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的妹妹——漫步长安
时间:2022-05-26 07:11:11

  她看向顾彦,心里有些膈应。这人一声不吭,可能是因为顾老侯爷的那句话动了心。或许在他看来不过是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就能换来侯府的爵位,定然觉得这买卖划算。
  “顾老侯爷。”她突然出声,所有人都看过来。“两姓结亲,意在交好。若是不情不愿,反倒不美。”
  顾彦可能是猜她会说什么,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苏姑娘,上回是我一时想岔。我本意并非冒犯姑娘,而是思及自己处境堪忧,不想拖累姑娘。”
  苏离真想为他叫一声好,这个理由找得不错。所以男二也并非书中描述的那样深情,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娶别的女人。
  顾老侯爷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
  苏离便把顾彦找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刘老夫人表情激动,心疼不已,“我家彦儿最是懂事,他肯定是怕自己不了你荣华富贵,不愿耽搁你的前程…”
  “难道大庭广众之下和别的姑娘举止亲密,呵护有加也是因为懂事?”苏离的话可谓毫不留情。如果顾彦执意不娶她,她还要高看一分,如今这样算什么。
  顾老侯爷脸一沉,怒问顾彦,“可有此事?”
  顾彦想否认,但一想到霍四小姐,他又开不了口。那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不应该被人诋毁。
  苏离可不想再和他们绕弯子,直接挑明,“当时正在闹市之中,人来人往不知有多少人亲眼所见。顾大公子不会不承认吗?若真是如此,岂不是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杜氏适时出声,“老侯爷,既然您的曾孙已有心上人,这门亲事还是不作数的好。免得互通交好不成,反倒生出一双怨偶。我自己多年深受其害,万不能让我的孙女重蹈覆辙。”
  话到这个份上,顾老侯爷还能说什么。他气得面色脸青,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要不是儿子内宅不修,又怎么养出这样的曾孙。
  刘老夫人想为自己的孙子辩解,一想到公爹此前气得险些休了她,她又不敢开口。心里恨透杜氏和苏离,心里诅咒苏离嫁不出去。
  顾家人走的时候一个个脸色难看,顾老侯爷更是一言不发。直到出了荣归侯府的大门,他才无比失望地看了自己的大曾孙子一眼。
  顾彦口中泛苦,心里更是起起落落挣扎犹豫好不难受。
  顾老侯爷一声叹息,失望之余下定某个决心。他朝后面的刘老夫人看去,目光凌厉让刘老夫人心口发凉。“你身体不好,府里的事别再管了。收拾一下,过两日搬到城外的庄子里静养吧。”
  “父亲!”刘老夫人不好的预感成真,这和休了她有什么区别。“您不能这么对我!”
  顾老侯爷不理她的哭喊,沉着脸上了马车。
  刘老夫人打算撒泼,他们刘家对公爹有恩,公爹怎么能忘恩负义。可是顾侯一个冷刀子过来,她吓得脖子缩了缩。
  “你若是敢闹,我就送你回老家。”
  一句话成功让她偃旗息鼓,不敢哭闹。她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大孙子,慌慌张张地跟上自己的丈夫。
  那边苏家人说了一会话,杜氏觉得有些乏。
  苏离扶自家祖母去内室歇息,至始至终眉头紧皱。杜氏以为孙女是为亲事烦恼,拍着她的手说会替她再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
  “祖母,我不想嫁人。”苏离说。
  她是真的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陪着自己的家人。
  “傻孩子。”杜氏失笑。
  苏离不觉得自己傻,她是真的不想嫁人。嫁人之后不仅要融入另一个内宅的是非之中,极大可能还要容忍丈夫的一堆姨娘妾室和庶子庶女。如父亲和母亲这般恩爱的能有几人,她不认为自己会和母亲一样幸运。
  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突然生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种感觉没由来,不知从可起,也不知为何起。明明她步步为营,已经将害他们的人赶出侯府,为什么她还会有这样的失落感。
  或许是累了。
  她想。
  可是早早洗漱上床,却迟迟不能入睡。好像有什么事繁杂在心间,细细去想又似乎什么事都没有。直到夜深人静时,窗外飘来淡淡的药香,她才惊觉自己所有的纠结来自哪里。
  是谢让。
  这个混蛋招惹了她!
  她板着小脸推开窗户,果然对上一双熟悉的凤眸。
  “满满,我有好好听你的话,不会再来找你。这次我是真的有事,不得不找你。”谢让小心讨好地看着她,将四百两银票递过来。
  苏离没有接。
  谢让不知从哪里摸出扇子,摇了两下。
  夜风寒凉,他还真是要风流不要命。
  “今日有人找上我,让我帮她办一件事。”
  “什么事?”
  “那人给我四百两银子,让我用美色接近你,然后毁你清白坏你名声。”
  苏离水眸泛冷,“谁?”
  谢让道:“你那个堂姐。”
  苏蕊。
  倒是不意外。
  苏离心下一沉,“你答应了?”
  谢让点头,嗯了一声。
  气得苏离一拳过去,手却被人握住了。
  “满满,你怎么能动手?你看你这手生得白白嫩嫩的,万一打疼了怎么办?你要是心里不痛快,你招呼一声就行,我替你打!”
  “闭嘴!”苏离美目喷火。
  这个混蛋怎么能答应,简直是无耻至极!
  “你说你,也不让我把话说完。如果我不答应,她肯定会再找其它人。与其让她找一个真正的登徒子,还不如我们将计就计,你说是不是?”
  苏离神情稍缓,她两辈子都是稳重的人,不知为何一遇到这个人,她的情绪总能轻易被挑起来。
  “算你识相。”
  “你不生气了?”谢让的俊脸在她眼前放大。
  苏离从他手里抽过银票,冷笑,“看来我的清白比我的命值钱。”
  上回有人出两百两活埋她,这次又有人出四百两买她的清白名声。
  “对于女子而言,清白比命贵。”谢让说。
  “那是别人。对我而言,生命是最贵的。哪怕我没了清白,没了名声,我也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无论身处何等境地,我都想认真活下去。”
  谢让看着她,凤眼幽深。
  不管希望多么渺茫,他也依然没有放弃。
  他和满满,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苏离捏着银票,眼神如冰。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她还真是太仁慈了。既然如此,她不回一份大礼是不是不合适?
  她将银票递给谢让,道:“找个人,按她的法子送她一份回礼。”
  谢让不知想到什么,凤眼弯成月牙。这丫头说让他找个人,没有让他出手。他心里雀跃着,瞳仁中盈满欢喜。
  “我一定给你办得干净漂亮。”
  “你?”苏离大怒,这混蛋还想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我怎么了?”谢让心花怒放,面上还装出听不懂的样子。
  苏离气得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银票,“这事不劳谢公子费心,我另找人去办。”
  “满满,你是不是生气了?”
  “谢公子帮过我太多,我心中很是感激。”
  真生气了。
  谢让不敢再玩,赶紧说:“我认识的人多,随便找个人也能办成此事,你就不要再找别人了。”
  苏离已经冷静,淡淡地道:“不必了。”
  “满满!”谢让见她要关窗,心下一急拉住她的衣袖。
  “放开!”苏离怒火又起,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不愧是天下最肮脏之地长大的人,还真是演得一手好戏。“我并非谢公子认识的那些女人,谢公子若是再不放手…”
  “我知道,你就拿银针扎死我。”谢让的语气不再是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反倒多了几分认真。正是他语气的这番变化,让苏离越发恼怒。这样的声音,和他在霍清音面前说话的语气更加相似。
  苏离猛地一甩手,冷冷地看着他,“谢公子,看在我们以往的交情上,这一次我不和你计较。再有下一回,休怪我不客气!”
  窗棂被人一只修长的手抵住,根本关不上。
  谢让一个翻身,便从窗户处跃了进去。
  苏离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已被人堵在窗台上。她的双手被一只大手紧紧扣住,完全无法动弹。
  “谢让!你快放开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可不是你的那些红颜知己!”
  谢让刚才是情急,那种心底滋生的恐慌让他感觉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或许他就要失去仅有的一丝光亮。他的瞳仁中全是少女的身影,像是填满他过往岁月所有的荒芜。他不想放手,哪怕是饮鸩止渴。
  忽地他想到什么,一时间胸腔如鼓擂。
  “满满,你是不是在吃醋?”
 
 
第31章 
  吃醋二字似火球落入平静的湖水,激起千层堆雪般的惊涛骇浪,伴随着滚滚的热气如排山倒海一般将苏离所有的理智吞没。
  她愣住了。
  这两个字太过荒唐,从谢让的口中说出来,又有些说不出来的轻浮。她应该狠狠推开眼前的人,并且回之以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不可能!
  她想抽开自己的手,无奈男人的手修长有力,一只大手将她的双手反困在身后,如石锁铁链坚固难缠。
  “谢让,你放开我!”
  “满满,你还未回答我的话。”
  药香渐浓,似龙涎又似麝香。
  这是血树红花毒性发作时的气味,此毒有着天下最名贵的香味,恰如名花配奇香,方能不负花开时的盛名。
  苏离瞧见他脸上颈间隐约突起的血管筋脉,一时有些心软。便是将来他能解毒,过往的岁月该是何等的煎熬痛苦。一个答案而已,她又不是给不起,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发作。
  “没有。”
  谢让眼中的光亮黯淡,仿佛风雨的前夜,那么的平静那么的压抑。风吹不动遮天的云,星月像是永远不会再现。
  他在期待什么?
  不堪的出身、破败的品行,难道还能奢望有人会为他动心?该是多么眼瞎的姑娘,才会看上他这样的人。他松开手,往后退一步。不多会的功夫,血管筋脉恢复正常。那双凤眸中有着难以言说的晦涩,像极无星无月的黑夜。
  他的人生,本该无光。
  苏离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双手依然像是被人包握着,上面还残存着那温热的力道。有那么一瞬间,她其实不想去理会什么破书。
  若是她一人,她完全可以由着自己的本心,哪怕是最后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但是她不能,她身后还有祖母父母,以及和那本书牵扯最深的兄长。
  思及书中他们一家人的结局,她的心又冷硬起来,不管眼前的人有多可怜多值得同情,那都不是她应该在意的事。
  “谢公子若是无事,可以走了。”
  谢让贪婪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像是要将她的样子深深印刻在自己的眼睛里。许久之后他朝苏离行了一个礼,纵身跃出窗外。
  夜归于黑暗,苏离却是一夜未眠。
  她想经过此事,谢让应该不会再出现。
  如此也好。
  本来就是不应该有交集的人,短暂的偏离轨道之后又会回到自己原来应该走的路。谢让走的是通天路,那是世间最为尊贵的一人梯。而她前面的路不过是乡道,处处充满着普通平凡的烟火气。
  十天后,苏蕊出嫁。
  在世人眼里,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尽管杜氏等人不想再和那些人有什么牵扯,面子上的礼数还是会顾及一些。
  贺礼是要送的,不重也不轻,堪堪过得去。
  如今苏家二房住的宅子是方氏的陪嫁,两进的院子住着一家人并下人婆子,在寻常人眼中算得上高门大院。但在住惯侯府的人看来不过是方寸之地,逼仄窄小极不适应。
  正屋住着方氏和苏敬北夫妇,苏敬北已经被放出来。东厢是他们的两个儿子,西厢住着女儿苏蕊。院子里吵吵闹闹,屋子里不时传来哭声和骂声,看着不像是嫁女儿的大喜之日,反倒是像是在办丧事。
  苏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想嫁给那个人,更不想就这么嫁了。没有名动圣都城的聘礼,也没有十里红妆。墙角边堆放的几个箱子,就是她全部的嫁妆。而那家人的聘礼,加起来都装不满两个箱笼。
  她不甘心!
  原本她是侯府的姑娘,再是庶女也不会嫁得如此寒酸。何况她以为自己会成为侯府的嫡女,出嫁那日必是人人羡慕。
  外面的婆子惊呼侯府来人时,她猛地抬头,便看到有人掀帘进来。芙蓉面上笑意浅浅,紫衣流泄华美无比。纵然首饰简单,亦难掩其贵气与貌美。似那脱尘的明珠,单单是站在那里已足够耀眼。
  “你…你来干什么?”
  “我来给堂姐道喜。”苏离从容进屋,眼尾似是不经意扫视屋子里的布置,脸上倒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但是苏蕊知道,这个堂妹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她想不明白,被世人嘲笑的不应该是苏离吗?为什么会是她?
  难道?
  “是你,是不是你?”她想朝苏离扑过来,被侯府的下人拦住。
  所有人一头雾水,只有苏离听懂她话的意思。这个堂姐,还真是少有的聪明,可惜聪明没用在正途上,白白葬送自己的前程。
  “堂姐问什么,我听不明白。堂姐一门心思想嫁进锦乡侯府,如今心愿得偿,莫不是欢喜得疯了?”
  苏蕊要嫁的人,正是锦乡侯府的公子。
  “你给我出去!”到了这个地步,苏蕊再也无法假装端庄。
  苏离完全无视她的愤怒,淡淡一笑,“堂姐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为何如此失礼?若是让锦乡侯府的人看见了,怕是不太好。”
  苏蕊心口起伏,恨不得上前挠花这个堂妹的脸。
  她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何可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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