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苏家突然出现亲女,说苏飞玉是抱错的养女,这桩婚事,自然要另做考量。
周尚书心下欲待另定下苏立秋为孙媳,周家其它人却有不同意见,认为苏立秋在乡下长大,只怕见识浅薄,当不得大家主母,撑不起来。
今日长公主赏花会,谢氏度着苏夫人必带同两位女儿前来,也必定会见过长公主,当下进了房,行礼毕,便问及此事。
长公主沉吟一下道:“我瞧着,苏家亲女并不差,若还是要与苏家结亲,换成亲女倒也可行。”
谢氏道:“总归是委屈锦年了。当年他随祖母进宫,好几次被公主堵住,大家只怕公主瞧上他,要选他为驸马,因急匆匆定了亲,这些年,他对苏家女一直淡淡的,如今说要换另一个人定亲,他也淡淡的,不置可否。倒也知道他对苏家女无意,可万一退了亲,一时没有定下别的婚事,公主又生心思,岂不是……”
谢氏嘴里说的公主,便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已是十七岁,至今还不肯选驸马,皇帝正为此头疼着。
提起平阳公主,长公主也头疼了,“平阳那个性子……”
谢氏叹道:“若不是锦年与平阳公主是……”
她话才说一半,忙忙止住,四下瞧了一眼,见没有别人,这才松口气,又轻嗔自己道:“我这段想着锦年的婚事,晚间睡不好,有些神思恍惚了。”
长公主没有接嘴,只端起茶碗喝茶,半晌道:“罢了,你们回去问问锦年,看他想要苏飞玉还是苏立秋,他若不想变动,今年就娶了苏飞玉罢。待锦年娶了妻室,平阳自息了心思,也少些事儿。”
谢氏应了,也有些无可奈何。
论起来,自然是选亲女为佳,可是苏立秋在乡下长大,见识并言行举止,哪能跟在京中长大的苏飞玉比?且锦年跟苏飞玉定亲多年,虽淡淡的,到底也熟络些。
园子里,苏夫人遇着宰相夫人,忙带同苏飞玉和苏立秋上前拜见。
宰相夫人一样是“啧啧”说苏立秋和苏夫人相像,又携了苏立秋的手,细端详一番,跟苏夫人道:“姐儿瘦了些,眉眼还没长开呢,待好生养一养,指不定相貌比你当年还出众。”
苏夫人笑道:“她像个猴儿一样,我也发愁。”
闲话几句,却见宋夫人带着宋嘉云来了,宰相夫人问道:“你家嘉木呢,还是不肯来赏花会?”
宋夫人叹道:“他每年皆不肯来,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别家赏会花会后发婚帖。”
三位夫人说话,宋嘉云便挽了苏立秋道:“秋姐姐,我带你过去那边看花。”
苏飞玉也遇见杨素兰并郭怀柔两位好友,因往一边说话。
先前知道自己是养女后,苏飞玉一直躲在家中,不肯出去见人,接到杨素兰郭怀柔请帖,也托病不出。
现下相见,略略苦笑道:“我是养女的事,你们应该听闻了吧?”
杨素兰忙拉住苏飞玉的手,“我只知道,你是我相交多年的好友,跟养女不养女不相干。”
郭怀柔拉起苏飞玉另一只手,“咱们相交多年,你还不知道我们么?岂会因你身世有变,就不跟你来往的事?”
苏飞玉微红眼眶道:“是我自己愧对你们。”
杨素兰和郭怀柔齐齐道:“当年抱错娃儿,又不是你的错。”
苏飞玉见两位好友待她如昔,心下稍安,一时道:“我现下身份尴尬,不比从前,若有些不周之处,你们别跟我计较。”
杨素兰和郭怀柔自又是一番言语安慰。
说着话,她们抬头去看不远处的苏立秋。
杨素兰道:“你家妹妹跟你比,差远了,你且安心。”
郭怀柔也道:“乍然一瞧,眉眼是跟你母亲有些像,可她又黑又瘦,走路又快又疾,说笑时也不知道掩嘴,看着颇粗鄙。”
杨素兰接嘴道:“是呢,再说了,你跟周锦年定亲多年,不是说今年年底就要成亲么?离了苏家,嫁入周家,到时你就是周家的人,养女不养女的,谁会没事儿提起?”
一提及婚事和周锦年,苏飞玉神态便恹然起来,摆手道:“我跟周家这门婚事,只怕也是不成了,你们以后别提这个。”
杨素兰和郭怀柔怔住了,面面相觑,周家竟要退婚么?
另一边,宋嘉云指点园中景物,遂一跟苏立秋介绍,又笑道:“秋姐姐,你比上回见面白了些,现下瞧着,其实看不出是乡下长大的。”
苏立秋笑道:“家里几个丫鬟也这样说。”
宋嘉云拉着苏立秋走到另一侧,凑近她耳边道:“秋姐姐,我听到一个传闻,说周家想退掉玉姐姐,改定下你。”
苏立秋大吃一惊,“这不可能。你从哪儿听来的,因何这样说?”
宋嘉云道:“你且别管我从哪儿听来的。”
她顿一下,“若这样,你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