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胡乱地请了安,闪开德妃的手,皱眉说道:“我不冷,都这么大了,哪能不知道冷热。”
德妃不依地说道:“你就算再大,也还是我的儿子,做人额涅的,哪能不关心儿子的冷热?”
十四阿哥敷衍地附和了几声,拿起个柿子剥开皮吸了一口,眉头一挑,笑嘻嘻说道:“额涅这柿子真不错,甜得很。是四哥送来孝顺额涅的?”
十四阿哥听起来在跟德妃说话,却看向了苏培,他上前请了安,说道:“是爷差奴才前去庄子,亲自挑了两筐前来孝顺德妃娘娘。”
“四哥庄子的那片柿子林真好。”十四几口吃掉柿子,接过德妃递来的布巾擦拭了手,说道:“就这么两筐,哪够吃,你怎么不多摘几筐?”
德妃马上说道:“不过是几筐柿子而已,我这两筐你都拿去,苏培盛,你再去多摘几筐送到十四府上。”
苏培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告退后出了宫,看着眼前的天色,心也跟天一样,灰蒙蒙的像要下雨,苦兮兮地回了府,琢磨着怎么去跟胤禛回话。
第11章
苏培回到府里,胤禛已经在书房,高良面无表情守在门口,苏培见了不由得愣了下。
真是能趁虚而入,这个不要脸的憨厚脸狗逼!
苏培心里暗戳戳在骂,脸上浮起了拿捏过的笑,上前微微颔首打招呼;“爷可是在忙着?”
高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打千回了个礼:“爷的事情,我不敢过问。”
狗逼狗逼狗逼,苏培碰了个软钉子,心里连着骂了好几声,似是而非点了点头,上前掀起门帘走进去站在门口请安:“爷,奴才已经尊着吩咐将柿子送到了德妃娘娘宫里,不知爷可有空,奴才还有些事情要回禀。”
胤禛正低头在写字,闻言抬头看了苏培一眼,微顿了下放下笔,说道:“进来吧。”
苏培应是,走上前仔细回禀了差使,从如何马不停蹄赶去庄子,如何亲自盯着庄头摘柿子,如何选柿子。
着重强调了柿子从树上摘下来,到送到德妃娘娘手上,全部没有离开他的视线。
至于吃热茶吃点心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苏培体恤胤禛辛苦,主动省略掉了,没有拿出来占用他的时间。
强调完自己如何恪守职责,接下来就是相对于苏培的身份来说来说,比较次要的部分,比如德妃的反应,以及十四阿哥的要求。
苏培不敢掉以轻心,德妃的每句话,每个动作,以及十四阿哥的表情,他都如实转达了。
胤禛坐在书案后,整个人如冰雕般冰冷,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看得苏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下一刻会突然暴起杀人。
苏培以前曾做了个梦,在梦中,他妈完全无视他,无论他怎么闹,怎么吵,他妈都无动于衷。
他的所有悲愤,难过,愤怒,伤心,都好似在唱独角戏。
那种恨不得毁灭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抓狂又无力,苏培醒来后,许久都不能平静,迄今都清楚记得。
他心想,胤禛此时也应该与他那时差不多的感受。
德妃的态度,甚至还不如无视呢。
苏培觉得他不配,可还是不由自主有一丢丢同情此时的胤禛。
同样都是儿子,差别待遇也太大了。
过了许久,苏培才等来胤禛的回答:“再摘几筐送去十四府上,然后,将柿子树都砍掉,一把火烧了。”
苏培震惊,抬眼看向胤禛,他依然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额头的青筋却狰狞着,压抑,愤怒地跳跃。
从梦中,苏培也学到了一件事,无视最有杀伤力,不在意的话就不会受伤。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本来这种事情轮不到他一个奴才出头,可主子遭殃,他也落不了好,鼓起勇气小心翼翼说道:“爷,奴才这就再跑一趟庄子。不过爷,奴才有句话,虽然逾距,却不敢不说。”
胤禛望着他,简要地说道:“说!”
苏培咽下了口水,紧张地说道:“若是十四爷还记着柿子,明年再提出来,德妃娘娘得知爷的柿子树都砍了,再去皇上面前提一嘴,爷只怕难以解释。”
胤禛胸脯上下起伏着,只死死盯住苏培。良久之后,他闭上眼,呼吸吐纳,再睁开眼,眼神已恢复了清明,说道:“不用你再跑一趟,差其他人明天再去摘几篮子,不,将所有的柿子都摘下来送进十四府上,他既然喜欢,就让他吃个够。”
苏培长长舒了口气,胤禛生生死忍住了,总算不用砍树,他也不用再顶着寒风骑马来回,心里不免小小的得意,好像他还是有点作用,脑子也好了不少呢!
关键是,胤禛不仅聪明,还能克制隐忍,听得去他这种忠臣的谏言,会不成大事才怪,这个主子,能相处。
来到屋外,脸颊红扑扑还没有恢复过来的徐阿水从耳房迎了上前,苏培心中为他默哀了一瞬,上前吩咐了再去摘柿子的事情,想了想还是多叮嘱了一句:“你得亲自盯着,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徐阿水吸了吸鼻子,喜笑颜开应了,拍着胸脯做了保证:“苏爷爷尽管放心,小的包管把差事办得妥妥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