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迅速权衡利弊, 心中早就答应了,但嘴里却道:“这件事我自己也不能做主,还得跟我家老太太和老爷商量。”
宰相夫人笑道:“这是自然, 待商量过后, 盼尽快给回复,周家说了, 若是你家答应换人,会再加聘礼。”
苏夫人闻言,心下笃定了些, 至这会便跟宰相夫人诉起苦来,“定亲多年,突然要换人,苏家总归有些难堪, 过后我家玉姐儿也不好说亲, 且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宰相夫人便道:“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周家自然希望结的是血脉亲女, 养女再好,到底不是血脉哪。再说了, 周家本已准备年底迎亲, 结果你家说这是养女, 另有亲女,他家也为难着,一旦退亲, 那是毁了两家多年情谊, 因委屈求全,另求亲女。他家既周全你家的体面,你家也该周全他家的体面, 彼此好好看看,再结良缘。”
宰相夫人之言,这事儿再如何,错不在周家,周家已尽力要维持两家情谊了。
苏夫人至此,也不好再抱怨,只一再多谢宰相夫人走了这一趟。
待送走宰相夫人,苏夫人便疾速去跟苏老太太禀了此事。
苏老太太颇意外,脱口道:“周家竟不嫌秋姐儿是在乡下长大的?锦年是长子嫡孙,秋姐儿一旦嫁过去,将来是要当主母族妇的,担子极重,他家竟放心么?”
苏夫人道:“周尚书在静安寺那会,已见过秋姐儿,昨儿赏花会,周锦年也见过秋姐儿一面,度着他们有自己的考量,方才说换成秋姐儿。秋姐儿出嫁前,我总归会令她多学些规矩,不致过门后失礼。且周家现是周锦年母亲打理中馈,一时半会也不会将重担移交给秋姐儿,待秋姐儿熬到能当主母那会,度着也不会出大的差错了。”
苏老太太闻言点点头,一时又担忧苏飞玉,叹道:“秋姐儿算是现拣了一个便宜,只玉姐儿要如何呢?定亲多年,突然被换下,这份难堪,不是一日半日能消化的,以她的性子,怕要哭死。再说了,如今哪儿再给她找一门这样的婚事?养了多年,总归也不能太委屈她。”
苏夫人低了头,隔一会道:“昨儿赏花会,我倒是看了好几家儿郎,只不管是家世还是别的,到底不如周锦年多矣。偏玉姐儿心性高,没有官身的也瞧不上,又更难办了。且嫁的人要是跟周家差着太多,过后出门子,免不了会被嘲讽调侃,颜面尽失。”
她说着,抿了抿唇,“我前几日收到兄长来信,说是有要事上京,正好妻小也想一览京城风光,便决定带同他们前来,会小住一个月两个月再回,已着人打扫京城一所宅院,以备来时住下。我现想着,我那侄儿还未定亲,他倒有官身,虽比不得周锦年,但胜在家底颇厚,且看到时能不能……”
苏老太太一听倒是点了头,顾承元是江南织造,其儿子也在织造局任职,家中豪富,能亲上加亲,自是好事。
婆媳商议毕,待稍后苏逸明回了府,便也将此事告知。
苏逸明倒是果断,道:“为防夜长梦多,明儿就回复周家,让他们赶紧来换婚书,这回换人,度着他家也不会再反悔了。”
三人商议毕,便思量如何将此事告知两位女儿。
苏立秋那儿倒也罢了,毕竟是喜事,但苏飞玉那儿,要如何说呢?
午后,苏夫人到了苏飞玉房中,遣开身边的丫鬟,拉了苏飞玉的手,狠狠心,将周家决定换成苏立秋的事说了。
她以为苏飞玉听毕会哭晕,没料到苏飞玉听完,脸色略苍白,却没有哭闹。
苏夫人心疼她,揽进怀中,安慰道:“母亲定会另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断然不会委屈你。”
苏飞玉伏在苏夫人怀中,这才哭出声来,“未来夫婿变成妹婿,这样子我如何有颜面见人?”
苏夫人拍她的背,又小声安抚一阵。
苏飞玉哭毕,抹抹眼泪道:“事已至此,我一切听母亲的。”
苏夫人闻言,更是心疼,叹道:“我就知道你懂事。”
说着,心下决定,原先给苏飞玉准备那份嫁妆,暂且不动,依然给她备着。
至于苏立秋那一份,另做筹备便是。
从苏飞玉房中出来,苏夫人回至自己院中,整理一番情绪,这才着人去请苏立秋。
苏立秋很快来了,进门见苏夫人正看礼单,便笑问道:“母亲喊我过来,是要我帮忙看账么?”
“并不是看账,是另有一件事。”苏夫人招手喊苏立秋上前,待她上前挨着坐了,这才抚抚她的脸,“这阵子两颊有了点肉,倒是长开些了。先时脸儿太小下巴太尖,偏生眼睛大,倒显得五官拥挤,现下有了点肉,看起来便好多了。”
苏立秋仰脸任苏夫人品评,一边笑嘻嘻道:“母亲有话不防直说。”
苏夫人这才一笑,点点苏立秋的鼻子道:“宰相夫人早上来了,说是受周家所托,想换成你当周家孙媳?”
“啥?”苏立秋有些懵。
苏夫人见她茫然,便又笑道:“周锦年你也见过了,他以后便是你的未婚夫婿了。”
苏立秋终于反应过来,啥,秘笈里的狗血情节也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未来姐夫变成自己未来夫婿?
她当即坐直身子,神色凝重起来,看正苏夫人道:“母亲,这桩事婚事我不愿意。”
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