前打起帘子,将苏培送出门,塞上个鼓鼓的荷包,笑靥如花说道:“先前弘昀阿哥一直在吵着要去前院见阿玛,主子拦着了,说是爷刚回府累得很,阿哥又淘气,怕吵着了爷。阿哥人虽小,却孝顺懂事,立刻不吵了,说是明儿个再去给爷请安。主子不说,我们这些做下人奴才的,却不能不替主子分忧,阿哥没见着阿玛,总归会闷闷不乐。苏谙达,爷晚上可得空过主子这边来看弘昀阿哥?”
苏培听得脑子嗡嗡的,柳儿给了丰厚的打赏,又说这么长一番话,他提炼出主要意思,就是想知道胤禛晚上要睡在何处。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先前弯了太久的腰,骨骼还在喀嚓响,苏培挺直身体绷紧后背又放松,不断舒缓着身体,拽紧手上的荷包,很是官方回答:“柳儿姑娘,爷的事情,做奴才哪敢问,我也不知道爷晚上得不得空。”
柳儿柳眉倒竖,瞪了他一眼,旋即又娇娇笑了起来:“苏谙达真是,这么点子事情都不肯吐露。”
苏培被她这么一笑,笑得心都快化了,差点就老实交待了,这时徐阿水奔了过来,他瞬间回过了神。
他是爷爷,还有群孙子靠着他呢,坚决不能为美色所动!
更何况,他空有一颗心,工具都没了,心顶个屁用,还是不要害了这么美的姑娘。
苏培只温柔一笑,挥挥手与柳儿道别离开。
走出院子,夹道四下无人,徐阿水凑上前低声道:“苏爷爷去了这么久,小的可是担心死了,李格格脾气急得很,如今又得宠,小的只怕苏爷爷吃挂落。嘿嘿,还是苏爷爷厉害,一点事儿都没有。”
在小弟面前肯定不能丢了面子,苏培故作高深唔了声,捏了捏手上的荷包,稍微背过身打开瞄了一眼,里面是几颗打成豆荚的银锞子。
他大致估计了下,每颗银锞子约在一钱重左右。思前想后,忍痛拿了两颗出来抛给徐阿水:“拿去玩吧。”
徐阿水跟猴一样灵活,窜起来呼呼两下,将银锞子紧紧抓住了,笑得牙不眼见,点头哈腰地道了谢,将银锞子塞进了袖中。
底下这群人,没事就爱凑在一起赌钱玩。苏培听二贵说,徐阿水输得最多,欠了一屁股债,他不禁说道:“你小子少去赌,裤子都赌输了,难道以后要光着屁股当差?”
徐阿水飞快瞄了一眼苏培,笑得很是荡漾:“小的家中无爹无娘,又长得难看,连个相好的都没有,也就这么点乐趣,让小的不赌,这人活着还有什么劲?”
苏培琢磨着徐阿水的话,装作不经意说道:“你有了银子,自然找得到相好的。你瞧李福长得那么难看,不照样有人喜欢他。”
谁知徐阿水嘴角都快拉到了地下,说道:“瞎了眼的人才会看上他,嘻嘻,若是长成苏爷爷这样俊,就是不给银子,小的也愿意。”
苏培看着他那副猥琐样,一脚踢过去:“滚!”
徐阿水跳开了,又没完全跳开,跳得很有水平,苏培的脚只擦着他裤腿而过。
天色已经渐渐转暗,苏培还没能下班,先回去正院书房,胤禛恰从屋里走出来,看了他一眼问道:“都办妥当了?”
苏培回了话,胤禛没做声,继续往外走去,他跟在身后,一起到了福晋的院子。
福晋领着丫鬟婆子候在屋外,远远就福身请安,胤禛走上前叫了起,絮儿上前打起帘子,敛眉低眼肃立在旁。
胤禛目不斜视走进屋,福晋紧跟其后进去,苏培正要跟上前,絮儿笑着说道:“苏谙达请去坐着吃杯茶吧。”
有婆子立刻上前,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将还在晕圈的苏培请进了耳房,他看向外面,徐阿水走进来,自然而然坐下了。
苏培思忖着,顺势坐在了凳子上,婆子上了茶水点心便退了出去。
徐阿水端着茶呼噜噜喝了两口,拿了块豌豆黄塞进嘴里,几口吞下去,又呼噜噜吃了几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