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高嫁——雪上一枝刀
时间:2022-05-26 07:05:19

  张历城开出的价格是两毛钱一斤,比供销社收购的价格翻了一倍,当天下午,就有不少人提着蘑菇来了。
  但他开出的价格高,要求也挺挑剔,十个人来,能收下五个人的货就不错了。
  许俊生这边,工作进行的就没那么顺利了。
  他这次是为了收购人参来的。
  他们五七农场除了种植一般的农作物,还有一个规模挺大的人参种植园。
  这里面种的,都是优质的园参,因为人工养殖人参需要技术和经验,在这里工作的基本都是本地职工。
  农场的副厂长姓白,白副场长对许俊生印象很深刻,他分管农场的食堂,每个月的报表都会认真看,有一段时间发现,有个叫许俊生的青年,一个月至少要吃七八天病号饭。
  出于好奇,他特意去看了看真人,发现小伙子活蹦乱跳的,根本一点毛病没有,他当时怒气冲冲的提议,处分这个许俊生。
  然而正职王场长不但没同意,还说一堆有的没的。
  这会儿许俊生来了,还是为了收购人参来的,白副场长可算是找到机会了,说,“小许啊,咱们参园你也知道,管理是非常严格科学的,人参质量特别更好,五年出一次参,明年就出了,你来的太晚了,这些人参早早就被预定了!”
  许俊生也不恼,找以前的同学挤了一晚上,第二天去找正职王场长了。
  王场长见到他,比白副厂长的态度可好多了,“俊生啊,我已经听老白说了,你们经贸公司要收购人参,现在的确都被预定了,要不这么着,我帮你联系一下其他农场,看看谁家有。”
  许俊生笑了笑,低声说,“王叔,园参我自个再去打听打听就成,我是想问问您,北边山坡下那一大片,长得怎么样了,也有十来年了吧?”
  王场长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说,“你想干什么,不准乱说啊!”
  这其实算是农场的一个秘密,只不过被许俊生无意间发现了,他们农场地处偏僻,方圆数十里没有人烟,特别是北边,直接就是一大片树林子,虽然不是什么深山老林,但往里走也不容易,因为有个自然形成的山谷,挺深还特别窄,掉里头自个出不来,而且总有人说,那边林子有点邪性,不能轻易去。
  知青们都不敢去,一开始许俊生也不敢去,后来实在好奇,大白天装病,偷偷摸去了,他没发现有什么邪性,倒是听到了不少野兽的声音,吓得赶紧又回来了。
  事后又特别后悔,因为当时他发现了两棵人参,本来要挖,但挖人参特别麻烦,他又没带工具,只能走了。
  第2回再去,就有人拦住他了。
  他用两瓶酒贿赂了农场的一个中层领导,总算是问出来了,原来那一片林子里,是人为洒下了人参种子,但任由其生长的。
  据说,长出来的人参和野生的一模一样。
  当时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次来之前,经人介绍,专门请教了中药学院的一个教授,人家说,这样的人参,理论上,药用价值和野山参应该是不相上下的,要是真的有还挺想见识一下。
  同仁堂的展示馆里,一株不大的野山参,售价已经特别惊人了。
28章 婚后
  许俊生说,“我没乱说啊,是不是都有十几年了,最起码有一部分能挖了吧?”
  人参和人也一样,一样的年数,个子长得大小不一样,就先挑大的挖,小的可以再等等。
  王场长赶紧关上办公室的门,谨慎的说,“小许,这事儿不着急,人参长得慢,多长几年再挖更合适。”
  话虽这么说,但实际上,他心里还是有点着急的,别人不知道,那一片山林子里,有些人参可不止十几年了,有一小部分,恐怕都有二十年了。
  秋天的时候他还让人挖了一棵,挖出来的人参个头可不算小了,那些年数最久的,的确可以开挖了。
  这事儿说起来话长。
  他们兴安岭五七农场,原来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红星农场,也不是六六年才有的,建国后五十年代就是国营农场,只不过规模挺小,职工一共才一百多人,后来因为接收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知识青年和下放干部,才被称之为五七农场的。
  王场长是土生土长的大兴安岭人,家里是种植园参的,他进农场当了工人,一开始的工作也是养人参。
  关于园参,普通存在一种歧视,认为它药用价值远远比不上野山参,甚至还有更为极端的说法,认为它算不上真正的人参。
  但其实,园参的需求量和供应量在整个的人参市场,份额至少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而且种植园参也不是很简单的一个活儿,稍有不慎,人参苗子出了问题,就会烂根或死苗,或者生其他的病,比种粮食可难多了,而且园参最短生长期也要五年。
  但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园参,一点都不值钱,一斤鲜参才一块钱,和肉价差不多,一斤生晒参也才十块钱。
  五八年,生晒参的价格更是降到了最低点,一斤才七块五。
  那年本来是人参大丰收,市面上的园参普通质量都很好,但这么好的货,最终却没买上一个好价钱,算一算还不如往年。
  与园参截然相反的,是野山参的价格年年疯涨。
  因此,从那一年起,很多当地的参农都改了行,不种人参了,而是改为种各种粮食了。
  王场长在山林子里洒下第一批十六粒人参种子,也是在五八年,那天他刚从加格达奇卖了园参回来,因为卖的价格低了,心情还挺郁闷,就一个人钻到了林子里,当时半是愤慨,半是异想天开。
  没想到过了两个月他又去树林里,意外的发现还真都长成了人参小苗,他当时欣喜若狂,赶紧把那些苗子都小心翼翼的给分开移植了。
  他立即又用自己的工资买了人参种子,偷偷洒了上百粒,从那以后,就成了习惯,年年播种,直到把那么一大片树林子全都洒满了。
  后来人参长大了一点,他也顺利当上了农场的中层领导,在他精心策划了几起闹鬼事件之后,很多人都认为那一片林子太邪性,很少有人敢去了。
  再没过几年他就当上了场长,想办法把北边那一片独立的山林圈成了农场的地盘,而且林子的两个入口,白天黑夜都有人看守,许俊生之所以能摸进去,是因为那天中午恰好换班的人偷懒,去睡大觉了。
  这些年,王场长藏了这么一个大秘密,就如同每天抱着元宝睡觉的儿童,经常惴惴不安。
  因为,他还做了一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儿。
  他们是国营农场,每年的收益都是要上交给国家一大部分的,不只是上交各种公粮,还包括了几样药材,有园参,有黄芪,还有野山参。
  前两种都很容易,农场自己的园参产量一直很高,而且不止一块田,是轮换着种的,所以几乎年年春天都能挖参,黄芪就更容易了,山上有的是,很多时候还是一片一片的,最不易得的就是这野山参了。
  大兴安岭其实本身野山参数量极少,野山参的主要产地是小兴安岭和长白山一带,有时候农场的挖参队都要走上老远,但往往还是颗粒无收。
  去年年底,农场的任务没完成,挖参队反倒还遇到狼群,差点伤了人,王场长怕再出事儿,就当场解散了挖参队。
  他急得嘴上长了泡,狠狠心,大着胆子,带上几个人,去北边林子挑了大点的人参挖出来,充当野山参交上去了。
  他提心吊胆的过了一个年,结果啥事儿没有。
  这件事儿给了王场长很大的信心。
  当然了,这些长在林子里的参,不能都按照野山参卖出去,那么做就有点缺德了,但肯定要比园参值钱多了。
  带着这样的自信,他去年跟一个医药公司的采购员提了提,那采购员张口说了个一棵十块钱,还说是最高价,差点没把他当场气死,立马把人给轰走了。
  许俊生剥了一个炒花生填到嘴里,说,“王叔,我觉得,您弄得那些林下参,备不住挺值钱,不瞒您说,我来之前,专门请教了药学院的教授,人家说,要是真有这样的人参,和野山参也差不多了。”
  王场长眼睛一亮,“真的?”
  其实他自个儿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的人参,前所未有,以前的老祖宗很聪明的把野山参的种子留下来,于是就有了现在适合大面积种植的园参,现在他做的,是一个相反的过程,把园参的种子洒到野山林里,成为了半野生的人参,后来这批人参结了籽,他又把这些半野生的籽洒在了山林里。
  这么十几年来,其实最后的那一批人参,说起来和野生的的确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当然了,价格肯定还是不能跟野山参比,中等大小的野山参,价格都过千了,他搞出来的这些半野生参,他自己的心理价位是一百块一棵。
  想是一回事儿,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后来他又问了两个采购员,出价倒是比十块高,但也没有高过五十的。
  但要是有北京专家的认可,这批人参的价格肯定就上来了。
  许俊生点点头,说,“是啊,我约莫着,要是那些人参质量好,咋也不得一百块钱一棵啊?”
  王场长听了高兴的同时,同时起了一丝警惕心。
  许俊生这小子有点不一般,一上来就说了他的心理价格,能有那么巧的事儿?而且还说是北京经贸公司的,这单位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
  这本来就是瞒着上头领导的,王场长心虚,就忍不住胡思乱想了,他在想,是不是那棵冒充的野山参,被揪出来了,许俊生实际上是来调查这事儿来了。
  但面前这小青年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实话看着也不太像。
  他犹豫了数十秒,又改了口,说,“俊生,其实那树林子里没多少人参,也就外面有点,里面都是没有的,这点东西,不值当的还让北京专家跑一趟,还是算了吧。”
  许俊生说,“王叔,您想到哪去了,那北京专家人家能随便来,农场这道儿也就来过的人还成,陌生人都找不到,我的意思是,您挖一棵给我,我给带北京去,让人家看看,要是质量好,我给你发个电报,要是质量不好,我也给你发个电报,成不成?”
  王场长还是沉默不语。
  许俊生有点急了,放下手里的炒花生,恨不得照着王场长的额头使劲拍一下,好拍醒他。
  放着这么多值钱的人参不卖,万一消息走漏出去了,被人偷挖了,到时候哭出一百斤泪也白搭。
  他抬高了语调,说,“王叔,您不想修路了,不想买货车了,不想成了翻新职工宿舍了?”
  不得不说,许俊生不愧是在这儿下乡七年的人,每一句话都精准的捅到了王场长的心窝子。
  他们农场地处偏僻,但物产还算丰富,解决两千多人的温饱问题是没问题的,但要是想更进一步,比如修好农场通向外头的路,比如买两辆专门运输货物的火车,比如然给职工们住上更暖和更结实的房子。
  那就非常难了。
  非得手里有一大笔钱不可。
  但农场每年上交给国家之后,几乎就剩不下什么钱了,所以,这三个愿望王场长想了挺多年了,到现在也没有能力实现。
  不过,要是北边树林里那三万多棵人参都挖了,并且一棵能卖到一百块的话,那又能很容易的实现了。
  王厂长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动心了,盯着许俊生数十秒,决定还是要先仔细盘问盘问,“俊生,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经贸公司这个单位啊?”
  许俊生嘿嘿笑了,“王叔,您没听说过很正常,我们单位才成立还不到一个月,属于经贸局的下属单位,说白了就是经贸局搞的三产。”
  王场长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怎么想起来,直接就来东北了?”
  许俊生说,“王叔,不瞒您说,我以前在农场工作的时候,就想了很多次了,想把咱大兴安岭的好东西,都给拉到北京去卖,你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差价大了去了,就比如那干蘑菇,我们那边副食店,好的都卖一块多一斤了。”
  “是吗,北京物价这么贵啊?”
  “可不是吗,所以,我这趟来,除了帮着公司来收购园参,自己还想着倒腾点干蘑菇山核桃什么的回去,赚点小钱儿。”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