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趟村长家,把这几个碗还了。”她说道,把碗放到篮子里,拎着篮子就出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张彪扔下扫帚抢过李宛手上的篮子。
“这个我......”李宛话还没说完,就见张彪从灶房再拿了个篮子出来,把借的碗一齐放在篮子里,随即看向李宛,道:“走吧。”
他们陆续去了张婶家、村长家、还有两个婆婆家。
成亲这件事后,两人与村人的关系都拉近不少。
路上碰到都会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问他们俩去哪?
得知他们还个碗都要成双结对,直道小两口感情好。
回来路上,李宛开口问道:“你今天不用去镇上吗?”
“不用,我挂了牌子,等和你一起回门后再开摊。”
“昨晚你睡得很晚?”李宛盯着张彪眼下的青黑说道。
“没...没睡得很晚。”
张彪昨晚虽有些兴奋,但因连续两晚都没睡好,昨晚又温香软玉在怀,身体放松下来,没过多久也就睡着了。
可谁知还在朦朦胧胧中,一只手臂就伸了过来,搂住他的肩,接着一条腿也压了过来,他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如果单是睡姿不规矩他也勉强接受,可那人还不时拉扯衣裳,估计是太热,衣领都被她扯低下来,不停摩挲着他的身体,这还怎么酝酿睡意。
他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往下扯。
一整个晚上他又怕她热又怕她冷,还要帮她整理衣服,也就没能睡着。
但她现在问起,他又不好把昨晚的事说出来,怕她难为情,索性也就否认了。
转眼就到了李宛回门这天,张彪穿上之前李宛为他设计的衣裳。
男子身形高大,挺拔俊逸,穿上这一身有种别样的韵味,瞧着不像屠户倒像是一名英勇的侠客。
他走出来时,面上有些不自然,轻咳两声后问道:“你觉得我今日穿这身如何?”他慌乱地捋平褶皱的衣角,像个期待表扬的孩子似的等待着李宛的答复。
李宛眼里闪过惊艳,但看着他紧张的神色不由兴起了些逗弄的心思,她故意拧了拧眉,走向前不停打量,时不时帮他捋捋衣领,调整腰带,满面肃容。
张彪一时没了主意,瞳孔微张,手足无措道:“是不是我不适合穿这个,我也觉得有些怪,这就换下。”说完大步向屋内走去。
看到张彪仓皇的背景,李宛实在有些绷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双手抚上他的胳膊,“我逗你的,这件衣服很适合你,你穿着可俊了,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真的吗?”张彪怀疑道,他平时糙惯了,穿衣也都只追求舒适耐穿,从没尝试过这种式样这种布料的衣裳,不自觉有些拘谨,局促不安。
“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这件衣服真的很适合你。”
“可你刚刚拧眉了?”
“我那是故意的,逗你玩呢,难得看到你这么拘谨的样子。”
张彪抬手将李宛打横抱起,细嗅她脖颈处的幽香,“你现在不光调皮还变坏了,前晚趁我睡着时用头发挠我,昨天又趁我不注意把乌鸡蛋偷偷藏起来,今天你又故意逗我。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李宛现在被张彪抱着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没安全感,不会再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寻一处依托,她手臂很自然地垂放在胸前,小声解释道:“我不喜欢吃鸡蛋。”
“可你身体太虚了,得补补,乌鸡蛋对身子好。” 他探了探李宛的手,“现在才还没入冬,你的手成天都是冰的。”说完就把她冰冷的手包裹在他温暖的大掌里。
“不是还有你帮我捂吗?”李宛撒娇道。
张彪拿她没办法,虽无奈,但手掌还是不由得捂紧了些,“好吧,我到时再问问陈大夫看除了鸡蛋还有哪些补身子的方子适合你。”他的那个药吃完身子就会自动发热,不知适不适合李宛吃,他得去问问陈大夫。
李宛冰冷的手慢慢转热,手心都被闷出一层细汗,她挣开张彪的大掌,将身子凑到他脖颈处,凝视着他凸起的喉结,轻轻吻了上去,“你待我真好。”
张彪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脖颈通红,身体像被数片羽毛轻抚而过。
察觉到异样,他忙放下李宛,疾步去了茅房。
而李宛这个撩火之人全然不知,她正乐呵呵地整理着回门礼。
她对这些礼节也不是很懂,全都依赖张婶指点,回门礼清点过后,她才发现张彪还没出来。
“张大哥,彪哥,彪哥哥。”她连声唤着,语带俏皮,但依旧没人应答。
她有些担心,走到房门处,隐约听到茅房传来的动静。
“张大哥,你还好吧?”
里面男子嘶哑的声音响起。
“还...还好。”其实他一点都不好。
两人拎着回门礼来到隔壁张勇屋里,无论是过礼还是吃饭,李宛都发现张彪有些心不在焉,问他怎么了,他只道没事。但那表情神色绝对骗不了人,肯定发生了什么。
李宛仔细回忆着却怎么也找不出异常,总不能是因为她亲了他吧。
突然她想到什么,上次她亲他后,他不就傻待在树下待了半个下午?
旋即她心神一震,紧张过后又觉得他甚是可爱。
第四十八章
“对了, 你上次要我留意蒋文奇的错处,我这边还没缓过来,就传来消息说他被人打了, 听说被打得还不轻,腿都被打断了,估计以后想寻欢作乐都不成了。”
张勇对着张彪说道, 颇有些幸灾乐祸。
张彪点点头,这件事算是彻底结束了, 那人也算自作自受。
“以后你不用担心了。”他侧过头说道。
李宛这才意识到他是对自己说的,想说有他护着,她根本就没担心过, 但还是配合着点点头。
翌日肉摊开业,张彪风雨无阻这么多年,陡然歇工这么久,老主顾们纷纷开始调侃。
“张屠户,我一早以为你成亲了,没想到你竟单到现在, 怎么样, 成亲的滋味如何?”一位大娘掐起一块肉说道。
“这还用说, 你看张屠户这气色就知道滋味不凡了,晚上能搂着娇滴滴的小媳妇睡还能不快活?”一中年大汉淫/笑道, 嘴角都快流出哈喇子,好似成亲的不是张彪而是他一样。
众人调侃着,时不时将视线下移, 接着又朝张彪投去暧昧不明的眼神。
一整个上午生意好到不行, 连旁边猪肉陈插话的功夫都没有, 都快把他憋死了, 他就比较好奇别人成亲的事,逮着相熟的刚成亲的人都会问上几嘴。
他自己成亲那天被灌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最后在房门口躺了一夜,想起来只觉后悔,没有体会过因此就对别人的很是好奇。
可当张彪收摊时,他这边摊位又忙了起来,愣是没说上话。
张彪收摊回去后时辰尚早,他又驾着牛车带李宛来到妙仁医馆,托陈大夫帮她把脉开张调养身子的方子。
“陈大夫,我看她经常手脚冰凉,你上次给我开的那道方子她可不可以吃?”
“当然不行,那可是为你调制的,你没给她吃吧?” 陈大夫一阵心梗后慌忙问道。
“没,毕竟是药哪能乱吃,这不先来问问你。”张彪有些后怕,果然谨慎些是没错的。
李宛阴寒之气较重,气血也不足,陈大夫开了张方子,就要李宛按方子找店伙计抓药。
张彪趁此时机将陈大夫拉到一旁询问自己身体的异常。
“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陈大夫激动道,想伸手探过去,可手伸至半空时才发觉不妥。那药方竟如此之好,才吃一个月不到竟就开始恢复了。
张彪侧身阻止,道:“是真的,很难受,以前还只是身体灼热,但那天竟...,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这是什么病,能治吗?”
陈大夫一下愣在原地,张屠户莫不是不懂?
想到他无亲族长辈教他,自幼又在那处患下隐疾,性子又较为孤僻习惯独来独往,此番想来不懂也算正常。
但自己只是一名大夫,此等事情他也羞于宣之于口,只得轻咳一声暗示道:“此并...并不是病,张屠户既已成亲,该当知晓夫妻敦伦之礼。”
他只能提醒到这里,话毕他额角渗出不少汗,拂袖擦去,身为大夫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大胆提及此事,希望张屠户能够领会到。
坐上牛车,李宛问道:“什么话这么隐秘啊,还得将陈大夫拉到僻静处问询?”
“没...没什么,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李宛紧张道,上下打量。
张彪之前就跟李宛说过他的隐疾近来有好转的趋势,因此这时也没遮掩,直言道:“就是之前那处隐疾,陈大夫开了新药方,从今天开始要继续吃。”
李宛劝慰着,“其实你不用有太大压力,就算...就算不好也没什么,若是到时真想要孩子,咱们可以去慈幼局领养。”
“你知道什么是夫妻敦伦之礼吗?”张彪想到陈大夫的提醒随即问道。
然而李宛此时的视线却被一道身影吸引,没有认真听。
是大姐,李宁。
“张大哥,停车。”
李宛走下牛车,叫住了李宁。
李宁闻声看来,竟是三妹。
她忙扯了扯衣角,笑着回应。
“大姐,你这是去哪儿?”李宛走上前问道。
“我准备去百绣阁卖绣帕。”她提着小包袱,神色匆忙。这次的绣帕是她这几天赶制完成的,得尽快卖掉换钱上交给她婆婆。
“那你卖完后急不急回,现在也到饭点了要不一起吃个饭?”李宛邀约道。
李宁不善于拒绝别人,但她还得赶着回去做饭,她婆婆那边也等着她上交银子。
只见她将头埋低,瑟缩着说道:“不...不了,”她声如蚊讷,态度谨小慎微,怕李宛不高兴,接着加了句,“下次,下次一定。”
李宛看出了她的为难,“好,那就下次。我很喜欢你准备的添箱礼,谢谢你。那今天你先忙,有空就过来张家村找我。”
李宁点点头,目送她上了牛车,转身离开时已经在心里琢磨下次什么时候去李宛家。
过几天她又能做一批绣帕出来,只要她卖绣帕那天早点干完活,这样就能抽空去应约了。
李宛坐在牛车上突然想起刚才张彪好像跟她说了什么,问道:“你之前跟我说什么?”
张彪抿了抿嘴,表情很是严肃,沉默一刻后才继续说道:“夫妻敦伦之礼,你知不知道是什么?”
一阵朔风肆虐而来,从李宛的耳边呼啸而过。
李宛只听到零散几个词夫妻...礼。
“刚刚没听清,你说的什么?”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张彪,追问道。
张彪被盯得心神一颤,一时有些恐慌,不敢再问。
“没什么,坐稳了,前面有些陡。”
晚上两人喝完药,李宛直泛苦水,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吃鸡蛋呢,这调养身体的方子也太难喝了。她连续漱完三次口后还能察觉到那股苦味。
张彪这时也走进房间,外面寒风凛冽,他却打着赤膊。
“现在天气太冷了,你以后不要冲冷水了,别冻坏身子。”李宛递来件衣衫给他披上。
“我不冷,我好热。”
李宛不信,用手试探着向前摸了摸,果真热呼呼的,像个暖宝宝,这就是体质差别吗?她不由得把两只手都贴了上去,如果可以她都想将脸贴上去,实在是太暖和了。
女子的手纤细柔软,轻抚之处如春风拂过,在他的心里泛起层层涟漪。刚用冷水压制住的药性又开始缓缓释放,游走于他身体各处,燥热难耐。
他仓皇而逃,跑到院内。
接着院落传来哗哗的落水声,他冲了两桶冷水。
再次进房时,李宛走上前来询问,手又不自觉贴了上去。
“我帮你用手暖。”张彪慌忙捂住李宛的手,不让她四处摩挲。
“好,你刚刚又出去冲冷水了?”她神情疑惑。
“没事,吃了那药就是这样,估计得过段时间才能适应过来。”张彪一直都觉得是药效的原因。
竟还有这种让身体不断发热的药方,但陈大夫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李宛也不再疑惑。
晚上就寝时,张彪翻来覆去,前几天没有吃药,他除了第一晚没能睡着,其他几晚睡得还算香。
但今天...身边传来阵阵摄人的女子幽香,一丝一缕都撩拨得他困意全无,药性仿佛已经达到极致,他轻轻掀开被褥,走到院中。
凛风吹散了他身上的燥意,冷水浇熄了他身体的异样。
他独坐在廊下台阶上,待这最后一股药性完全散尽。
翌日大集,张彪清晨就去镇上摊位前忙碌,李宛起床后则来到院中浇花,院墙边的花种已经长出些许嫩芽,她陡然生出一个想法,想记录下花种的成长过程,纪念她第一次种花。
李宛刚刚画完,隔壁屋门处就传来一女子细小的呼唤声,轻轻缓缓,好在李宛坐在院里这才听得仔细。
她旋即收起画纸,向外探去,惊讶出声,大姐?
李宁这才转头看来,“三妹,你不是住这屋吗?”
李宛将李宁迎进院子,解释道:“这个说来话长,总之以后你过来记得敲这门,不要敲那边,那屋没人住。”
李宁有些发蒙,愣愣地点点头。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院子,也没看过如此气派的青砖大瓦房,神色很是拘谨。
李宛泡了杯茶,还端来满满几碟糕点,“大姐,随意些就好,不用拘束。”
李宁端过茶抿了抿,茶香入口,嘴里似还泛出些许甜意,她小心翼翼地再尝了口,嘴角弯弯,真好喝。
“你今天是去镇上吗?”李宛问道。
“是的,昨晚我婆婆要我今天去镇上买些碎肉,我才想起今天是大集,连夜赶了两方绣帕,趁着来镇上一起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