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端起茶碗,一口气喝了半碗,这才道:“周尚书就是一只老狐狸。”
潘嬷嬷一听,跟着叹口气,果然事情不顺呢。
苏夫人又坐一坐,强令自己恢复心态,这才扶着潘嬷嬷的手臂站起,挪步出了静室。
那一头,丫鬟见着苏夫人,忙进去禀了苏飞玉。
苏飞玉忙忙迎出来,先觑一下苏夫人脸色,这才装做不经意问道:“母亲见着周尚书了?”
苏夫人点点头,牵住苏飞玉的手,看定她道:“玉姐儿,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何事,你都是母亲的心肝宝贝,不许自暴自弃,知道吗?”
苏飞玉一听,马上知道婚事或者有变,顿时有些喘不上气来。
苏夫人一下把苏飞玉搂进怀中,拍着她的背,滚下泪道:“玉姐儿,你别吓母亲。”
杏雨在后,忙上前给苏飞玉揉背,一边喊道:“姑娘,姑娘,你还好么?”
苏飞玉终于喘过气,哭道:“母亲,若被退婚,我还有脸活么?”
苏夫人给她擦泪,咬牙道:“待回家去,和你祖母和父亲商量一下,看看如何再论。”
苏立秋站在门边,看着她们“母女情深”,默默无言。
苏夫人本待带她们姐妹见一见主持,这当下没了情绪,只吩咐回府。
一行人回到苏府,苏夫人忙去见苏老太太,陈说今儿遇见周尚书之事。
待苏逸明回家,也被请过去说话。
苏逸明听毕经过,良久才叹道:“看来婚事多半不成了。”
苏老太太当即开骂道:“周老狐狸不是人,玉姐儿除了不是亲生,哪一样配不上周锦年了?”
苏逸明忙止住她的话,摇头苦笑道:“母亲,周尚书平素并不是特别看重出身,这番,应是有别的考量。我明儿自当亲上周府,面见周尚书,再问个明白。”
苏夫人却还心存侥幸,复述道:“当我说若不然,家中亲女与养女,任你们周家挑一个时,周尚书倒是停了脚步,似乎有些意动。”
苏老太太苦笑道:“你也不想想秋姐儿是什么模样,老狐狸怎么瞧得上?”
苏逸明也道:“玉姐儿知书识礼,犹怕配不上周锦年,秋姐儿一直养在乡下,乍然回来,百事不懂,周家哪儿瞧得上?”
这会子,苏飞玉在房中伏枕而哭,杏雨等人忙上前相劝。
苏飞玉哭了一阵,只觉困倦,便道:“我累了,要睡一会儿,你们下去罢!”
杏雨自然不放心,和侍琴守在床前,只让其它人散了。
待苏飞玉沉沉睡了,侍琴方悄和杏雨打听,“不是和夫人去上香么,怎么回来这般模样?”
侍琴和杏雨皆是打小就在苏飞玉跟前服侍的,两人也算无话不说,当下杏雨摆摆手,和侍琴走到廊下,度着没人听到她们说话,这才道:“了不得呢,周家可能要退婚。”
侍琴吓了一跳,“就为着姑娘不是亲生?”
杏雨叹道:“还能是为哪样?”
两人一时皆静默了,依着苏飞玉的性子,若被退婚,只怕有得闹呢。且,被退婚后,还哪里再找一个像周家这样的人家?哪里有一个像周锦年这样的公子?
这番,姑娘的心只怕要碎了。
就是她们这些身边服侍的,前途也未卜了。
两人说一会子话,忙又进去看苏飞玉,见她依然熟睡,便掖好帐子,这回不敢走开,只坐在床前守着。
天色渐黑,丫鬟们掌上灯来,杏雨看看,见苏飞玉已是睡了两个时辰,一时犹豫要不要喊醒她。
她撩帐子去瞧苏飞玉,却发现苏飞玉双拳紧握,似乎在挣扎着什么,脸上微红,满额的汗,嘴里喊了一句什么。
杏雨大惊,忙伸手去推,一边喊道:“姑娘,姑娘,快醒醒。”
侍琴也过来喊了一声,一边道:“姑娘这是梦魇了。”
苏飞玉听得喊声,睁开眼睛一看,见是杏雨和侍琴,犹自怔怔的,似乎很费解。
杏雨已是拧巾子来给苏飞玉擦脸和水,侍琴忙端了水来喂苏飞玉喝。
好一歇,苏飞玉还迷迷瞪瞪的。
杏雨和侍琴有些怕了,忙差丫鬟去禀苏夫人。
苏飞玉待苏夫人来了,方有些如梦初醒的模样,喊了一声母亲。
苏夫人上前,伸手搂她进怀,问道:“是梦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