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扳手指头,“只有豹子家才吃不饱,因为他家七兄弟,人太多。”
苏立秋笑着摸摸小娃儿的头,“瞧你,好久没洗头了吧,家里没澡豆吧?”
小娃儿甩了甩头,“阿娘说,没澡豆一样洗得干净。”说完翻一个白眼,转身跑了。
苏立秋若有所思,嗯,这所庄子,没有周锦年说的那么穷。
瞧起来,这些娃儿脸上也没有菜色,度着平日还是能吃饱的。
此处毕竟是京城外郊区,也算是天子脚子,纵然穷,也比石泉村那些地方要好些。
柔菊本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因父母穷,卖了她当奴婢,至这会,犹记得小时候的穷日子,现一看庄子,跟苏立秋道:“姑娘,这里不算顶穷,瞧瞧,果子挂满树,也没孩子偷摸摘走一些。若真穷,这些果子总会被摘走一些,到得果子熟了,那果子树的主人,傍晚也会守在树下,深怕被人摘了。”
苏立秋点点头道:“瞧那处,也有几所破败的小院落,但屋顶的瓦片没缺少,不算穷得精刮。”
总之,这庄子比她想像中好一些。
这会儿,靠山一座大院落的大门,已被侍卫们拍响了。
里面的大汉听得声音,跑出来开门,一边道:“快日落了,不去安歇,拍什么拍?”
大汉一开门,见得一列侍卫,阶下一辆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旁边站着一个老太监,不由揉揉眼,喃喃道:“这是谁?”
张太监一见人,便上了台阶道:“还不叫你们郭庄头出来?今儿新庄主到了,让他赶紧出来相迎吧。”
大汉听得张太监说话,这会也意识到,这是宫中的公公,当下忙点头哈腰道:“请公公稍等。”说着飞一般奔向内去喊郭庄头。
郭庄头一听大汉的描述,当下大吃一惊道:“一丝风儿没听到,突然就来了新庄主?可瞧见新庄主是何模样?”
大汉道:“庄主坐在马车内没露面,但排场可大,两侧站了好些侍卫,瞧着非富即贵。”
郭庄头眼珠一转,“富贵人家来这儿,熬不了几天的。”
他说着话,不忙迎出去,却是喊来几个管事,嘀咕了几句,又吩咐道:“都擦亮眼睛,看看是什么来路再论。”
说毕再带着他们迎出去。
张太监站在阶上,也不急,只负手看庄内风景。
待见郭庄头出来,方才道:“郭庄头好大的架子啊,叫我们好等。”
郭庄头自然认得张太监,当下暗吃惊,看来新庄主来路颇大,一时忙忙行礼道:“张公公恕罪,今日因腹痛,一直躺在床上,听得有客来,倒是忙忙挣扎着起床,一时穿衣套鞋的,耽搁了一会儿。”
他说着,忙又去搀扶张公公,“公公快进来。”说着又回头吩咐人道:“快生炉子煮水,泡上今年新得的茶,叫厨房蒸几样糕点。”
张公公甩开他,淡淡道:“郭庄头,咱家这厢前来,是奉了旨意,送新庄主过来的,你莫耍滑头。”
郭庄头一听,忙拍自己额角道:“瞧我,一见张公公,喜得什么似的,竟忘了他人。”
他说着,却假装才听到新庄主这句话,失声道:“我们这破落庄子,竟要有新庄主了么?有了新庄主,想必我们的苦日子也到头了。”
郭庄头边说话,边暗暗打量阶下马车。
只见车帘一揭,出来两个丫鬟,扶下一位仪态万方的贵妇,他不由一怔,这是新庄主?不像呀!
苏夫人瞧瞧郭庄头,再瞧瞧掉了漆的大门,不由蹙眉,这地方瞧着也太破败,怎么住人?
郭庄头当下已朝苏夫人行礼道:“见过夫人,不知道夫人是……”
苏夫人道:“我是新庄主的母亲。”
郭庄头一听,暗暗思量,瞧这夫人的举止,却是富贵乡出来的人,度着她的儿子也是不知世事的,料着好应付。
他想着,便见不远处有两个少年策马奔来,打头的少年粉面朱唇,俊美异常,另一个年岁略小些,满脸机灵劲,不须细想,也知道这两位少年其中一位是新庄主了。
郭庄头暗笑,乳臭未干的小子,当什么新庄主呢?只怕今儿笑着来,到时要哭着走。
待两位少年近前,翻身下马,郭庄头忙上前,趋向略年长那位,恭声道:“郭木树见过新庄主!”
苏飞白见得郭庄头行礼,不由失笑道:“你认错人了,我并非新庄主。”
郭庄头一愣,暗道:不是他,莫非是旁边那个小的?
苏飞白摆手道:“你不用瞧,我弟弟也不是新庄主。”
郭庄头一听,便瞧向张太监,拱手道:“公公不是说新庄主来了?
张太监指向那边道:“骑马装那位姑娘就是。”
郭庄头眯眼瞧去,不远处走来两位年轻女子,打头那位梳了圆包髻,头上随意插了几支钗子,一身骑装打扮,着了厚底鞋,晚霞映在她身上,衬得她整个人光采夺目,叫人移不开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