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刘医师拉在角落道:“你的机会来了,若是能照顾好睿王爷,你以后定然能辉煌腾达。”
“可!可是!”刘医师急了,“睿王爷伤的太重,不一定能好呀!况且我也没有见过伤的这般重的人!王爷说的属下,小的、小的更是没见过!”
“你莫要管,你只管每日帮施针疗养,恢复腰上的伤,然后每次都要鼓励睿王,告诉他定然能站起来!告诉他定然可以!”林楚墨严肃道,“我也会经常过来探望,只要你这边稳住,莫要乱说话,出什么事情我都顶着!”
刘医师点点头。
一切安排妥当,林楚墨只能感叹,他也算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不是也听闻有人瘫了多年,又站起来了么?
若还是不行,那他便在树上弄个木屋,旁人的腿断不断不打紧,他不想被灵夕揍,更不想惹灵夕生气。
这般想着,他回首看了眼睿王的屋子,心里抱歉道:对不起了,睿王爷,您就辛苦一些,挣扎一番,我对灵夕撒了个大谎,只能您受累,争取站起来,帮我圆上了!
最后,姜灵夕和林楚墨被睿王妃亲自送上马车,对望一眼,都精疲力竭,没有说话的欲望。
第26章 进宫
接下来两天,林楚墨和姜灵夕都不约而同地一起去睿王府上拜访,林楚墨是为了鼓励睿王,让他一定要尝试着站起来,而姜灵夕则是鼓励睿王妃,那天她伤心的如同天要塌下来的模样,实在让她动容。
不过好在,在他们夫妻俩的探望和鼓励下,睿王夫妇渐渐的振作了起来,整个王府不再像他们一开始去拜访的那般死气沉沉,而是又恢复了往日的庄严。
他们频繁去拜访睿王府这一举动也惊动了不少人,但不少人都只将这件事当做笑谈,茶余饭后拉出来聊一聊。
却没有一人说他们是攀附皇子,结党营私,毕竟睿王瘫了的事情,不管家里有没有门路都已经知晓,瘫了的皇子,前途还不如一些皇家远房子侄。
姜灵夕自觉所做的事情无愧于心,但林楚墨则是对睿王愧疚满满,同时也对他期待满满,希望他能够以坚定的意志力,站起身来。
诚然,他们频繁去睿王府的事情,皇帝也是知晓了的,当最后一日拜访完睿王夫妻之后,当天下午,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程公公便亲自来昌平伯府传圣上的口谕,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滚回来上朝,成天告病却出府乱逛成什么样子,下了朝想干嘛干嘛去。
这是姜灵夕也是第一次清楚的明白,为何旁人总说林楚墨乃是天子近臣,皇帝亲侄。
她父亲告假之时也是有程公公来尚书府上传过圣上口谕的,来传的不过那些都是些溢美之词,通篇都是关怀询问,嘱托恳切,花团锦簇之下全然是疏离客气。
与对待林楚墨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
“真冷啊!”林楚墨推开门搓了搓手,“前几日都是晴天,偏偏今日又下了雨,温度下降的厉害。”
“你再告个假?”姜灵夕一边由着柳墨梳头一边道。
“就算天上下冰雹,我今日也得去,不然皇上派程公公来说的便不是催我上朝的口谕了。”说罢,他看向坐在妆镜前的姜灵夕,有些脸红道,“你不用起早送我上朝,我自己便可以的。”
淡淡瞥了他一眼,姜灵夕憋住了嘴角的笑,“姐姐昨日传信了,说是得了不错的东西,要送给我。”
“哦,原来是这般。”林楚墨又道,“我们一同进宫?”
“不必了,伯爷先走,上朝时间太早,不顺路。”
“那......”林楚墨脚尖点了点地,“那我就先走了?”
“伯爷慢走。”姜灵夕道。
“今日是大朝会,若是下了朝你还没回府,我等你一起回来。”林楚墨说罢,便快步走进雨中,来福小跑着跟在身后撑伞。
姜灵夕看着小雨中林楚墨的背影,嘴角慢慢翘起,垂眸压下了满眼的笑意。
柳墨一边梳头一边道:“夫人怎么不告诉伯爷,夫人早知伯爷会起晚,昨夜便命人备好了暖车煨好了粥,奴婢刚才看伯爷的神情,多希望夫人再同他多说几句话呢!”
“何必说那般多?”姜灵夕下巴微抬,语气变扭,“知我体贴,便是我什么都不说也能感觉到,不知的,我纵然说再多也无用。”
“那夫人觉得伯爷是知还是不知呢?”柳墨道。
“臭丫头,最近学坏了!”姜灵夕娇嗔道。
“夫人,这个长椅上的被褥来来回回的收拾也不是办法,不知何时咱们伯爷有睡床榻的资格呐!”在一旁收拾长椅上被褥的红枝也笑着开口道。
一时被自己贴身的两个大丫鬟打趣,姜灵夕脸也有些红,她扯了扯帕子,小声嘀咕:“我也没不准他睡床榻。”
又惹来红枝柳墨的偷笑。
收拾妥当,姜灵夕亲自举着纸伞出门,门房见她来了,忙迎上来,送她上了马车,一上车她便看见备在一旁桌案上的碗筷,掀开帘子问道:“这马车不应该是给伯爷备的么?”
门房赶紧道:“回夫人的话,原本给您备的暖车坏了,伯爷知道后自己端了锅粥便上了普通的马车,他吩咐将这暖车留给您用。
还嘱托说,日后什么都紧着夫人,他皮糙肉厚,有个遮风挡雨的便好。”
抿了抿唇,姜灵夕将帘子放下,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脸上全然是小女生一般的娇羞。
陪着她一同上马车的红枝小声道:“夫人,这是不是就是‘不说也能感觉到’?”
“贫嘴!”姜灵夕羞恼道。
崔姑姑带着软轿接到姜灵夕时,明显感觉到她比上次来时气色好了不少,一颦一笑皆是灵动,忙笑着道:“乡君竟日看着还圆润了些,精神气比上次来时好了许多。”
“是么?”姜灵夕抬手摸了摸自己确实日渐圆润的脸,笑着道,“这几日天气不错,便贪吃多食了些。”
“能吃便是好事。”崔姑姑回道。
软轿还未到宁安殿,姜灵夕便瞧见姐姐宁妃撑着伞站在殿门口,待下了软轿,她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去,拉着宁妃的手道:“天气阴寒,姐姐为何站在殿外?”
就连崔姑姑也极不赞同道:“娘娘近来身子弱,这要是受了风该如何是好。”
“不打紧。”宁妃反握住姜灵夕的手,抖了抖身上的披风,将她揽入披风内,“可曾用早膳,再陪我吃一些。”
“我可是馋宫中早膳许久了,自然是没吃的。”
“小馋猫,还能短了你的吃食?”宁妃佯装嗔怒白了她一眼,“让你平日里空了便来寻我,也不见你来,现在倒是一副饥肠辘辘叫花子模样。”
“我这几日不是忙嘛!”姜灵夕撒娇道。
“本宫也听闻了,这几日你都去探望了睿王夫妇,唉,本宫也是为他们惋惜。”宁妃一边安排她坐下,一边道。
姜灵夕看了眼伺候的人,皆是姐姐身边伺候惯了的旧人,于是道:“我也是觉得睿王妃可怜,伯爷也是不忍心才多去了几次,这年头,锦上添花易,但是雪中送炭的人不多。”
“还是你们夫妇两心善,以往也不见得昌平伯同睿王交好,听闻这次还是带了医师探望,他也是有心了。”宁妃道。
“嗯。”姜灵夕看着宁妃道,“以往虽不交好,但伯爷还是很看重睿王的。”
宁妃眼神微微闪烁一瞬,笑着道:“前两日皇上还抱怨昌平伯告假不上朝,没想到今日这般阴冷,他倒是第一个候在宫门外。”
“还不是因为皇上的口谕?”姜灵夕唏嘘道,“程公公来传口谕时,我吓了一跳!”
“如何?”
“滚回来上朝,成天告病却出府乱逛成什么样子,下了朝想干嘛干嘛去。”姜灵夕学着那日听到的语气复述,然后同宁妃一对视,两人笑了起来。
“当真是如此说的?”宁妃险些笑出了眼泪,“皇上确实待昌平伯亲厚,本宫还从未听皇上这般亲昵的语气对外臣说话呢。”
“好歹伯爷也是皇上的侄子。”
宁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侄子和侄子,也是不同的。”
“娘娘,乡君,伯爷托人传话来,说他下了朝了,能不能同自己媳妇儿一起回府?”崔姑姑道。
宁妃微微一愣,又是没忍住笑了起来,这次是直接笑出了眼泪,“瞧瞧,这才多一会儿没见,便催上了,闹的本宫这里是食人窟一般。
罢了罢了,传话回去,本宫这个食人窟马上便把人放了,让他不用眼巴巴地差人来问。”
“姐姐,我还不想走呢!”姜灵夕小声撒娇道。
宁妃眼睛一瞪,“还不想走?眼睛都快盯着外面了!来,寻个食盒来,把乡君爱吃的吃食全装上,本宫这个做姐姐的可不是王母娘娘,做不来拆散旁人的事情。”
“姐姐......”姜灵夕红着脸小声道。
门被打开,尽管帘子严实,还是灌进来一些冷风,宁妃将一旁的盒子拿过来,亲自放在姜灵夕的手上。
“原本还担心得来的好东西没办法送给你,恰逢倒春寒,明日看来会更冷,若是明日愣了,便把这斗篷披上。”
“姐姐总是送我好东西,我也没好东西回给姐姐。”姜灵夕抱着盒子小声道。
宁妃斜眼瞥了她一眼,“真心话?”
姜灵夕嘿嘿一笑:“真心话是,希望姐姐日后多给我一些好东西,最近臂力渐长,多抱几个盒子也不碍事。”
“小贪心鬼!”宁妃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壳,便命人将她送走。
看着姜灵夕抱着盒子开心的离开,宁妃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她吩咐道:“将本宫那里所有健骨的药材,全都给睿王送过去,也多多寻一些瘫了又重新站起来的乡间故事,一并送过去。”
“娘娘之前不是说,睿王经次一事,那个位置便不可能了么?”崔姑姑小声道。
宁妃看着细雨中被捶打的叶片,“昌平伯乃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做事定然也带着皇上的想法,况且睿王正值在低谷,此时拉拢才的关系才最为牢靠。”
雨中,软轿轻轻颠簸在宫道上,姜灵夕微微侧眸,看清了撑着伞站在宫道尽头,身姿.挺.立如玉的人,细雨朦胧中如同泼墨画像,忍不住下了轿子,快步跑了过去,离得越近,脸上的笑意越浓。
林楚墨忙举着伞迎上来,催促道:“天气冷,快些上暖轿,莫要冻坏了。”
姜灵夕看着他一半微湿的肩膀,赶紧点点头。
两人都上了暖车,温暖瞬间驱散寒冷。
“这是何物?”林楚墨看着她手里的盒子味道。
“姐姐近日得的好东西,说是一件披风,想来明日便能用到了。”说着,姜灵夕眼含期待地将盒子打开,却彻底怔愣住了。
见她这般,林楚墨转眸看过去,也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红色狐裘披风。
第27章 狐裘(小修)
红色狐裘披风就这般端端正正的摆在盒子里,马车内姜灵夕和林楚墨看着盒中的东西面面相觑。
不知过了多久,姜灵夕将盒子关上,稳了稳心神,面上虽然是波澜不惊,但心底早已翻江倒海。
店铺应验了,狐裘应验了。
难道林楚墨说的是......立马打住思绪,姜灵夕垂眸不言,纵然那件事让她难以相信,但心中的天平还是不自觉的往他那边偏了偏。
林楚墨则是一脸反应不过来的模样,到现在还是懵的,店铺是他早就盘下来的,他确定了之后,为了增加可信度才说出来。
红色狐裘完全是他当时编瞎话时,觉得大雪中她穿着红色的狐裘奔向他好看,他躺在雪中,她是天地间唯一的颜色,所以才这般说的。
只是没想到,这件披风就这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还记得什么事情?除了宫中走水和遇见刺客,你还记得什么?”姜灵夕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你说你中箭了,是在哪中的箭?是京城?”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将林楚墨也问的一时无言,看着姜灵夕手上的盒子,抬眸看着她灼灼的目光,抿了抿唇,偏开了视线。
林楚墨顿时也觉得自己魔怔了,谎话说太多,倒是骗的连他自己都快相信了。“说不定是有人造反,看不惯我,先将我杀死了?”
“有人造反?”姜灵夕眨了眨眼睛,从一旁的暗格中抽出笔墨纸张,写下。
“还有什么?”姜灵夕急忙的问道,“你觉得会是谁造反?”
林楚墨不愿意再说下去,彻底沉默。
当时见到和离书,他才情急之下编出了这些谎话,为了能够挽回灵夕,可谎言终究是谎言,撒了一个就需要有千千万万个填补,他直视着她满眼的求知和想要破解现状的急切,心乱如麻。
他伸蓦地伸手握住了她的,闭了闭眼睛,紧张的额上布满了汗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郑重道:“灵夕,其实我......”
“好好想,好好说,骗我之后,后果很严重。”姜灵夕见他满头大汗,沉声道。
林楚墨微微张嘴,被她那语气吓的,不敢说话了。
“你、你得信我。”林楚墨哆哆嗦嗦,“我、我哪敢骗你。”
想到当时听她提出和离时内心的痛楚,脑子一热,忙补充道:“我说的都是实话!都是实话......”
盯着他的脸许久,直到看到他额顶的薄汗,姜灵夕才收回视线,摸了摸发间的珠钗,稳了稳,“姑且算你说的是实话吧。”
看着她稳当的神情,一时林楚墨也不知,他是希望她信,还是希望她不信,这件狐裘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
缓了缓心神,他忙道:“若是我做错了事情,你要揍便揍,我不跑也行,只要不说出分居,和离这种话,怎么样都行。”