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听两百多,却皱了皱眉,“你还是个学生,怎么还用那么贵的东西啊?买个普通的戴上不就得了?”
现在许俊生已经初步尝到一点节省用钱的乐趣了,让他一下子拿出两百多,那不就相当于丢了三次钱吗?
这种傻事儿,他才不干呢。
许俊红撇了撇嘴,不高兴的说,“二哥,你答应的事儿又变卦了,你不守信用,你还是个小气鬼!”
要在以前,许俊生肯定的跟她吵起来。
现在,他一点也不生气,脸上还点着笑呢,充耳不闻的,继续大口大口的吃着饭。
第二天,许俊生和张历城一起去了一趟火车站,因为货物实在太多,雇了好几辆三路轮车。
因为琴架胡同那边地方实在太小,全给拉到金山胡同东厢房里放着了。
到了年底,各个供销社都缺货,光指着上头给的配额指定不行,都四处找门路进货,许俊生和张历城从东北拉来的干香菇很受欢迎,即便价格有点贵,一斤五毛钱,销路还是挺好,没几天就销完了。
收来的药材那就更简单了,许俊生找上了同仁堂的采购员,人家一看药品质量挺好,黄芪和党参直接给出了四毛钱一斤的价格。
灵芝收上来的不多,许俊生没卖,打算留给自己人吃了。
蘑菇是两毛钱一斤收上来的,黄芪和党参都是一毛钱,总体来说赚头算是挺大的。
许俊生那一千多块,一下子变成了三千多。
以前,他想过无数次,等赚到了一笔钱,一定要第一时间去买一台录放机,但现在,他却罕见的犹豫了。
三洋牌收录机,最便宜的也将近四百块钱了,他看上的那个,要五百多了。
周日,许俊生吃过早饭,提着千里迢迢从东北带来的人参,去拜访了高吉润教授。
高教授显然没想到,这年轻人竟然真的搞到了这样一棵人参,而且还是带着土的,看着还挺精神的人参。
他用放大镜看了半天,问,“这真的不是野山参?”
许俊生听了乐了,“高教授,我也觉得,其实这就是一棵野山参,您想啊,这园参的老祖宗,指定是野山参,现在园参种子扔到山林里,长成了这个,不就是野山参的玄孙子吗,这不都一回事儿,都是一家人!”
高教授被他这种说法逗乐了,说,“要想搞明白这个事儿,必须好好分析才行,你这棵人参,能不能让我拿到实验室化验?”
许俊生说,“教授,您是要完全肢解了它吗?”
高教授笑了,“没那么严重,就是可能会截取一两个根,也会做几个切片,品相肯定会破坏了,你不舍的?
许俊生的确有点不舍,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不搞清楚这批人参到底算不算野山参,就没法谈下一个生意。
这个生意他在路上想了很久,方方面面都周全到了,要是能谈成,那他可真是要大大的发一笔了。
第30章 婚后
许俊生这一趟赚的钱的确不少,可所有收回来的钱,都锁在了书房的抽屉里,林雨珍等了五六天,也没等到他管她拿钱。
这天两人都休班,林雨珍早早起来了,许俊生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像个大爷似的提要求,“雨珍,我渴了!”
林雨珍给他倒了杯水,他一口气给喝了。
又笑着说,“雨珍,我饿了,这会儿突然想吃菜肉馄饨了,你跟王妈说一声,让她赶紧做,记得里面放点虾皮!”
林雨珍没去厨房,而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说,“这都九点多了,你这早饭要吃馄饨,王妈现包也来不及啊,估摸着还有剩粥,煮鸡蛋应该也有,你就凑合吃点吧,别那么多事儿了。”
许俊生委屈的说,“你知道为了省钱,我回来的火车上都没舍得买一顿热饭,都是冷馒头就开水,回到家想吃点喜欢的还不成啊?”
其实林雨珍也觉得挺奇怪,许俊生这人,一向花钱散漫的很,向来是有一块恨不得花十块的主儿,但出去这一趟,好像变化不小。
不但拒绝了许俊红的要求,而且就连他自己,之前心心念念要买的录收机也不提了,这是受到表哥张历城的影响了?
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林雨珍说,“那么想吃馄饨啊,可这会儿王妈现做,又是剁馅又是和面的,十点多能吃上就不错了,那你还不饿坏了,我去给你煮碗面?”
许俊生高兴的说,“你给我煮?”
林雨珍上前拧了一下他的耳朵,说,“对啊,我给你煮,你快点啊,要是我煮好面,你还没起来,你就甭想吃了!”
许俊生吃痛,立马嚷嚷道,“干嘛呢,你这是要虐待亲夫啊,昨晚那狠劲儿,把我脖子和耳朵都咬破了!”
林雨珍倒是没想到,正要上前认真查看,许俊生趁她不注意,使劲儿拧了一把她的脸,说,“逗你玩儿呢,当真了?”
“你个骗子!“
林雨珍到了厨房,王妈正在整理家里的干货,问,“俊生起来了,他要吃点啥?”
“要吃面,我给他煮就行了。”
许俊生呼哧呼哧吃完一大碗面,说,“雨珍,咱出去逛逛?”
林雨珍问他,“去哪儿逛,要不去王府井看看,我听说那边的专柜,也有卖录收机的了。”
许俊生其实还是挺想买的,但他现在有点心疼钱,犹豫着说,“雨珍,你说,录收机一台就好几百,是不是太贵了?”
林雨珍像不认识他了一样,盯着他看,数十秒才问,“俊生,你这次去东北,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不会是丢钱了吧?”
而且可能数目还不小。
这是她琢磨了好几天之后得出的结论。
当然了,这里面一定也有张历城的原因,她那表哥人品不错,就是金钱观太让人无语,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吝啬鬼。
许俊生这半个月跟他同吃同住,受点影响倒也正常。
许俊生这些天,一直都尽量不去想丢钱的事儿了,觉得忒丢人。
那天坐在小饭店吃饺子的时候,但凡他有一点警惕心,小偷就不能得手,就跟他套近乎的那小伙儿,又黑又瘦的,要是打起来,压根儿不是他的对手。
那龟孙子,下回再让他见着了非得胖揍一顿不可。
他不愿意想这事儿了,但事与愿违,偏偏很多时候都忍不住想。
他花钱向来大方,借钱向来也挺大方,只要同学或朋友开口了,只要他兜里还有钱,保准会借,但花钱最起码他还得了东西,或者落了一个高兴,借钱则是帮助别人,不管咋说人家也会记着一个人情,可这钱丢了算怎么回事儿啊?
扔水里都能听到一个响呢?
而且偷他钱的人,会念他的好吗,恐怕还骂他是冤大头,是傻子呢!
每回他都是越想越生气,心里堵的不行。
他叹了口气,笑着说,“雨珍,我发现你可太聪明了,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没错,我是丢钱了,还就在黑沙镇丢的,你说寸不寸?”
林雨珍问,“丢了多少啊?”
“七十多块呢,都顶我一个半月的工资了。”
七十多块的确不算少,不过,比林雨珍想象的数目还是要小,她笑着说,“出门在外,什么人都有,在所难免的,吃了一次亏,下次注意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别太在意了!”
许俊生没想到,林雨珍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以前在农场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虽然她不干涉他花钱,但她自个儿,那真是恨不得一分钱掰两半花,现在他们结婚了,所有的钱都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了,丢了那么多,她竟然不心疼,反而还安慰他?
这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你真的不难受,不生气?”
林雨珍笑了,“我生什么气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周围人,我认识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没有你有本事儿,这一趟就赚了三千多,要是按工资算,那就是好几年的工资了!”
她这么一说,许俊生也反应过来了,的确没错,他挣到了别人挣不到的钱,这就是能耐。
实在没必要老纠结那丢掉的七十多块,就恣当给那孙子买棺材随份子了。
许俊生想通了这个疙瘩,心里就好受多了,立马说,“雨珍,走,咱们带上钱,去王府井买录收机!”
这东西他都惦记了好几年了。
两人到了王府井,直奔进口柜台,还真别说,许俊生喜欢的那一款有现货,二话不说,立马就让售货员开单子了。
“您二位来的可真巧,这是最后一台了,要是来晚了,估计就买不上了,下批货就得等年后了!”
买了心仪的录收机,许俊生又拉着林雨珍拉到成衣柜台,没跟她商量,直接指了指一件米白色的呢子外套,让售货员开票。
最近挺流行这种浅色的呢子外套,赵林芳就有一件,大冬天为了漂亮也不怕冷,前两天还穿了呢。
其实这种衣服也是可以自己买料子,让裁缝店帮着做的。
算下来比商场的价格肯定要便宜。
但向来精打细算的林雨珍没拦着他,而是说,“俊生,我觉得,要不,咱们都买灰色的吧,我刚才看到了,灰色的有男款!”
许俊生一听,翘着嘴角说,“好啊,留着过年穿,咱俩还穿一样的,让别人见了羡慕死!”
录收机和衣服都买好,时间还早,两人闲逛了一会儿,路过手表柜台的时候,许俊生到底还是停下了。
他高中的时候就想要录收机,结果问了一圈谁也没给买,许俊红和他当年一样,也是爸妈爷爷还有大哥都不给她买。
他这个二哥既然答应了,就给她买一个吧,不过,两百多的是不可能的,他和林雨珍呢都还没戴这么贵的手表呢。
许俊生给挑了一块六十多的双菱牌女表,几乎是这个牌子最便宜的了。
许俊红还是个一分钱不挣的学生,有这么个表,都算是挺体面了,多少上班的成年人都没有呢。
两人大包小包的回到金山胡同,许俊红也正好中午放学了,看到二哥和二嫂买了那么多东西,她心里酸溜溜的。
虽然她二嫂是个好人,跟她说了喝牛奶能长高的秘密,现在她也的确长高了一点,但她还是觉得,因为她二哥娶了她二嫂。
一切都不一样了。
以前,她二哥什么都依着她,要什么给什么,除非真的没钱,但现在不一样了,答应的事儿都能变卦,而且她二哥现在也不是没钱,听说这一趟挣了好几千呢。
咋就不能给她买个两百多的手表啊?
现在,她二哥和她二嫂一起从外面回来,两人手牵着手,她二哥脸上那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让她看了特别不顺眼。
许俊红气呼呼的,马尾辫一甩,不理二哥二嫂,几步跑进了东厢房。
许俊生摇了摇头,提高语调说,“雨珍,看到俊红是看不上我给她买的手表了,都不搭理我,要不,咱们现在去退了?”
没等林雨珍说话,许俊红就从屋里蹦出来了,兴高采烈的说,“二哥,你给我买手表了,是双菱牌的吗?”
许俊生一脸嫌弃的丢给她,“拿走拿走。”
许俊红小心翼翼的打开纸盒,戴上后左看右看,觉得挺好看的,她兴奋的问,“二哥,这两百多的手表就是有档次!”
许俊生老神在在的说,“盒子里有票据,这表花了六十二。”
许俊红一愣,急了,“不是两百多的?”
许俊生说,“你口气不小啊,一下子就要两百多的,你要嫌不好,给我,我赶紧给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