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天下(重生)——望月凭阑
时间:2022-05-25 08:22:23

  “奴婢知道了。”荷香扶着她,主仆二人很快就到了翠玉轩。
  “她怎么在这?”
  姜苌月在姚婵的院内,见到了正准备离开的茉心。
  茉心慌忙向姜苌月请安,表示自己是来替三小姐送东西的。
  “云卿在养病,闲杂人等不许靠近翠玉轩,你听懂了吗?”姜苌月呵斥茉心,对她出现在翠玉轩勃然大怒。
  幸好有荷香在旁替她说话,“夫人,今日二小姐吃的茯苓饼和紫苏汤,就是茉心送来的。”
  趁姜苌月还未反应过来,她又说,“二小姐说了让茉心明日再来。”
  听完荷香的话,姜苌月这才收起自己的疾言厉色,没在理会茉心,抬脚向着姚婵的房内走去。
  茉心吓得心脏砰砰直跳,脚下飞快地跑回了兰香阁。
  姚妫见她像被鬼追一样,猜到定是遇见了母亲姜苌月。
  “三小姐,东西二小姐都吃了。”茉心紧张兮兮的喘着粗气,“她还让我明日也去。”
  姚妫站在窗边,瞧着玉兰树上的灰喜鹊梳理毛发,心中腹诽,二姐这人脑子不聪明,还偏学人装傻。
  茉心瞧了一眼四周,捂着嘴小声问她,“三小姐,你真的答应帮二小姐悔婚啊?”
  “顺水推舟罢了……”
  既然谢临渊本就不想娶她,在去教颜徵夫人之前,告诉姚婵这个消息,也让她少折腾些府上的人。
 
 
第24章 古怪
  姚婵在吃了几日茉心送来的食物后,竟奇迹般地恢复了。
  府里的人都以为茉心运气好,做出的东西偏就合了二小姐的口味。
  姜苌月破天荒地让荷香赏了茉心几匹好料子,让茉心受宠若惊。
  下人房的一群侍女都围着茉心,交头接耳说着此事,羡慕她的不得了。
  只不过茉心自己心知肚明,这都是三小姐的办法奏效。
  回想那天被三小姐吩咐去翠玉轩送东西时,茉心还以为她糊涂了。
  这尚书府里谁不知道,二小姐明里暗里的给三小姐使绊子,分明是见不得她好,心里恨着她。
  平日躲都躲不开,怎么还自个往别人眼前送。
  姚妫却不可捉摸地告诉她,想要知道姚婵怎么回事,这一趟非去不可。
  茉心是听话又忠心的丫头,既然三小姐说了非去不可,那她硬着头皮也得上。
  刚到翠玉轩,二小姐在她还没说明来意时,就气急败坏的差掉把碗扔她脸上,看向她的表情仇恨滔天似的。
  她寻思着也犯不着拿他们下人出气啊!
  不过这话可不敢在二小姐面前抱怨,否则定会吃苦头的。
  可二小姐也是单纯的紧,茉心照着三小姐的话说给她听,二小姐很快就放松了警惕。
  “三小姐说只要你吃光奴婢带来的这些东西,与谢家退亲的事,她会帮你如愿的。”
  姚婵像是不信,想了好一会才别扭的问她,“……你这东西我要吃几日?”语气透着股迫于无奈的感觉。
  茉心一愣,僵在原地,这个问题可把她难住了,吃几日她送的东西?来时三小姐好像没说,情急之下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掌,“五…五日……”
  结果就这样茉心被姚妫留在了尚书府,让她接着把吃食送完,免得姚婵生疑。
  而姚妫自己则是在三天后独自坐轿去了颜徵夫人的私宅——雨花堂。
  颜徵夫人是国学监德高望重的韩夫子的堂姐,家世清流,在穆沅朝受人尊敬。
  因此姚妫对她并未设防,一心只是想着教授颜徵夫人蹴鞠技艺的同时,还能见四弟姚衡,算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颜徵夫人的那座雨花堂是当今陛下赐予她,以表恭良婉顺之名。
  而这样的地方寻常百姓是不敢也不会轻易踏足的。
  姚妫下轿时却瞥见一名脚上穿着草鞋的男子从巷尾慌忙走过。
  看着那人的背影着实古怪。
  姚妫好奇心起,想要上前看清楚那人的去向,却被忽然开门走出的嬷嬷唤住了脚步,“姚三小姐,夫人等候多时了,让奴婢为你引路。”
  姚妫无奈只好收回迈出的脚步,转身跟着她进了雨花堂的那扇红漆大门。
  雨花堂本就地处南阳繁闹富裕之地,又是当朝天子所赐,奢华大气可见一斑。
  入门便是整齐有序的白石铺成的甬路,两侧绿柳周垂。
  一路可见亭台楼阁,池馆水榭,相映成趣,院内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姚妫被嬷嬷带去雨花堂内的一处偏阁中,阁内阳光充足,房间里放有不少华贵的摆设,姚妫一眼便瞧出那些东西大多都是出自皇宫内院。
  看来颜徵夫人曾私下得了陛下不少的赏赐,皇恩不浅。
  嬷嬷躬身准备退下,“奴婢已经派人禀告夫人,请三小姐先在此休息片刻。”
  姚妫收回扫视房间的目光,客气道:“有劳了。”朝带路的嬷嬷微微点头,目送她离开。
  半盏茶的功夫,颜徵夫人就在侍女们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只是姚妫发现她今日的穿着与那日在尚书府截然不同。
  今日上身绯红翟纹织金锻边罗衫,脚下翘头登云履,眉细月弯,双唇殷红如血,远看确实艳丽夺目,只是这样颜色的衣裙与妆面,似乎与颜徵夫人如今的年龄不合。
  “予柔……”颜徵夫人盈盈一笑,露出洁白的皓齿,“我与你母亲曾是闺中姊妹,唤你小字更觉亲切。”
  就算姚妫心中不愿,也无法说出口,只得勉强答应,“夫人是长辈,唤我予柔即可。”
  颜徵夫人笑的开怀,头上的石榴石镀步摇微微颤动,她的目光落在姚妫的脸上,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苌月妹妹福气真好,有予柔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儿,羡煞旁人。”
  姚妫错愕,她从不曾听说母亲与颜徵夫人认识,如果当真是相识,为何那日在府上没见母亲出来与她见面。
  颜徵夫人原名叫薛颐,颜徵只是她的别号。
  姚妫忽然记起她是十四年前被封为颜徵夫人的,说来正是自己出生那年。
  颜徵夫人与南阳城的其他世家,官商并无往来,她就像一块高挂的金漆匾额,立在南阳城中,彰显陛下对韩夫子这样学识之氏的皇恩浩荡。
  姚妫总觉得颜徵夫人看向自己的表情古里古怪,像是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方才带她进来的嬷嬷明明说颜徵夫人等候她多时,可姚妫却在颜徵夫人来时注意到她鞋跟后是润湿的,不像是一直等在府上的样子。
  就在姚妫思索这些事时。
  颜徵夫人忽然又提起她的母亲,“予柔来我这雨花堂,你的母亲可是知道的?”她一脸探究询问的表情,让姚妫很不舒服。
  “二姐病了,母亲忧心不便打扰,况且我来夫人此处不过是小事,有父亲知晓便可。”
  姚妫的事,姜苌月从不关心,也没有告诉她的必要。
  颜徵看上去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又笑道:“我已经命人将后院重新铺设了一遍,明日予柔便可开始教我蹴鞠。”她说起这个,眉眼含笑,能看出确实期待已久。
  姚妫想,她来此的目的本就是这个,颜徵夫人旁敲侧击的问了好些话,总算是回到正题了。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只听下人来报,说是大公子的礼物到了。
  颜徵夫人示意身旁的侍女让他们把东西拿进来。
  姚妫正纳闷,颜徵夫人夫君早逝,她膝下并无子嗣,府上何来的什么大公子。
  当下人捧着那尊金玉汉白马进来时,姚妫才知道他们口中的大公子是何人了。
  苏景鸾还真是阴魂不散。
  姚妫看着那尊本该是自己的汉白马,有种不好的感觉。
  颜徵夫人让自己到雨花堂来,难道与苏景鸾有关?他们二人又有什么关系?
  “大公子还真是言出必行,这么快就把礼物送来了。”颜徵夫人笑着伸手拿过汉白马,端详了一番,又放回了托盘中,听不出真假的口气可惜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汉白马本是予柔你的。”
  姚妫不知她何意,故意将她的话,“颜徵夫人是打算送还给我吗?”
  “有何不可?”说完她摆手让人将汉白马献到姚妫面前。
  姚妫看着重回眼前的汉白马,只觉得经过这么一遭,如同被人弄脏了,并不配再送与谢然那般高洁之人。
  “不用了。”姚妫一脸嫌弃地拒绝了颜徵夫人的好意。
  穆沅朝珍奇宝物众多,她自能找到更好的东西,晚些时候送给谢然也是一样的。
 
 
第25章 威严
  将军府青朴院。
  屋内一张花梨木大理石几案,文房四宝,茶具杯盏,名人字画法帖堆积如山,上好名贵的砚石数方,都是价值连城之物。
  几案一角放着一只巨大的落地描金荷塘清韵大花瓶,里面插着满满一瓶的水晶球白菊。
  这里便是谢然内院的其中一间屋室。
  此时谢然正躺在大床上,盖着藕荷色大条褥,呼吸缓慢,床前的刘尹额头不断的冒出豆大的汗珠,谢邈就坐在身后不远的位置,可即使是背对着他,那股强大的气势也能让人紧张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一个时辰前,正在屋内抚琴的谢然不知为何竟忽然昏倒,而一直跟在身边的侍从杨炯,却不知去向。
  当刘大夫被将军的两名护卫粗鲁蛮横的丢进谢然的房间时,他只见到俯跪一地的侍女。
  谢邈黑眸幽深,背手而立,说出的话极具威慑力,让人不寒而栗,“刘大夫不是说我儿最近好多了吗?”
  好多了岂能无故昏倒?
  刘尹在将军府三年,谢邈自认从没亏待过他,如今是以为他这平远将军成纸糊的了吗?
  刘尹被谢邈的话吓得瑟瑟发抖,可自己的医术不会有错的。
  从陌芳林回来后他曾为谢公子把脉,他的身体的的确确恢复了不少,连着气色也不一样了。
  况且他哪敢用谢公子的病情欺骗威震整个穆沅朝的大将军,除非是寿仙公吃砒.霜,自己嫌命长了。
  他吞咽了口水,镇定自若的保证道:“小人就算是有一百颗脑袋,也绝不敢欺骗大将军,公子的身体前几日确是好了不少…”
  这种事情瞒的过初一,也瞒不过十五,他怎会说一个轻易就能被拆穿的谎。
  可谢公子现在昏迷不醒,却也是千真万确的事,他反复替他把脉,竟也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刘尹站在谢然床前,回头朝屋内望了一圈,见到桌上搁着的白玉碗盏,他开始怀疑是不是饮食出了问题。
  他双膝跪地,“恕小人斗胆,不知公子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他觉得不能排除这个原因,不然怎会诊不出谢公子为何昏倒。
  谢邈凌厉的眼神一撇,身边的护卫立刻就把一名侍女拖了出去。
  随后女子凄惨地哀嚎声传来,屋内剩余的几名侍女皆是磕头求饶。
  此时谢然身边不见踪影的侍从杨炯从府外急吼吼的冲了回来,却被一众护卫给拦在了门外,他手里紧握着一个白瓷小瓶,焦急万分的喊着要见谢邈。
  “让他进来!”谢邈倒要看看,杨炯这奴才丢下主子跑去了何处。
  护卫在谢邈的命令下,放杨炯进入了屋内。
  杨炯来不及解释,只能拽起地上的一名侍女,吩咐她,“你快去倒杯水来。”
  目前最要紧的是先让公子服药。
  这次幸好姚三小姐将半癫道人从神清观带回了尚书府,否则也不能及时找到他。
  杨炯从半癫道人口中得知,他为谢然治病的法子已经到了极限,现在需要换其他的办法一试。
  可谢然偏不肯听他的,这让半癫道人又是头疼又是伤神。
  杨炯回来时已经想明白了,他绝不能看着公子出事。
  等服侍谢然吃过药,他像是心意已决,转身拱手下跪,朝着谢邈说,“将军,属下有要事需单独禀告!”
  …
  谢然醒来时,就看到父亲撑着手肘在几案上浅寐。
  连日来的操练已经够辛苦了,父亲还要担心自己,谢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他刚起身想要下床,就惊动了耳力极其灵敏的谢邈。
  谢邈起身走到谢然床前,“临渊…你可好些了?”
  眼前的男人在战场号令三军,杀伐果决,可在谢然面前他只是一个疼爱儿子无度的普通父亲。
  谢邈此生最爱的女子便是谢然的母亲,自从谢然母亲去世,留下病弱的儿子,他就未曾有过再娶的打算。
  可谢然的一句话,便让他答应陛下的旨意娶魏湘为妻,不为别的,只为宽儿子的心。
  谢然曾对谢邈说,哪日若我去了,世上便只剩父亲和祖母相依为命,如果真是如此,我就是天下最不孝之人。
  他的儿子本该是天上展翅的鹰,水里无拘的鱼,及其自由安宁的过活一生。
  却因病痛被困于床榻、宅院这方寸之地,难展笑颜,谢邈每每想到这些,都痛心自责。
  谢然看着父亲担忧的眼神,心中涌出酸涩,他强撑着无力的身体,“我无事了,父亲莫再担心。”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门外候着的侍女听见父子俩的对话,赶紧去把后厨灶火上温着的汤药端了上来,那是刘尹刘大夫千叮万嘱,要在公子醒来之后喝的。
  侍女端着汤药上前请谢然服药,他正欲伸手够那碗浓黑的药汤,父亲却不知怎么了,忽然开口让侍女退下。
  “这药从今往后不必在吃了。”
  谢然不解地望着父亲,他醒来多时,也不见杨炯的身影,似乎有些不对劲。
  谢邈也没让他多猜,直截了当地告诉他,“神清观的那位道人我已经让人抓进府里了。”
  杨炯说的不清不楚,谢邈懒得听他解释,让护卫翻墙潜入尚书府,把人直接抓到了面前。
  酷刑之下,没人能不开口说出谢邈想要的回答。
  好在半癫道人识时务,并没真的受任何皮肉之苦才肯开口,但是样子还是要装,等来日见谢然他也好有个推脱解释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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