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苏培听到胤禛在屋里唤他,忙振奋起精神走了进屋。
胤禛坐在椅子里,书摊开在面前,旁边摆着纸,上面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动。
苏培请完安,好一阵后听到胤禛说:“起吧,你坐。”
苏培暗自惊了下,胤禛叫他坐,表示着有重要的话要说了。
脑子飞快调动到最高级别的防范等级,谢恩后,依言坐在了胤禛的下首,听他说道:“先前戴铎来,说了眼前的朝政局势,建议我也要有所行动,不然以后会被牵着鼻子走。你认为呢?”
胤禛问话,苏培当然不能对戴铎那样敷衍。胤禛脑子也比他聪明,现在他会迷茫,只是因为身在其中,一时没看清罢了。
在这种大事上,苏培不敢说什么大话空话,他昨晚也没有想通,只能硬着头皮,照着历史走向,斟酌着说道:“爷,奴才愚笨,皇上,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何况皇上是难得的睿智明君,心里早有主意,奴才以为,爷现在就很好。”
胤禛猛地抬眼朝他看了来,眼神凌厉如刀,刀刀刷刷往苏培身上招呼。
苏培心里一阵发抖,哆嗦了下,要不是坐着,估计就跪了。
胤禛的眼神,实在是太有杀伤力,这种涉及到天下江山的大事,他要是说错了,他的总管位置,是不是要换人了?
就说这种涉及到天下社稷的朝政大事,哪是他一个太监能参与的,九千岁也不是人人能做,九千岁连九十岁都没有活到,还死得很惨。
他积攒了那么多银子,难道只能便宜二贵与徐阿水这些不太靠谱的孙子了吗?
好悲伤啊!
苏培转瞬间想了很多,甚至连给自己的墓志铭都想好了。
“禁止坟前蹦迪,不定期会出来散步。”
第39章
朝堂上的局势复杂多变,胤禛从开始的冷静,渐渐也变得焦急起来。
表面上看来云淡风轻,其实每天都很难睡得着,思前想后左右衡量,怎么都拿不定主意。
若是按兵不动,担心事情成了定局,康熙被朝臣逼得立八贝勒为太子,以后就更加难了。
若是行动,又怕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没办法收场。
戴铎建议不要坐以待毙,虽说贴合了胤禛的一部分心思,他听后还是发了火。戴铎太激进,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哪能莽撞冲出来,直接朝滚烫的油锅里跳。
至于苏培,胤禛知道他聪明,看事情的眼光独到,平时谨慎小心,尤其是最近,他愈发小心翼翼,连声音都很少听到。
苏培低调是低调了,胤禛还是很恼火,都这时候了,这个混账还不忘明哲保身。
故在戴铎走后,胤禛就把他叫了进来,直截了当问了对朝堂局势的看法。
苏培的回答,令胤禛颇为诧异,虽说话里还是有所保留,意思倒也清楚明了。
康熙还好好高坐在龙椅上呢,远没到老得无法上朝理政的地步,下面的人就迫不及待想要他让位了。
现在逼迫康熙立储君,与前太子逼他退位,有何区别?
胤禛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极为复杂纠结。
在心底深处,胤禛还是偏向苏培的看法,死死盯着他看了半晌,终是开口说道:“你说得对,汗阿玛是明君,能长命百岁,宜静不宜动。”
苏培提到嗓子眼的心,咚地落了回去,像是失了重般,呼吸都困难了,好久才神魂归位。
谋士不是那么好做的,他就是个英俊的青年晚期太监而已,提着脑袋做职责范围外的事情,一个大钱的月例都没多拿,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苏培早就想过,要做到像九千岁那样独揽超纲,必须得有一个重要条件,那就是皇帝不得力。
胤禛可不是沉溺于声色犬马,万事不管的皇帝,相反,他远比苏培自己还要勤奋,是十足的工作狂。
苏培别说独揽朝纲了,手敢往朝堂上升一点,就得考虑脑袋保不保得住的问题。
“先观望一段时日,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胤禛神色缓和下来,脸上重新恢复了神采,笑了下,说道:“得做好两手准备,不是以不变应万变,而是准备充分,应付变化。”
苏培心道早就说嘛,他得亏有自知之明,没有与胤禛比聪明。
人家能当好皇帝的脑子,还比不过他一个曾经最高职位,不过是小学二年级上半学期中队长的人?
胤禛想通之后,心情大好,精神奕奕吩咐道:“过来磨墨。”
苏培起身走到书案边,倒了清水干起了最熟练的磨墨工作,想到胤禛的身体,琢磨了半晌,委婉地说道:“爷,您已经坐了许久,要不要起身走动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